四三：二丈长寿面

“也好，那就听三叔的。”

        沈宁远现在也是不敢回家去，那样的场面再看第二遍他不敢保证自己是否还能忍住不吐出来。

        “娘，大嫂，小妹，你…你们怎会在这里？”

        等到了老屋之后，沈守礼两人惊讶的发现三人居然也在老屋里面，要知道以前她们三人最嫌弃的便是这里了。

        “守礼啊，你终于回来了！”看到沈守礼，沈老太立刻一脸欢喜的走上前去，眼眶激动得都红了。

        “娘，家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沈其远扶着沈老太在板凳坐下，才一脸疑惑的开口。

        听到这问话，沈老太三人脸上都浮现尴尬的神色。

        沈老太讪讪的抽了抽嘴角，之后才指着沈李氏说道，“还不是你大嫂，没用的要死，什么活儿都不做，偏生又怕什么虫子，你妹子和我也没做过那些脏活儿，所以家里的事情就…”

        虽然沈老太话没说完，但沈守礼却是听懂了，也立刻就想明白了，没分家之前因为有二嫂在，家里的事情都被她给打理的仅仅有条，大嫂和娘她们已经多年没有自己动过手，这么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已经将她们都给养废了！

        “娘，虽然二哥他们分家了，但是不还有玉儿吗？”在沈守礼的记忆中，这个大侄女还是很能干的。

        “这…这…”听到沈守礼这话，三人都沉默了不语。

        此时沈老太心中也是万分后悔，早知道就算再看玉丫头不顺眼也不该将她打发出去，现在好了，家里的事情没人会做，全都乱成了一团，不说卫生没人管了，就是之前沈林氏养的那些蚕也因为沈李氏的管理不当全都死光了。

        想到家里的近来发生的一切，沈老太对沈碧沁的恨意就越发深重了起来，都是因为这个病秧子搅家精，如果不是她，老二也不会和自己离了心闹分家，这个该死的贱丫头，扫把星！

        “娘，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大姐呢？”见三人沉默，沈宁远也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虽然他打心里也是看不起沈碧玉的，但是沈碧玉在做家务上面确实很勤快，家里没有了二嫂就全都靠大姐了！

        “什么大姐，就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白眼狼，被老娘给赶出去了，现在人正住在你那个不孝二叔那呢，真是什么人都凑一块儿，你二叔不孝，那个丫头也不是个好的。”

        沈老太一脸烦躁的说道，对这个没用的孙女她是真的很不待见，再想到沈碧兰被沈碧沁用一张分子给弄得落胎导致和家里断绝关系，沈老太对沈碧沁的恨意就越发的浓烈了，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打杀了这个贱丫头！

        “什么！奶奶你怎么可以将大姐赶出去，娘你也真是的，再怎么说她都是我的大姐啊！”

        沈宁远一脸的不满的大喊道，“你就这样将她赶出去，家里的事情怎么办，娘，你赶紧去将大姐叫回来！”

        “凭什么让我去叫那丫头，我不去！”都将人赶出去了，再去将人叫回来这种丢脸的事情她才不要做。

        “对，大郎说的没错，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老大媳妇，你是大丫头的娘，她肯定会听你的，你赶紧去把大丫头叫回来，然后让她赶紧将家里整理干净。”得到沈宁远的提醒沈老太立刻双眼放光，对着沈李氏催促道。

        “娘，我不要去！”沈李氏满脸的不愿嚷嚷道。

        “你不去难道要老娘亲自去不成！”

        见沈李氏居然敢反对自己的命令，沈老太一下子就火了，上前拧住沈李氏的耳朵就将她往外拖去，“李氏，老娘告诉你，今日你必须将大丫头给老娘带回来，不然你也不要回来了！一个只会吃白饭的懒婆娘，老娘要你做啥子用！”

        “可是娘，玉儿未必肯回来啊！”

        沈李氏被沈老太的话给吓到了，不敢再说什么拒绝拒绝的话，只是还在垂死挣扎着。

        “那关老娘屁事，你就是求也要把大丫头给老娘求回来，老娘只要大丫头，其他的老娘不管！”沈老太说完便‘嘭’的一声关了院门。

        “娘，如果玉儿不回来呢，你们打算怎么办，一直住在这里？家里养了那么多牲口也不能不管吧。”

        沈守礼皱着眉头说道，“如果玉丫头不肯回来，我便立刻回学馆去，这里孩儿可是不会住的。”

        即便家里一片狼藉，沈守礼也只是表达了不满和嫌弃，却从未想过要动手帮忙整理。

        “守礼啊，你刚刚才回来就要走啊，你整日在学塾里面，娘这一年到头也见不上你几面，娘念你念的紧啊。”

