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好皇后

"你着急什么，在宫中做好你的皇后不也挺好吗？"沈昱看着她认真的说道。

        可她只是苦笑起来，眼神黯淡，"可我，做不好这个皇后。"

        "在世人眼中你还是那个受人讴歌的好皇后，她孟倾城亦或者其他妃子再得宠又如何？"

        好皇后，就因她不争不抢。

        她笑着有些无奈的看向沈昱，"若我去争了是不是就匹不上这好皇后的身份了？"

        沈昱默言，但是边江儿嘴角苦笑不减，"孰为好皇后，品行端良，贤良淑德又循规蹈矩，过分生疏，又过分冷静？"

        "这倒未必。"沈昱淡淡的说道，"若做了皇后确实要牺牲不少，但你就是你，你就做你喜的那种皇后便好。"

        喜欢的那一种？她苦笑起来，"我也不知道我喜欢哪一种的皇后。但是我恐怕不能成为那种世人讴歌的好皇后，若他是我的，我断然不愿意同其他的女人一起分享他。我这个人比较善妒，是我的，我只想他一心一意。"

        她说的很认真，也是心中所想。

        可别说一心一意，他现在心中竟一点她都没有。

        看着她这般模样，沈昱故意逗弄起她来，"你让他一个皇上摒弃三千后宫，这不是无稽之谈吗？"

        "正是因为无稽之谈，我宁愿不要开始，若是逾越了这条线，我可能就无法心安理得的做他的臣子了。"

        "这还当真是你，那若我皇兄当真能如此做呢？"指不定也有这样的可能。

        她垂着头，她想象不到那一天，毕竟，"这我还真未想过，毕竟孟妃在他心中的位置太重了。"

        孟倾城她纵使如此。他依旧待她如初，荣宠不减，而她又拿什么和她争呢？

        江江。

        看着她这般垂败的模样，沈昱心中就好像针扎一般。

        她曾是那般骄傲洒脱的人，怎么将自己折腾这番模样了。

        他习惯性的伸出手，可还未摸着她的头，一生愠怒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你怎么回来了？"一转头便看到了带着怒气走过来的沈宣，而孟倾城就跟在他的身边。

        这番模样怎么倒颇有一种来捉奸的气势。

        沈昱还是站了起身，给他这位皇兄请了安。

        而沈宣的视线却一直牢牢的盯着两个人。早前孟倾城和他说江儿和沈昱在仪凤宫中举止亲昵，他还不信。

        他知道她会守好皇后的本分，可如今居然被他撞到了这一幕。

        强忍着的怒意，他终究还是爆发了出来。

        其他的妃子和别的男人走的近也好，就算孟妃入夜都要召唤那位琴师也好，他都不介意，可唯独她，他终究是忍受不了了。

        他就像是头发怒的狮子一般，紧紧的盯着二人。

        站在一旁的孟倾城嘴角露出些得意的笑容。

        可下一刻，沈宣冷声说道，"都给我退下。"

        诺大的殿内，就独留下了他们三人。

        沈宣看着两人，神色复杂，"他是南国昱王爷，你是皇后，就算是师生，可你这般和他如此亲昵，是将朕放置于何处？"

        他看着她冷着一张脸，不知为何就说出了这般凉薄的话。

        心中一惊，她有些惊讶的看着沈宣，"我和昱先生之间不过就是寻常往来，何来亲昵？"

        她从未和别人有过半分逾越的举动，为何他要这样。

        "你身为皇后，就应当和别的男子保持距离。私自相赠信物，又举止亲昵，形同夫妻，你把朕放在什么位置？"

        又是这般，丝毫不听她的解释，她苦笑了起来，"臣妾自幼沙场长大，不懂的这些，若陛下觉得臣妾品德不端，大可以废了臣妾这皇后。"

        她反驳道，也不想继续解释下去。

        一句话，让沈宣心中更加的不悦起来，她居然连皇后之位也不要了。

        沈昱实在看不过去，站了出来，"皇兄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就随意定论？"

