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9 她是该离开的

霍二几人都在容天白的办公室。

        “二哥，大哥还没有消息？”裴五左腿搭在右腿上，微微探身，问向坐在办公桌后大班椅上的霍二。

        霍二脸上的神情淡然，似乎并不关心大哥的安危，仔细的审阅着文件，然后潇洒的签字，阖上文件，抬眸，觑裴五一眼，“没有！”

        裴五蹙了蹙眉头，不再继续问下去，这两三天，他都是同样的问题，二哥的回答也都是一样的两个字。

        毕竟做了这么多年兄弟，就算二哥心思藏的再深，他多少也能感觉出一点，二哥似乎在等什么，而这个什么，绝不单单是大哥的安危，以及大哥有否单枪匹马顺利救出颜姐。

        顾四是从医院过来的，表哥顾江城还是没有醒，只是平和的睡着，睡了好几天了，连医生都只能用医学上无法判定的病况来敷衍。

        他看着天爱每天守在那里，除了回去洗澡换衣服会短暂的离开医院一会儿，其余时间，都分分秒秒的陪在表哥身边，心里都不免有些酸涩。

        可是心里不舒服，也无能为力，只好转战容氏，等待大哥的消息。

        霍二抬起手腕，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然后打开电脑，手指麻利的敲着，敲了好一会儿，看着屏幕，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淡笑，很淡很淡的，若是不特别留意，可能也就忽略了。

        “小五，关着的那个女人，是不是应该想一想要如何处置？”霍二再次抬眸，将目光移到裴五的身上。

        他提到的那个女人，是切尔特·惠妮。

        裴五优雅的放下交叠的腿，从沙发上站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西装，才道：“是应该处置了，既然她大哥掳走了颜姐，那么不如就把她丢下海喂鱼好了，反正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裴五到底也不是个善茬，对于惹了他的人，他都习惯了给予对方痛击，让对方无力招架。

        在他的眼中，没有男人和女人之分，只有他在乎的人和不在乎的人，比如惠妮，就是他不在乎的人，所以死活也与他无关。

        霍二的长指在桌上有节奏的轻敲着，摇摇头，“不，小五，她还有利用价值！”

        话落，霍二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裴五的身边，靠近他，耳语了几句，然后对顾四道：“老四，我们走吧！”

        顾骁并没有问去向，就跟着起身要离开。

        裴五扯了扯眉头，“二哥，那你和四哥去哪里？”

        “找陆成禹，这件事上，倒是有他能够出力的地方！”霍二扔下一句后，便大步离开，身后，顾骁两手插在裤袋里，跟着离开。

        裴五看着两个哥哥的背影，直到看不见，才缓缓的踱步，走去地下停车场里的仓库，去处理那个被他们关了几天的切尔特·惠妮。

        自然因为哥哥干的好事，切尔特·惠妮只能可怜巴巴的窝在昏暗的仓库里，连睡一个最普通房间的待遇都没有。

        裴五打开仓库的门，走进去的时候，惠妮闷着头，整个人缩成一团，瑟瑟的发着抖。

        直到身前好像有黑影挡住了仓库里仅有的光线，惠妮抬起头，看到是裴五，立刻跳了起来，竟然直直的窜上了裴五的身躯，两手死死的箍住裴五的脖子，两腿勾着裴五的腰身。

        裴五好看的眉毛拧起来，正要甩掉身上的女人，只听惠妮用弱弱的小声音哀求着，“裴亦，求求你，不要甩我下来，不要再把我关在这里，这里有虫子，好可怕的虫子啊！”

        裴五没半点同情心，还是把惠妮从身上掰了下来，冷着嗓子，“不过是虫子，把你吓成这样，那若是把你扔进海里喂鱼，又如何呢？”

        惠妮反应剧烈的颤抖，颤巍巍的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裴五，眼里含着就要跌落而下的泪珠，“裴亦，求求你，不要把我扔去喂鱼，哥哥做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我一点都不知道，我真的不是同谋……”

        裴五当然知道，切尔特·惠妮不是切尔特的同谋，如若是同谋的话，切尔特带着颜姐离开时，就会一同把妹妹带走，而不是迟一步派人去接她走，这样才给他们把切尔特·惠妮抓回来的机会。

