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二：除夕团圆

等祭奠过祖先，除夕之夜终于在众人的期待下到来了。

        沈碧沁家的饭桌是圆桌，沈守义作为主陪坐在正对大门中间的位置，而冯老和沈赵氏作为唯一的两位老人，便分别落座在他右边的主宾位和左边的副主宾位。

        沈致远作为长子则是坐在了沈守义正对面的副陪位上，慕容旭坐在右侧的第三宾位，沈大武坐在左边的第四宾位。

        这几位主要宾客都落座之后，剩下的人就比较没有要求了，不知道怎么的，等众人都落座之后，沈碧沁正好坐在了慕容旭的身边，而沈碧玉则是坐到了沈大武的身侧。

        因为是圆桌，因此沈碧沁正好在沈碧玉的对面，看着沈碧玉和沈大武两人之间那忸怩羞涩的样子，沈碧沁才突然一拍额头，完了，沈赵氏对她交代的事情她居然忘了和沈碧玉说了！

        不行，等会儿吃过团年饭一定要找个机会和沈碧玉说下才成，可不能再忘了。

        “那就由老夫先先开这个场吧。”

        等到众人全都落座，冯老这才一脸笑意的端起酒杯道，“天增岁月人增寿，福满乾坤喜满楼。老夫在此便祝你们在新的一年，万事顺遂，阖家平安。”

        “那个…俺…俺没文化，俺就祝你们在新的一年里，生意和日子都是越来越红火，娃子越长越俊，大吉大利！”

        冯老说完，沈赵氏也跟着举起酒杯，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脸上满满的都是欢喜之色。

        “哈哈哈…谢过冯老（老师）赵婶子（赵奶奶）。”

        听到两位老人的话，众人全都大笑着站起来，双手端着酒杯，抬手微顿示意感谢，然后才从年岁最小的沈碧沁开始逐一饮用杯中的屠苏酒，年岁最大的冯老则是最后一个才喝。

        屠苏酒是春节是饮用的酒，又名岁酒。

        ‘屠苏’这名字很好听，但其实在古时，‘苏’是用来专指的茅屋的，而这‘屠苏’两字则是因推广这酒的唐代名医孙思邈将自己的屋子起名为‘屠苏屋’而得来的。

        据说‘屠苏酒’其实是汉末名医华佗所创，孙思邈则只是推广者。

        屠苏酒由大黄，白术，桂枝，防风，花椒，乌头、附子等浸制而成，具有益气温阳，祛风散寒，避除疠疫之邪的功效。

        所谓，‘少而得岁，故贺之；老而失岁，故罚之。’

        因此按着当地的风俗，在喝屠苏酒时，都是从最年少的小儿开始，年纪较长的在后，拖一点时间后喝，含有祝福长者长寿的意思。

        “冯老，赵婶子，这是我们夫妇二人给您二老的压岁钱，祝您二老祥瑞安康，寿比南山。”

        待得众人尽皆落座，沈守义这才拿出早就准好的红包递给两人。

        “好好好。”两人见了全都一脸笑意的接过。

        “来，这是俺给你们的压桌钱，祝你们新的一年事事如意，邪祟不近身。”接过沈守义给的红包，沈赵氏便笑着从怀里拿出一个红包放到了饭桌的正中间。

        “不错不错，来，这是老夫的。”冯老说着也点了点头，跟着拿出一个红包放了上去。

        压桌钱的作用其实和压岁钱的作用差不多，都是用来镇压邪祟的，‘岁’与‘祟’谐音，小辈得到压岁钱就可以平平安安度过一岁，长者亦然。

        “谢过二老。”这是约定俗成的风俗，沈守义并没有推辞，连忙起身连声感谢。

        这是他们分家后过的第一个除夕，因为喝主宅断绝了关系，所以家中并没有长辈能够完成这一个环节，因此两位老人都是极为体贴周全之人，如今有了这压桌钱，团年饭才算是圆满了。

        “方才那是压桌钱，这会儿便是压岁钱了，这是给几个孩子的。”冯老和沈赵氏说着，便一起拿出红包递给在场的小辈。

        按理说，沈碧玉已经及笄，是不能再拿压岁钱的，可两人老人却是依旧给了，这让沈碧玉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冯老和沈赵氏两人给完红包，就轮到沈林氏了给小辈们发红包了，沈碧玉自然也是给了的。

        “谢…谢谢娘。”

        收到红包，沈碧玉的眼眶立时就红了，哽咽的对着沈林氏道谢。

        “傻孩子，你虽已及笄，但是在娘眼里你永远都是孩子，对娘还客气什么。”

        心疼的将沈碧玉搂紧怀里，轻拍着她的背部柔声道，“好了，大过年的可是不兴哭鼻子的。”

        “恩恩。”