        这一下，彻底的将沈宣心中的怒火给激了出来，他一把抽出旁边的剑架在了沈昱的脖子上，"你给朕闭嘴，罔顾圣旨，自私回宫，信不信朕治你的罪？"

        眼神寒冷彻骨。带着几分杀气。

        可沈昱只是不以为然的看着他，笑了起来，"你准备如何治我的罪？赐我一杯毒酒还是砍了我呢？"

        看着两个人闹成这样，边江儿着急的站了向前，她看着沈宣，泪竟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沈宣看着她有些发愣，她还是第一次在他面前流泪，心竟有些疼痛。

        而她这么久以来的凄苦都显了出来，她苦笑，"陛下为何就从来不肯相信我？"

        她心中郁结，沈宣的不解，只觉得心口一疼，然后晕倒在了地上。

        "江儿。"

        "江江。"

        "让开，她是朕的皇后，轮不着你。"沈宣直接推开了沈昱，一把将躺在地上的边江儿抱了起来。

        沈昱看着他，心中的怒意也被激了出来，"皇后？陛下有一天把她当作过皇后吗？"沈昱铁着一张脸，是平日里都不曾有过的样子，"乌山山头，她为了救你和你的宠妃将自己折腾个半死，你倒好，美人美酒照常不误。你不喜欢她就算了，可还要时不时的误会她。

        折腾个半死，他这是什么意思？

        沈宣看着沈昱冷声说道，"乌山那日明明就是你带走了她，现在你还给朕说这些？"

        沈昱无奈的看着他，"江江她敬我为师长，乌山那日被数百贼寇伤的遍体鳞伤，她怕若是自己这般回宫，怕边家不满，怕世人不满，她宁愿自己伤痕累累，也想要保全你的名望。她自进宫以来，从来不争不抢，纵使爱你至骨，她也不会用救你之事挂在嘴边来示好。"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说她喜欢朕？"他有些着急的问道。

        他从来不知晓这些事情，而她也从来未提起过，他一直以为她是跟着沈昱走了。

        "喜欢你又怎么样？你从未相信过她，反而一次又一次的误解她。落水时，你却偏偏救了孟倾城，你可知乌山时她本就中了寒毒，这湖中的冰冷更是将她体内的余毒给逼了出来。"

        沈宣整个人都愣在那里，他抱着边江儿怅然若失，心中分外难受。

        沈昱却一直紧逼。"我真是替她不值，为了你这样的人甘愿去死。皇兄既已有了孟倾城，何必又再揪着江儿不放呢。你如此误解她还不如放她出宫，她不该是被困在这笼子里的金丝雀，她是雄鹰，而不是该被禁锢的金丝雀。"

        他冷着眸看着他，"这是朕和江儿之间的事，与你有何干系。"

        他不顾沈昱的嘶吼，只是抱着她朝房间走去。

        可沈昱就在身后，厉声说道，"皇兄既然不喜欢她为何要将她困再宫中，她走了不更好吗？你就可以和你心爱的宠妃长相厮守了。"

        回应他的只是沈宣冰冷彻骨的声音，"谁说朕不喜欢她？"

        话一出，沈昱都愣住了，他居然说他喜欢她？

        可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沈宣已经带着边江儿回了寝殿。

        床榻上，边江儿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可映入眼帘的却是沈宣。

        难得他如此平和，可就仿若梦境。

        她环顾四周，此处也不是她的仪凤宫，她缓缓的坐起了身，虽说心中郁结，但是也不好贸然开口。

        "江儿，你醒了。"沈宣看着她竟有几分欣喜。

        沈宣非但没有责备，还一改平日里清冷的模样，此时的他甚至还有几分柔情。

        陛下今日这是怎么了？

        明明早前还误解她和昱先生，现在怎么又这般模样了。

        难道她是在做梦？

        她想了想，还是没大弄明白其中原委，但又不可轻易开口。

        回想起晕倒之前，她总觉得自己还是过激了些。

        纵使沈宣从不曾信任过她，她也不该迎头而上。

        眼下，可能只有顺从片刻才能缓下来，她看着沈宣虚弱的问道，"陛下，臣妾这是怎么了？"