        但是，即使知道她不是同谋，可是因为对切尔特踩在他们头上，在他们容氏的地盘把大嫂劫走的仇，他还是会理所应当的记在切尔特妹妹的头上。

        只不过，他们光明正大，行得正坐得直，不屑于用切尔特那些下三滥的手段，所以他们再恨，也不过是把这女人关在仓库里而已，没饿着她，没冻着她，也没让她受过半点委屈！

        “真的不是同谋吗？你怎么能证明，嗯？”

        这么些天了，惠妮才算是感觉到，裴亦似乎愿意给她机会辩白了，她急急忙忙的开口，生怕迟那么一点，裴亦就把机会收回了。

        “我，我真的不是同谋，我不知道该怎么证明，可是裴亦，你想我怎么证明都可以的，真的！”

        裴五勾了勾嘴角，“话可是你说的，我们没有逼过你！”

        惠妮忙不迭的点头，这个仓库都不想再被关下去了，否则她会疯掉的。

        “我会送你回你的摩洛哥去，只不过，有一件小小的事情，需要你帮忙……”裴五眼看着他说出那句送她回摩洛哥的话，切尔特·惠妮眼中闪现的期待，就知道，此时，他提出任何条件，她都不会拒绝。

        裴五开着车，送切尔特·惠妮去机场，彼时，她已经洗过澡，换了干净的衣服，拿着她的行李，以及裴五拿给她的登机牌。

        登机口，惠妮面对面的站在裴五身前，裴五脸上的神情很有些散漫，无心应付切尔特·惠妮的样子。

        惠妮深深的吸了口气，抿了抿唇，开口道：“裴亦，我这次回去，可能就没机会再回来了，哥哥做的事情，让我们注定没办法成为朋友，可是我还是感激你，那两天的陪伴，还有这些天，没有为难我，其实裴亦，我很喜欢你的……”

        惠妮是在切尔特家族里长大的，那个家族中的女人，是没有地位的，从小到大，她只有被哥哥疼爱过，所以她才会黏哥哥黏的那么紧，在整个家族中，只和哥哥好。

        因为一贯被漠视，她希望有个肩膀依靠，所以她明知道哥哥为了在家族中得到他需要的权利，做了很多狠毒的事情，甚至手上或明或暗的沾染了很多鲜血，她也不去在乎，她只是当自己是个单纯的妹妹，所以哥哥会说一口流利的国语，她也费尽心思，学的和哥哥一样说一口流利的国语。

        但是这一次，她想，哥哥应该是触怒了裴亦他们，裴亦并没有让她做什么让她陷入两难境地的事情，真的只是一件很简单的小事，可是她切尔特·惠妮不傻的，她还是可以预料到，这件事的结局，似乎最好的可能是两败俱伤，而最坏的，她不想去考虑了！

        “我是不是应该说，这是我的荣幸？”裴五听着惠妮的话，挑着眉梢，“只可惜，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在S市见到你，回去之后，好好的在你的国家呆着，不要再乱跑，尤其是S市！”

        惠妮的脸上，闪过一抹失落，但终究也只是失落，没再说什么，她知道，这里不会再有人欢迎她的，提起脚边的行李箱，她转身，走进安检。

        裴五看到惠妮通过安检，入闸之后，才算顺利完成任务，转身，走出机场，取了车，开车回家。

        他老妈姚晏夺命一般的已经追了他几天了，再不回去，老妈怕是要来容氏堵他了。

        裴五一边开车，一边给小寒宁打电话，告诉她一声，他今晚可能晚些回去，回了家，老妈一定会没完没了在他耳边磨叨，让他不得安宁。

        不过，老妈也只是三句话不离他该成家的事情，他也打算着，趁着这个机会，跟两个人交代一下，他打算娶小寒宁的事情。

        其实不是没想过，他这么一坦白，家里估计立刻就会翻天覆地，老妈估计更会上蹿下跳，但是他必须要给小寒宁一个让她心安的身份，这样才能留得住她的人，至于老妈那边，也不一定就没有办法解决。

