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各自心伤

沫兮紧张地在走道里走来走去，华俊喆坐在一旁，默默地为菲儿祈祷，华清远走到沫兮的身边，伸手，轻轻地揽过她的肩膀，“兮丫头，坐下！菲儿不会有事的！不会的！”，华清远那浑厚的大手重重地按住沫兮的肩，沫兮点头，跟华俊喆在长椅上坐下。

        父亲身上所散发出的，淡淡的烟草味，令沫兮心安地闭上眼睛。

        在内心里，也在为菲儿默默地祈祷。

        如果菲儿这次真的没法抢救过来了，怎么办？沫兮的心，狠狠地颤抖着，仿佛能够切身感觉到菲儿所遭受的痛苦般。

        那是她至亲的人，那是她的亲姐妹。

        沫兮的视线看过华俊喆，今天的他，穿着一件米色的宽松款的针织衫。略长的，乌黑的发丝垂落，遮盖了他的眼，那长长的睫毛，浓黑地覆盖在下眼睑，肌肤白皙，那副虔诚的样子，令人心里不免动容。

        看着华俊喆，想起还在里面被抢救的菲儿，沫兮的心，又酸涩了起来。她低垂着头，努力保持平静，和华俊喆一样，低头，默默地为菲儿祈祷。

        Fay，你不可以走，不可以。

        华俊喆在心里，默默地念道，关于他和菲儿的那一点点的回忆，在脑海里回旋着。

        回忆，并不多。

        菲儿经常跟他说的就是，她配不上他，甚至无法保证能够爱上他。

        他经常对菲儿说，其实，他也不干净。十六岁就和女生上床了，十八岁就抽过大麻，经常和玩朋克的那些人混在一起，没有正经的工作……

        那是华俊喆的真心话，他真心觉得，菲儿是个干净，澄澈的女人。他不在乎她的过去，他只想和她在一起，成为她的依靠。

        想到菲儿可能真的出不来了，他的心又狠狠地颤动起来，交叠的双手在狠狠地颤抖。

        只要你能够平安，健康，哪怕我们无法在一起，我也愿意。

        他在心里，默默地祈祷。

        只要她活着，只要活着就好。

        “护士！”，看着护士出来，华清远立即起身，迎上前。沫兮也冲上前，只有华俊喆还在祈祷。

        “华先生，您别急，我们医院刚刚得到消息，有适配的肾源，就快要到了！”，护士对他们欣喜地说道，此时，只见从走道的尽头，传来一声声皮鞋踩踏地板的声音，他们循声看去，华清远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路瑶？！

        后面还跟着一群人，有个人手里拎着带有红十字的白箱子。

        “快让让，我们现在就要为病人做换肾手术！”，就在此时，菲儿被推了出来。

        “菲儿——”

        “Fay！”

