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去而复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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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瑾宁追出了很远,一直追到一片竹林。四周一片寂静,她跟丢了目标,干脆停了下来,站在原地大声喊:“还没走远吧?不出来见见?”
没等多久,刚才那个黑影从不知什么地方闪出来,围着安瑾宁转了两圈。他速度很快,快到安瑾宁完全看不清楚,不过她能感觉到,那人在自己的背上结结实实拍了一掌。
这掌力道不轻,但没用上多少功力,所以她只是身形趔趄,稳了稳脚下便站住了。
站稳之后,她对着那正停在面前的人鞠了个躬,称了声“鸩大叔”。
那人拍着安瑾宁的肩,爽朗笑道:“你这功夫,比起三年前可打了不少折扣。”
“叔叔,您就别嘲笑我了。”安瑾宁被说得不好意思,难得跟长辈撒了个娇。
三年前那可不是她。也不知这原来的安瑾宁是怎么练的,听说她有着以一敌百的能力。安瑾宁这位从未修习过武的人吃到了这身体强健的不少好处,就算一点没有记忆,事后再学起来,也没有觉得太过吃力。且武功招数有不少是肌肉记忆,学起来事半功倍。只是要她在这三年的时间里,达到原主人的水平,还是强人所难了。
“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啊?”鸩解开了自己的面罩,露出他原本的面目。他今年年逾四旬,但一点都不显年岁。许是常年习武的缘故,不管是身体还是容貌,看着也就三十左右。
安瑾宁环上鸩的胳膊:“挺好的。”鸩是她失忆之后,在组织里最亲近的人。他一直很关注她,有空就帮着她回忆以前的事,待她非常亲和。安瑾宁在那三年里与他建立的感情,远比安岳那个便宜爹要来得深厚。
鸩摸着她的头:“就没什么要跟我诉诉苦的?”
“哪有什么苦的,天天跟着那两位大人吃香的喝辣的。”
鸩一点不留情面戳破她无伤大雅的小谎:“跟着他们又是渡河又是钻山沟的,哪有什么好吃的。跟我走吧。”
“哎?”安瑾宁挣开鸩抓住她的手,奇怪问道,“您不是还让我杀他吗?”
鸩似乎也没想好如何解释自己前后不符的言行,草草应付:“我改主意了。”说完又拉着安瑾宁要走。
安瑾宁再次挣开,本着不弄清楚不罢休的原则,质问他:“那你还跑来抢我们找到的东西。”
提起这个,鸩着急了:“那东西会害死你们的。”
“你拿着就不危险了?”
“谁说我要拿着了?”
“不是在你身上?”
鸩从把手伸入自己怀里,掏出了什么东西,再张开手一抖,粉末随风飘散:“碎成粉了。”
安瑾宁一拍额头,她怎么忘了这茬儿,鸩的内功深厚,别说书页,石头也能一把捏碎了,简直就是当代碎纸机啊!
“您知道里面写了什么?”安瑾宁试探他。
“我管那么多干嘛。干咱们这行的,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得,这回追出来是全无收获了。安瑾宁是个好奇害死猫的性子,她一直纳闷组织里这些人是怎么忍住什么都不问就执行命令的。她可不行,问不清楚的命令她不会老老实实执行的,所以上面派给她的任务已经越来越少了。
“叔叔,最近发生了什么大事,都要你亲自行动了?”知道不可能再窥见那书的内容之后,安瑾宁便想从别的地方探听出点什么。比如鸩为何会给她下那种命令,又为何,明明他在去年就说已经不再出山了,这次又亲自出手了?
鸩自打见面以来,一直维持着的平静有了裂痕。他思虑了很久,犹豫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安瑾宁,最后没挨过安瑾宁着急的神色,还是如实说了:“逸鹤带着他的几个心腹失踪了。”
安瑾宁听了这个消息果然大惊:“什么时候?”
逸鹤这个人,她从来了之后便未见过。她只知道他是负责统领所有外派杀手的,在组织里很有威望,有自己的拥趸,而且行事作风狠辣诡异,人人听到这个名字都想退避三舍。
他可以在前一秒还在跟你喝酒谈笑,下一秒就挥刀取你首级。不仅是出刀快,传说在此人眼中,感情没有任务重要。死在他手下的人,不计其数。
不过他算是组织的元老,受着规矩的约束,却也从未惹过什么大麻烦。
“半月前。”
“查到他们的踪迹了吗?”
“还没。我们怀疑他投靠了朝廷。”鸩的声音有些低沉,人也没了刚才见着安瑾宁那股兴奋劲儿了。
安瑾宁还没从逸鹤失踪的震惊中回过神,再听这句人都懵了:“等会儿,我们不是被朝廷重创过,不是有深仇大恨吗?”这事儿她在组织里听人说过,这两日南明也提起过,总不能是假的。
“哼。”鸩冷哼了一声,似是不想再谈论逸鹤这个人。
安瑾宁急了:“哼是什么意思啊?”