        因为裴五清楚，他老妈虽然和唐姨走得近，但是毕竟老妈和唐姨的性格不一样，老妈的性子里，少了那么些执着，对什么事都三分钟热度的人，也许对未来儿媳的不满意，也会三分钟热度。

        “喂？”寒宁的声音，从手机中传过来，一如裴五习惯的，只是一个字，也能让他的心情好起来。

        “嗯，是我！”

        “阿笙，有事吗？”

        “我今天回家，可能晚些回公寓，你不要等我，自己先吃饭睡觉，听到没有？”

        寒宁在手机另一端，却没有很快回应，而是沉吟了好久的样子，电话里，能听到她细微的呼吸声。

        没立刻听到小寒宁的回应，裴五一打方向盘，把车停靠在路边，“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没有！”寒宁慌忙的否认，捂着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继续道：“我只是在烦恼，你不回来吃饭，我晚上要煮些什么吃。”

        在裴五看不到的电话那端，寒宁的眼眶里，‘啪嗒’掉下一滴眼泪，可是她的嘴角却是弯着的。

        “傻瓜！”裴五笑道：“你又一下午的时间可以想，如果不想自己煮的话，就打电话叫钟点阿姨上来煮，或者叫外卖，嗯？”

        “我知道了，又不是小孩子，这些事情哪里需要你叮嘱啊！”寒宁似乎把情绪很快的隐藏起来，娇嗔着回应。

        可是，她真的很留恋，阿笙对她的这些细致的叮嘱，这世上，除了爸爸和哥哥，只有阿笙对她这么好过，也许终其以后的半生，也再不能遇上一个这样的男人了！

        “小寒宁，你是想把我的责任，只定位在和你上床上？”裴五说着这话调侃寒宁时，脸上是掩不住的眉飞色舞。

        “不要贫了，你还在开车吧，那我挂电话了，你注意着点，开车时尽量不要打电话！”

        你以后要多注意一些，路上很多车，总在开车的时候打电话，这样很容易出事故的，寒宁很想这样叮嘱阿笙，可是这番话，她到底不能说出来。

        “好，不说了，小寒宁，晚上洗香香，乖乖等我回去上床！”

        裴五挂了电话，嘴角还漾着一抹淡笑，心情很不错，开着车往裴宅去。

        而这边，放下电话的寒宁，含在眼眶的泪水，再也克制不住，簌簌的往下掉落。

        她把手机握在掌心，一滴一滴的眼泪就好像灼烫的溶液滴在手背上，把手背烧灼的火烧火燎，钻心的痛感啃噬着她的心房。

        她再也不能听阿笙叮嘱了，也不能像他说的那样，洗干净躺在床上等他，她已经自私的又霸占了阿笙几天的时间，事实上，大仇得报，她就应该离开的。

        阿笙的母亲来找过她的事情，她没有跟阿笙说，所以即使裴太太最后松口，没有让她立刻就离开，她也没有因此就改变自己的想法。

        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有着什么样的过去，不需要谁来提醒她，她很清楚，而即使阿笙再不介意，她自己也不可能不介意，这样的她，凭什么玷污那样好的阿笙，所以，她是该离开的。

        擦干净泪水，寒宁从跌坐的地毯上站起来，把手中手机的卡拿出来，扔在床头的垃圾桶里，将手机扔进小巧的行李箱，就快步走出了卧室。

        她站在客厅里，环顾着这间公寓，头顶就是透明的防弹玻璃，晚上的时候，可以看到璀璨的夜色，那么美，她很多次，和阿笙在美好的夜色下，交颈而眠，那种微妙的幸福，那一刻，好像那么真实的存在着。

        深深的吁了一口气，寒宁轻轻的用嘴型，无声的吐出一个再见，然后转身，轻轻的抬步，开门，彻底离开。

        不能再留恋了，越留恋，会越舍不得……

        还好，路腾和白倩倩得到应有的惩罚之后，阿笙已经把保镖们都撤掉了，否则寒宁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就离开。

        她走出公寓，楼下管理处的老伯还跟她打了声招呼，寒宁淡淡的回应了一声，就疾步走出来，走出公寓区的大门，拦了一辆计程车，上车之后对司机道：“去淮阳路上的莫李尧律师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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