        “路瑶！这是怎么回事？！”，华清远看到欧阳路瑶走近，焦急地问道，她的身侧，站着一个高大健硕的中年男人，是华清远认识的，欧阳路瑶的追求者，龙擎烽！突就路远。

        心里隐隐地产生起一股敌意，华清远拉着欧阳路瑶的胳膊问道，潜意识地将她往自己的身侧拽过。这时，沫兮和华俊喆已经跟着菲儿去手术室了。

        “清远，是阿烽帮我们找到肾源的！和菲儿的正好匹配！你别担心了，菲儿会没事的！”，欧阳路瑶看着华清远，微笑着说道。

        华清远看着龙擎烽点点头，那龙擎烽看都未看华清远一眼，眼神里，染着危险的眸色。

        “路瑶，已经送到了，我们可以走了！”，龙擎烽伸手，拉过欧阳路瑶的手腕，就要离开。

        华清远留在欧阳路瑶衣袖上的手被迫松开……

        欧阳路瑶心酸地看了眼华清远，随即，转身，一颗心，狠狠地绞痛起来。

        “路瑶！”，华清远隐隐地觉得欧阳路瑶和龙擎烽之间似乎有什么不寻常，立即上前，捉住了她的另一只手腕。

        “华清远！你松开她！”，龙擎烽瞪视着华清远，厉声喝道。

        “该松开她的人是你！”，华清远用力一扯，将欧阳路瑶扯进自己的怀里，瞪视着龙擎烽，毫不客气地回答。

        “清远！离婚协议，我已经签了！”，欧阳路瑶抬首，看着华清远，低声说道，一颗心，狠狠地揪紧，抽搐起来，而她的话，也令华清远呆愣住。

        “阿烽，你先到外面等我！我跟他说几句话！”，欧阳路瑶看着龙擎烽，沉声地说道，语气有些冷。那龙擎烽听话地离开。

        “你要跟他在一起？！”，走道里，华清远看着一脸微笑的欧阳路瑶，几乎是质问道。

        “是啊，阿烽追了我好多年了，我不想辜负他。”，欧阳路瑶抬首，看着华清远，微笑着说道，内心却那样酸，那样痛。

        龙擎烽答应帮她弄到肾源，她也答应和华清远离婚，然后跟他。

        “你爱他？”，华清远心口闷胀着，看着欧阳路瑶，沉声地问道，一颗心揪紧在一起。

        华清远的话，令欧阳路瑶的心，颤了颤，心里一片苦涩，“都这么大岁数了，还什么爱不爱，不过，他爱我！”，欧阳路瑶看着华清远，微笑着说道。

        “清远，你保重，离婚协议我已经委托给律师了，菲儿这，只要手术成功，就好了！”，欧阳路瑶看着华清远，依旧一脸得体的，淡淡的微笑。

        离婚协议几个字，就如一把把尖刀，剜痛了华清远的心脏。

        明明是他要放手的，明明是他不要她的，等，真的到这天时，他的心境却不同了。不知是不是因为欧阳路瑶帮菲儿找到了肾源，感动了华清远，还是其它……。

        他眼睁睁地看着欧阳路瑶转身，一步一步，朝着走道尽头走去。

        空气，瞬间变得压抑，令他无法喘息。

        呆愣了很久，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他连一句话都未说出口，回神后，想起菲儿，立即大步走去手术室。

        ***

        菲儿的手术很成功，两颗肾都换掉了，一星期过去，都没出现排斥现象，那两颗肾在她的体内，存活了。

        沫兮知道华清远离婚的事情，是在一星期之后。

        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她很清楚，知道华清远不爱欧阳路瑶，但是，欧阳路瑶却一直爱着他。

        “爸爸，您舍得吗？”，沫兮和华清远走在医院人工湖旁边的小路上，沫兮对华清远，哑声地问道。

        沫兮的问题，狠狠地敲击着华清远的心脏。舍得？舍得吗？不然还能怎样？

        “我负了她！”，华清远开口，沉声地说道，那张依旧俊逸的脸上，染着淡淡的神伤。

        是，他辜负了欧阳路瑶。

        “我只希望华——欧阳阿姨能够幸福！希望那个男人对她是真心的！”，沫兮的喉咙有些哽咽，因为想起欧阳路瑶的痴情吧。

        守了二十多年的人，现在真的离婚了，她真的舍得吗？

        这时，沫兮也想起了郁泽昊？如果让自己嫁给别的男人，她真的愿意吗？

        不，她不会。

        欧阳路瑶会不会有什么苦衷？

        华清远抬首，看向远方的天际线，想起欧阳路瑶，心里还是闷胀着，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绞痛着他的心脏。

        菲儿在医院里调养了三个多月，身体各项指标都正常后，终于可以出院了。她住进了华俊喆为她买的一套公寓里。

        菲儿已经把这里当做了她和华俊喆的家，令菲儿有些不安的是，华俊喆最近有些反常，常常去泡吧到深夜才回家。

        深夜十一点，菲儿蜷缩在沙发上，等着华俊喆回来。

        直到十一点半，门口才有动静。

        “Lance，你回来啦？！”，她兴奋地迎上前，皱着眉看着一身酒气的华俊喆，佯装欣喜地喊道。

        “我累了，去睡觉。”，华俊喆微微躲开菲儿的触碰，径直走向了自己的房间，他的反应，令原本就自卑的菲儿，受伤。

        “Lance，你怎么了？”，她还是放下自尊地跟去了华俊喆的房间，站在他的门口，看着他拖下衬衫，胸口处，那青紫的於痕，狠狠地刺痛了菲儿的心。

        “Iamwell！我很好！没人教你不要随随便便进别人的房间吗？！”，华俊喆瞪视着菲儿，那原本温柔似水的深眸里，染着一丝嘲讽。

        他出口的话，更极尽嘲讽，令菲儿的心，狠狠地受伤。

        他不就是在变相地说她没家教吗？！

        “是！我以前是孤儿！没人教我这些！但是，这不可以成为你随便嘲讽别人的武器！华俊喆！你究竟怎么了？！”，菲儿瞪视着华俊喆，大声地吼道，原本就自卑的心，狠狠地绞痛着。