        听了沈林氏的话，沈碧玉这才忙强忍着流泪的冲动，轻轻的点了点头。

        “来，风吟，花颂，你二人虽是我沈家的下人，但在我眼里你们就像是我的孩子一样，这压岁钱你们也收下。”沈林氏说着也分别给姐妹两人递了红包。

        “谢谢夫人，谢谢老爷！”

        听到她们居然也有压岁钱，两人全都一惊，之后也是齐齐红了眼眶，立刻就站起来双手接过，心中满是温暖和感动。

        “好了，好了，赶紧坐下吧。”

        沈林氏温柔的对两人说了声，然后就在众人以为沈林氏已经发完红包的时候，不想她却是又拿出了两封红包递到了慕容旭面前。

        “这…”见到自己眼前的红封，慕容旭双眸一睁，整个人瞬间就愣住了。

        “慕容小哥啊，你外表虽看着老成，但按照辈分算起来，你与三郎他们其实还是同辈，所以这红包你就收下吧。”沈林氏面带温婉笑意的说道。

        不想慕容旭却是毫无反应，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两封红包，也不伸手去接。

        “慕容大哥，你就收下吧，这可是娘的一片心意呢。”沈致远和沈其远两人在一旁期待的看着慕容旭开口道。

        “是呀，慕容哥哥，你就收下吧。”坐在慕容旭身边的沈碧沁也伸手在慕容旭的手臂上碰了碰。

        被沈碧沁这一碰，慕容旭才从失神中回过神来，看着沈碧沁那双包含笑意的清澈眸子，只觉得内心一暖，可是喉咙却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眼圈跟着微微的发烫起来。

        “收…收下？”

        良久，慕容旭方才微微抖动了一下唇瓣，然后抬头看向冯老艰难的吐出了这几个字。

        “旭儿，你…你就收下吧，那是你林婶娘的一片心意。”

        慕容旭虽然面上依旧平静，但那眼中所包含的期待和紧张无措冯老却是看得一清二楚，内心没由来就是一酸，强压制住心底的那股悲楚之意，这才对着慕容旭微笑的点了点头。

        “谢，林婶娘。”

        冯老话落良久，就在众人以为慕容旭不会收红包的时候，他才微微抿了抿唇，伸手接过了。

        脸上浓密的络腮胡遮住了表情，但那泛红的眼眶和眼中的湿润却都清晰的落入了沈碧沁的眼中，慕容旭的这番反应让沈碧沁内心没由来就是一颤，难道慕容旭他…

        但下一刻沈碧沁立时摇头打断了自己的猜想，这种事情在没有确认之前还是不要乱想的好，否则是一种十分不礼貌的行为。

        “诶，好好好，这就对了！”听见慕容旭喊自己林婶子，沈林氏明显有些受宠若惊，但随后便是一脸欢喜的点头。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慕容旭的身上，却是没人注意到方才冯老转身之时偷偷抹去的那一滴眼泪。

        “好了，这压岁钱也发完了，我们吃饭吧，不然菜可就要凉了。”那边沈赵氏微笑的开口道。

        之后，等冯老和沈赵氏将所有菜都夹了一遍之后，众人这才纷纷跟着动起筷来。

        慕容旭先是小心的将两封红包贴身收入怀中，这才拿起筷子跟着众人一起吃起了饭，只是这次那唇角少见的带上了一抹微扬的弧度，直至团年饭结束都未曾消失。

        吃过团年饭，冯老等人便都告辞离开，风吟花颂两人收拾碗筷，沈碧沁几人则是去零食，因为到了下半夜还要进行除夕的最后一个环节，守岁。

        “大姐，我有事要与你说…”

        沈碧沁一边给瓜子装盘，一边凑到沈碧玉身边打算和她说下沈赵氏的决定。

        “无极老大，沁儿姑娘，你们在不在啊！”

        可是沈碧沁话还没说完，外面就传了一阵敲门声，却是村里那些熊孩子的声音。

        “在啊，怎么了？”听到敲门声，沈碧沁只得暂时停下说话，和沈致远两人一起出去开门。

        一打开大门，便看到一群熊孩子站在门口，而且人人脖子上都还挂着一个用红线系住的荷包，右手还拿着一只点燃的香，橙色的光点在微风中忽明忽暗的闪动着。

        “你们这是？”兄妹两人对视一眼，都不明白这群熊孩子突然来找他们是要做什么。

        “无极老大，沁儿姑娘，俺们是来找你们玩儿的，离守岁时间还要老久了，和俺们一起去玩吧，在屋里多闷呐。”一个熊孩子用袖子抹了一把鼻涕之后一脸憨笑的冲着两人说道。

        这些熊孩子全都不满十二岁，找到自然是沈碧沁和沈其远两人，沈致远过年已是十三岁了，加之他性子老成，这些熊孩子都不敢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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