“我怀疑,上代门主就是被他出卖了。”
“不会吧?”安瑾宁不太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逸鹤不是向来都很守规矩?”
虽然安瑾宁身处这个组织有段时间了,但她仍觉得自己对此知之甚少。别说上门主,这代门主怎么回事她都没弄清楚。她连管理羽枝的逸鹤都没见过,管理花枝的牡丹她倒是有过些接触,可她总觉得那也是个可怕的角色。
“他跟前任门主有矛盾,是人尽皆知的。”
“行吧。你们前一代的恩怨我就不管了,您能不能告诉我,给我传的字条是什么意思?幽灵船到底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幽灵船是逸鹤布的局,我也是最近才发现这是个坑害我们的陷阱。那书里不管是什么,肯定都是对咱们不利的。他想借着朝廷的手,把注意力引到咱们身上。”
“那南明如果查到了,不是很不妙?老实说,他已经问过我神隐门的事了。”
鸩也十分意外:“这么快?”
“嗯。”安瑾宁心中有些忐忑,还是硬着头皮问了,“所以,我是不是现在就要杀了他?”
鸩是不会漏看安瑾宁的小情绪的:“你舍不得?”
“没有,我不是……”
“行了,别害怕。让他活着,如果逸鹤真的投靠了朝廷,哼”,鸩冷笑一声,“我们将计就计。”
“那凤凰……”安瑾宁想问为什么要杀了凤凰,凤凰这个人又为什么会在帽儿庄当一个猎户,总之她还有很多问题想问,可惜鸩吗,没给她这个机会。
“不早了,我得走了。”
“哎!”安瑾宁没能喊住鸩,但她分明听到远处传来了打斗声,鸩不知道和什么人打了起来。
安瑾宁没再回到大裕村杨家,而是直接回了他们下榻的客栈。
她出来的时间不短了,那几个人如无意外,应该也都回去了才对。
果然,她推开自己和白樱住宿的那间屋门,里面几双焦急的眼睛一齐望过来,眼中写着的全都是担心。
安瑾宁一时被看得羞愧,轻咳了一声遮掩情绪,然后才说:“抱歉,没追上。”
“还追什么啊,小姐你没事就好,可担心死我了。”白樱拉起她转了两圈,确认自家小姐没有受一点伤才把人松开。
周海易也是同样的神色,里面还掺杂了几分歉意:“我想喊你不用追了,你跑得太快,没来得及。那书上的内容我大概都记住了。”
“快说来听听!”听到周海易这么说,安瑾宁眼睛都亮了。本以为再也没机会知道这神秘的书册里写了什么,这就是意外之喜吧。
“与其说是一本书,更像是一个行动计划。由谁来献计,跟太子说海外有仙山;由谁来负责造船,在船上动手脚;由谁散布谣言,说太子之死是前朝气数尽了之类的,每一步都很详尽。”
安瑾宁想起鸩说逸鹤是想用这本书来陷害他们的,她试探着问起:“上面有写具体执行人的名字?”
“有是有,你让我记人名也太为难我了吧?再说百十年前的人了,肯定早都死光了。”周海易忽然灵光一闪,“扉页上有个名字,看着像是这个计划的谋划者。”
“叫什么?”
“花连雨。”这个名字安瑾宁没什么印象,她想可能是前朝时候那个谋略家吧。
说了半天没听到南明的声音,往常他肯定早就加入讨论了,安瑾宁有点奇怪:“南明呢?”
白樱不好意思地指着床铺:“我刚给他配了药让他吃下,不知道是哪里不对,他服下之后就睡着了。”
安瑾宁也记起了她追出来之前,南明中的毒像是发作了,按说不应该这么快反复的,可能是他昨天受了伤,导致身体的抗毒能力降低了。
“他在这儿你们没法儿睡了,要不我帮忙将人抬回去?”周海易提议。
“不必了,病人还是少些折腾的好。”
“那我就先回房了,你有事的话,随时来找我。”
“周大人快去吧,您的霜儿都等得不耐烦了吧。”安瑾宁笑道。
周海易离开后,安瑾宁给南明检查了一下。
人昏睡着,没有其他中毒迹象。但是腿上的伤口有些发炎,人在发烧。这种情况下的耐药性会变差,服药剂量应该酌情减少,白樱是按照昨天的剂量配的,药过量了。
不过问题不大,也就是多睡一会儿,这也有利于他的康复,不然就他那工作狂的性子,今夜定然又是个不眠之夜。
安瑾宁解开他腿上的绑带,给他换了药,发现他身上多了一些打斗造成的瘀伤,轻轻揉了几下,帮忙将淤血散开。然后又管店家要了瓶酒,帮他降温。
期间白樱几次要伸手接过,都被安瑾宁打发开了。倒也不是安瑾宁非得要自己来,只是在杨家的时候为了做戏,鸩打伤了白樱。虽然伤势不重,安瑾宁还是希望她也能好好修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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