        听到沈守礼就要走，沈老太立刻抓着他的衣袖不舍的说道，“你二哥和娘离了心，你大哥这几日也不知做什么去了，除了回家拿钱就整日的不见人影，若不是还有你小妹在家里陪着娘，娘都要被气死了，你就留下来陪娘说说话啊？”

        “娘，这茅屋这般小，且又会漏水，万一晚上下雨了可怎么办，再过三个月就要院试了，我若是此时感了风寒耽误了科举要怎么办？”

        沈守礼心中只有考试的事情，对沈老太的哀求丝毫不为所动，况且他一直打心底排斥目不识丁的沈老太。

        更何况，每次他心软答应与沈老太说话，沈老太都是用各种粗俗不堪的话来辱骂和揭别人的短处，这种在别人背后说闲话的行为让自认是君子的沈守礼十分反感，更加觉得与沈老太毫无共同语言了。

        沈守礼已经做下了决定，若是今日沈碧玉不回来，家里没法住人的话，他立刻就回学馆去。

        “是…是啊，你说的也对，那…那就找你说的做吧。”

        听到沈守礼的话，沈老太眼中神采瞬间暗淡了下去，心中突然升起淡淡的凄凉，她怎么觉得好似所有人都在离她而去一般。

        后山，茅屋灶镬间内

        “哇，这面做的真好！”看着眼前的长寿面，沈碧沁三个孩子全都一脸惊叹的围了上去。

        沈林氏制面用的是拉伸法，这种方法制面十分的费劲费时，而且对手艺要求非常高，需要有丰富的经验才成，不过用这种方式制成的面非常的有嚼劲儿。

        此时那根已经做成的‘长寿面’正一圈圈的盘在擀面台上，整根面做的又细又长，直径0。6毫米左右，且每个部位都做得均匀光滑，十分的顺滑好看。

        “娘，这‘长寿面’好长啊，这有多长呐？”

        沈碧沁一脸惊叹的问道，前世那个机械化的时代，这样人工制成的面真是少见。

        “这面有两丈长，娘的功夫还不够，若是一些老师傅，能够做出三丈呢，那才是真的厉害。”被自己孩子这般夸奖，沈林氏也是觉得颇有成就感，面上笑意盈盈，只是言语之间却颇为谦逊。

        “有两丈长，娘真的好厉害！”

        沈碧沁心下稍稍换算了一下，两丈大概等于六米六，快要有七米长了，她这个娘亲还真是做长寿面的个中高手啊。

        “娘，等我的生辰您也要给做长寿面！”

        以前一直被沈老太压迫者，虽然沈林氏长寿面做的极好，但是吃过她手艺的却只有主宅的人，他们这些家人是一次都未吃过。

        “好，以后你们每年过生辰娘都给你们做。”沈林氏摸着沈碧沁的发顶笑得一脸温柔。

        “扣扣扣…”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谁呀？”

        母女几人对视一眼，沈碧沁便走去开门，见到来人后赶紧侧身就要请人进来，“村长爷爷您怎么来了，快进来。”

        “不用不用，我今儿来是受人之托来找人的，是沈家大媳妇让我来的。”村长摇了摇头说道，“现在她人正在我家里等着呢，说是要见玉丫头。”

        “你说娘要见我？”这时候听到动静的沈碧玉也从灶镬间走了出来。

        “大堂姐，你去么？”

        沈碧沁下意识就皱起了眉头，她不觉得主宅的人会突然想开，这其中只怕有着什么猫腻。

        “我…”

        看看沈碧沁又看看沈林氏几人，沈碧玉心中就是一阵犹豫，虽然娘伤了她的心，但那毕竟是养了她十八年的娘，母女没有隔夜仇，更何况如今娘亲自说要见自己。

        “大堂姐，大伯娘的性子我也不多说了，你若想去见她就去，只是我必须提醒你，要多留个心眼儿。”

        毕竟两人是母女，沈碧沁没有办法反对她们见面，只能给个提醒了。

        “四妹妹，对不起。”

        沈碧玉眼中流露出愧疚之色，她知道自己就这样离开很说不过去，但对方是她的娘，她真的做不到像二妹那般狠心决绝。

        “大堂姐你是个重感情的人，这样的性子也是我喜欢你的原因，不用觉得抱歉，你只记住，家里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若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尽管回来，我爹娘都会为你做主的。”

        如果沈碧玉真如沈碧兰那般自私自利冷血无情，沈碧沁也就不可能格外看好沈碧玉了，沈碧玉这样的性子或许容易吃亏，但至少说明她是个真正的人，有血有肉知冷知热。

        沈李氏就算做人再失败，可也养育了沈碧玉十八年，这份养育之恩是不可能那么容易磨灭的，这也是为何沈守义到现在还无法对沈老太完全狠下心来的原因。

        养育之恩大过天，不论沈老太多么的偏心，但如果没有沈老太就没有沈守义，这份情是沈守义永远都欠沈老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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