        没想到那般楚楚可怜的样子还当真打动了沈宣，只是她不知。全因是她。

        他看着她微眯着眼睛，想不到她这性子也变得极快，或许只是一时委屈求全。

        他看着她笑了笑，自然而然的说道，"朕还要问你呢，前日里你落了水，感了风寒，为何不好好休养？"

        反而语气中还有几分责备的样子。

        她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她什么时候脆弱到这般模样了。

        可眼下她也顾不得这些。适当的示个软才才能救的了昱先生。

        她顾不得心中的难受和委屈，看着沈宣叹了口气，试探性的问了起来，"陛下不是要责罚吗？"

        倒是沈宣看着她一愣，随即笑了起来，"要责罚也不会罚你。"

        "那就是罚昱王爷了？"她问道。

        看着她这般模样，他有些讶异。

        "你为何如此担心他？"突然，沈宣的脸沉了下来。

        好像又说错话了，边江儿堆着笑脸，自然而然的说道，"陛下不是要治他的罪吗？他是臣妾的老师，臣妾自然多问几句。"

        看起来，他并不喜欢她多提昱先生。

        沈宣看着她，微眯着眼睛，"朕让他重回子陵城，之前的事这么久不追究了。"

        "当真？"

        "君无戏言。"

        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她又不敢表现的太过欢愉，看着沈宣依然面色平静。

        可沈宣却看出了她的这份佯装。轻声问道，"江儿，你怕朕吗？"

        伴君如伴虎，他总是如此阴晴不定，连她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她总不能说她怕他，若是说了，依照他的性子肯定不会高兴，她笑了起来，"臣妾自然不怕陛下，只是担忧陛下生气。"

        "怎么睡了一觉起来，你可变了不少。"他微眯着狭长的双眼，看着她眉眼之间都是笑意。

        "因为臣妾反省过了，早前的态度太恶劣了些，确实不该。"说着还显得有些懊恼的模样。

        虽说知道她说的都是谎话，可他点了点头，也没有生气，反而看着面前的女人露出狐狸般的笑容。

        这笑，虽说好看。可是有些瘆人。

        她有些紧张的问道，"陛下在笑什么？"

        "朕只是看着你觉得开心。"

        今日的他太不正常了。

        她准备从床上下来，"时候不早了，臣妾该回仪凤宫了。"

        可她刚起身，就被沈宣一把给拽住，那张轮廓分明的脸近在咫尺，他看着她轻声说道，"今夜就由皇后亲自来侍寝吧。"

        咳咳。

        她就晕了一次这是发生了些什么，

        虽说大丈夫能屈能伸，服个软可以，但是她还没到要做到侍寝这个地步吧。

        说着，沈宣真的还朝她倾了过来。

        她一跃身就站到了床边，看着沈宣笑了起来，笑容明媚，"今日臣妾不大舒服，今夜就让李公公宣莹贵人或者叶贵妃来侍寝吧。"

        别的女人都是着急来侍寝，她倒好，着急的将他往外推。

        "那明日如何？"沈宣笑着看着她。

        "明日可能臣妾也好不了。"她叹了口气，又咳嗽了几声。

        "那就后日。"

        "后日也不行。"

        "那再往后挪一天。"

        ……

        "臣妾这病怏怏的身体怕拖累了陛下，陛下还是重新找个貌美年轻的可人儿吧。"

        他今夜是怎么了，虽说平日里也有几分戏虐，但从未想今日这般。

        难不成他觉得平白让她当个皇后，他也断不能吃了亏去。

        "你如此拒绝朕，就不怕朕误以为你和你老师有些什么，然后一起之下砍了他吗？"

        "陛下，你刚刚明明说了赦免他的，君无戏言。"

        "可朕早前也说过要杀他啊。"