        她觉得，出院后，她和华俊喆完全不是一种恋人的关系。他甚至对她不闻不问，也不跟她说心里话了，更不会弹吉他给她听了。

        以前他喜欢吻她，但是，现在他连她的手指都不碰。这样的认知，让原本心里就有着各种隔阂的菲儿，更加退缩，也更自卑了。

        他是不是嫌弃她了？是不是终于认清现实了？

        “我倦了！OK？！以前和一个女人在一起从没超过三个月！你现在病好了，我想，我们可以分手了！”，华俊喆看着菲儿，冷冷地说道。

        “你，你说什么？”，菲儿因为华俊喆话里的两个字，心，狠狠地颤了颤。

        “我说分手！SayGoodbye！dammit！”，华俊喆睥睨着菲儿，一脸愤怒地吼道。

        菲儿一脸受伤地抬首，呆愣着看着他。心口窒息着，一脸的难以置信，她原本就苍白的脸色，现在，更加苍白。

        这是第一次，她看到他那愤怒的样子，甚至还说了粗话，“为什么……”，她开口，喃喃地说道，那语气，根本就是陈述。

        仿佛她自己都知道了原因。

        “为什么？你自己比我还清楚吧？这套房子送给你，就当是分手礼物，我明天回美国！”，华俊喆看着她，低声说道，语气里有着菲儿察觉不到的颤抖。

        菲儿受伤地看着他，“不，应该是我走，再见！”，菲儿看着华俊喆，喃喃地说道，说完，便冲出了他的房间。

        “嘭——”从门外传来一道剧烈的关门声，他知道，她走了。

        瓢泼大雨在此刻，落下。

        “啊——”，他愤恨地在墙壁上砸了一拳，脑海里，然后，走到床边，看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在暴雨里穿梭。

        眼角，清澈的泪水，缓缓地滑落。脑海里，满是他调查来的资料……

        她的过去，她被他的亲生母亲残害过的过去……

        菲儿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什么是心痛，那种绞痛，令她的心，痛得难以喘息。只穿着棉质睡衣的她，全身瞬间被冰冷的雨水浸湿。

        “沫兮——沫兮——开门——开门——”，华俊喆为她买的公寓，和沫兮家在一个小区，菲儿疯了般，冲去了沫兮家，不停地敲门。

        “姐！”，沫兮呆愣着看着浑身湿透的菲儿，惊叫道。

        “怎么了？！快进来！”，沫兮心慌着，生怕菲儿着凉后，会得肾炎，她的身体，不能经受一点糟蹋啊！

        “沫兮——他不要我了——我们分手了——”，菲儿任由沫兮将她往浴室拉去，沫兮连忙放了一缸热水，快速地为菲儿解开钮扣。

        “姐！别说了，快进去！你不能着凉啊！”，沫兮看着菲儿，焦急地说道，然后，将菲儿拖进了浴缸里。

        菲儿低垂着头，伸手抚上自己那腹部上的刀疤，那道剖腹产留下的疤痕。

        “难怪他要分手……我不怪他……不怪……”，菲儿蜷缩在浴缸里，喃喃地说道，沫兮心疼地拿着热毛巾为她擦拭着身体。

        “别说这些了！一会我去找他！我相信蓝斯不是那样的人！”，沫兮哑声地安慰道。

        菲儿只是摇头，不停地摇头，落泪。

        “不用找了，不爱，就不痛，不爱就好……”，菲儿喃喃地说道。若可以，她倒希望自己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冷菲儿，不懂什么是爱的那个冷情的女人。

        可，终究，她还是个凡人，终究还是沦陷了。

        幸好菲儿没有受凉，这场冰雨下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沫兮找到华俊喆家时，他已经离开。打他电话，也联系不上。

        华清远接到过华俊喆的电话，他在电话里说，早就知道真相了，感谢华清远这些年的养育之恩，也为他的生母做的错事，抱歉。

        他没告诉华清远他去了哪里，也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华俊喆消失后，菲儿的情绪没多大变化，还和以前一样，有些冷，有些傲，常常淡淡地笑，却很少开怀大笑。

        她跟着沫兮学习茶楼管理，菲儿是个聪明的女孩，在学习经济管理时，比沫兮要入门地快，比沫兮更有金融头脑。

        做起事情来，完全是女强人风范，不像沫兮，常常优柔寡断，妇人之仁。

        “姐！有你真好！”，办公室里，沫兮坐在沙发上，看着坐在办公桌边处理公务的菲儿，她竖了个懒腰，兴奋地说道。

        菲儿抬眸，嘴角扯起一抹笑，“你啊，不喜欢这工作，就别做了，改天我帮你对爸爸说。”，菲儿知道，沫兮不是做这块的料，也心疼她在美国那几年，硬着头皮学经济管理。

        “先别说吧，我不想让你们累着！”，沫兮从沙发上坐起，她其实很想开个小店，卖卖茶叶，卖卖茶具啊之类的，但是，她现在辞职的话，菲儿会很辛苦。

        ***

        下班后，姐妹俩去接了子墨，菲儿和华俊喆分手后，就一直住在沫兮家，华俊喆送给她的那套公寓，她也没再进去过，任由那段记忆，封锁上。

        晚上，沫兮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菲儿和子墨抢着，扫光了所有的饭菜。

        晚饭后，菲儿和子墨在书房玩游戏，一大一小的两个人，人手一台笔记本电脑，两人同时玩一个游戏，植物大战僵尸。

        沫兮端着燕窝汤进门，放了一碗在菲儿的桌边，她自己端着汤，走去了电脑边。

        刚开机，QQ信息不停地响着。

        “小姐！是谁发那么多信息给你啊？不会是你的追求者吧？”菲儿听到沫兮的QQ信息，打趣道。

        “才不是！我儿子都快五岁了，谁会追我啊？！”，沫兮白了眼菲儿，反驳道。

        “只有我爹地才可以追我妈咪！其他男人，一边去！”，这时，子墨开口，大声说道。

        子墨的话，令沫兮的心，倏地一沉，菲儿也若有所思地看着沫兮，在她的脸上，她看到了阴郁。

        沫兮看着菲儿，笑着摇摇头。

        随手在QQ签名上打上一行字：我好像已经忘记你了。

        这半年多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多得她已经没有时间想起他了，她想，他已经渐渐地忘记他了。

        QQ里，那半个苹果的头像闪了闪，沫兮打开。

        半个苹果：

        你好，在吗？

        半个苹果：

        最近怎么没见到你上线呢？

        半个苹果：

        又不在啊？我想让我家QGG和你家的QMM结婚……

        信息其实是一个多月前发的。看完这些信息后，那半个苹果的头像已经暗掉，他不在线。

        半个苹果：等我回来！

        那是他的QQ签名，那几个字，令沫兮的心，又莫名地闷痛起来，她打开QQ音乐，列表只有一首歌，《突然好想你》。

        沫兮边喝着眼窝，边呆愣着看着桌面上的歌词，和那只小企鹅，内心，一片怅然。

        ***下面是免费字***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最怕朋友突然的关心

        最怕回忆突然翻滚绞痛着不平息

        最怕突然听到你的消息

        想念如果会有声音

        不愿那是悲伤的哭泣

        事到如今终於让自已属於我自已

        只剩眼泪还骗不过自己

        突然好想你你会在哪里

        过的快乐或委屈

        突然好想你突然锋利的回忆

        突然模糊的眼睛

        我们像一首最美丽的歌曲

        变成两部悲伤的电影

        为什麽你带我走过最难忘的旅行

        然後留下最痛的纪念品

        我们那麽甜那麽美那麽相信

        那麽疯那麽热烈的曾经

        为何我们还是要奔向

        各自的幸福和遗憾中老去

        突然好想你你会在哪里

        过的快乐或委屈

        突然好想你突然锋利的回忆

        突然模糊的眼睛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最怕朋友突然的关心

        最怕回忆突然翻滚绞痛着不平息

        最怕突然听到你的消息

        最怕此生已经决定自己过

        没有你却又突然听到你的消息

        单曲循环，一直唱着这首歌，歌声掩盖了游戏声，菲儿因为这首歌发呆，以至于僵尸全部侵入了她的家，吃了她的脑髓。

        “阿姨，你输了！”，子墨丝毫没察觉到两个女人的异常，单纯地欢呼着……

        沫兮回神，鼻头泛酸，深吸口气，眼角的泪水被逼了回去，转首看向菲儿时，只见她也已经恢复正常，又没心没肺地和子墨疯玩着游戏。

        美国

        偌大的办公室里，窗明几净，装修高雅而明朗，男人俯首坐在办公桌里，批阅着一堆文件。

        处理好，文件，他直起，伸手，揉了揉太阳穴，随即，打开电脑，登上QQ，意外地，看到那唯一的好友，竟然在线。

        一缕清风：我好像已经忘记你了。

        沫兮的QQ签名，令郁泽昊的心，倏地慌乱了起来，她，什么意思？！他双击沫兮的头像，对着空白的聊天窗口，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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