        ……

        陛下他有的时候好像看着真的略微有点脸皮厚。

        沈宣看着她招了招手，"过来。"

        她有些犹豫，还是走了过去，在不远处坐了下来。

        "日后离沈昱远些，他不是什么好人。"

        不是好人，那陛下看着也不像什么好人。

        不过他这样子该不会吃醋了，可照理说他不是不喜欢她这样的，他该不会喜欢她？

        她大了大胆子，果断的朝他坐了过去，然后一手挑起了沈宣的下巴。笑了起来，"陛下，你该不会喜欢我？"

        沈宣看着她笑了出来，"这天下人都说你既是英姿飒爽的女将，又是宠辱不惊的国母。朕倒是觉得你三分英气，七分流气。"

        "臣妾可以认为陛下在夸我吗？"

        她笑了起来，眉眼自然，不再是昔日里那般防备的模样。

        这一点他倒是挺满意的。

        可她正准备收回手时，沈宣去抓住了她。笑着问道，"那你可喜欢朕？"

        怎么倒是被他反问了起来，她看着他认真说道，"算起来，我对陛下的执念不浅，我深知帝王家美女三千亦是常态，但我终归不大愿意成为那诸多女人当中的一个。"

        "那就你一个可好？"

        "陛下又在说笑了。"她神色中有些失望，可这些举止都被沈宣竟收眼底，他直接将她揽了过来。凑在耳边呢喃道，"朕喜欢你。"

        她看着那张脸，笑着站了起身，几分认真，"陛下，可是当真？"

        沈宣看着她，笑的自然，"自然时真话，来日方长。我们慢慢来。"

        谈话间，她已走到了门口，她看着沈宣认真的说道，"我从不执念求而不得的东西，但是若我得到了，依我的性子我，我断然不会轻易的放手，日后若有朝一日你负我，我会恨你的。"

        若是逾越了这条线，我怕我再也无法安心重新做回你的臣子了。

        沈宣看着她认真的点了点头，"好。"

        她心中欢喜，可却未太过表露出来，但是那欣喜的模样还是被沈宣给瞧在眼里。

        话刚说完她就自然而然的走到了门口，深怕他今夜当真要她侍寝，就算喜欢，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她看了眼沈宣，其实早已面色绯红，她故作镇静的说道，"陛下，我认床，还是回仪凤宫中睡得比较安稳，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休息了。"

        说完，就好像逃跑一般的溜走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沈宣笑了出声，只是笑着笑着眉眼中有几分认真，他看着空荡的门口，轻声呢喃，"江儿，朕只喜欢你。"

        孟倾城算尽一切，可却未曾想过算盘居然落空了，她本以为陛下肯定会责罚沈昱，然后和边江儿之间也会因此事变得疏远起来。

        可不曾想，因为此事他们二人反而还走到了一起。

        沈宣对边江儿的心意她从未想过滋长的如此可怕，她知道他对她不一样，可却不知究竟有多喜欢。

        边江儿是将门之后，又是巾帼英雄，无论身份背景，还是她那张脸，都赢过了她。

        "娘娘，陛下他又去仪凤阁了。"

        小绿的话，她听进去了，可却神色落魄。

        她将手中的药给推了上前，小绿看着面前之物有些茫然。

        "娘娘，这是？"

        孟倾城冷笑起来，"她不是中了寒毒，这些至阴至寒之物加在她的餐食中，我倒是看她能活多久。"

        若她死了，陛下就能回到她的身边了。

        小绿看着孟倾城，有些犹豫，虽说她是芙蓉阁之人，可那位毕竟是皇后。

        孟倾城看着她，沉声说道，"此事就交由你了，若做不好，你自然是知道你的下场的。"

        她懒得和她多费口舌，只是吩咐下去。

        小绿深知孟倾城的狠辣，既不敢违背，只得乖乖的按照她的吩咐做了下去。

        毕竟也算不着下毒，不过就是在餐食中添些寒物，应该不会有什么差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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