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who are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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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阿九症状真和我推测的一样,那么大概是患了选择性失忆。”逐日眼底满是知识的光芒,“失忆这东西说不好怎么治,也许哪天突然又想起来了,所以你该做的,就是多在阿九跟前出现,倘若有机会的话,最好给他讲讲以前的事。”
其实逐日的医术到底还是有两下子的,以上推断,和狐狸的病状也*不离十了,小喜自然也觉得有道理,便默默地点点头,表示接受意见。
“唉,你去吧。”
逐日叹了口气,侧身让道。
狐狸在温暖的阳光下微阖眼帘,因为多日来封藏在冰窟,原本白皙的脸颊此刻终于有了血色,手里还握了颗剥好一半的板栗,正小睡着。
到底该怎么开口呢?
小喜亦步亦趋的走过去,一边在脑海里思考这个问题。
如果上来就哭得梨花带雨,然后面目狰狞地问一句:“阿九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
面对这种琼瑶台词,小喜觉得狐狸一定会:“……”
且不说此刻狐狸已经没有关于她的记忆,就算是往常的狐狸,约摸也会认为自己应该去莲花山那个精神病院关几年再出来。
现在自己于狐狸是个全然陌生的人,地位就像大街上随便一姑娘一样轻,所以想找机会出现在他面前,也必须留下良好印象才行。
通常一个人对一个人第一印象的好坏,都是从那人衣冠是否端正,言行举止是否得体来下定论的。
小喜拿出鱼骨梳,理了理头发,又将衣服整理妥帖,便伸手去拍狐狸。
感觉到有人触碰,狐狸的睫羽翕动,睁开了眼睛。
虽然已酝酿好想说的话,可此刻真要的面对多日未见的狐狸。她的心都要蹦出嗓子眼了,舌头打结,不由得支支吾吾起来。
“阿九,我……”
被人打扰难得的休息,狐狸心情瞬间就从阳光万里变成乌云密布,正准备跳起来骂骂咧咧,却见来人是个透着熟悉感,但从未见过的小姑娘。
狐狸突然就不那么恼火了,“……你是谁啊?”
你是谁啊?
这短短的四字,方言讲是你哪个。用那西方语言是who? are? you。表达的中心思想。其实也就等于说明——他果真、果然、果断不记得自个儿了。
尽管已经作好听到此类话语的心理准备,可小喜看着狐狸满眼疏离,不见以往亲密无间,心都碎成八瓣了。
最可怕不是未得到。而是得到了再失去,小喜显然觉得狐狸前后反差太大,胸口狠狠地疼了起来。
这心一疼,眼泪也就顺着面颊滚落,落进嘴巴里,满口的咸味。
小喜自觉她哭得样子太丑,不想让狐狸看到,连忙转过身去,抽泣道:
“我……我是小喜……”
“啥?你就是小喜?”狐狸虽然已经被逐日问过无数遍记不记得这个名字的主人。可不知为何如今听来,心中却猛地一紧。
难不成他以前真认识叫小喜的?死狗妖说的失忆也不假?
但没道理啊,他怎么失忆的?明明什么事儿都没忘,可所有人都说他忘了个人,还是个特别重要的人。
狐狸听着背对他的那小姑娘的哭声。竟有种想冲过去抱住的本能反应。
小喜,小喜。他为什么会忘记这个名字?从前的时候,又和她有过什么故事?
……为什么,心微微的痛呢?
狐狸决定好好正视这个问题。
但他刚想伸出手去拍拍小喜的肩膀,安慰几句别哭了之类的话,小喜便在他实施想法之前,跌跌撞撞地跑远了。
“诶!”
追上去问还是不追上去问呢?
狐狸咬唇沉思。
————————————我是喝了半桶狗血的分割线————————————
作为一只有个性、有头脑、具备所有小言特质以及设定的女主,小喜还是不能免俗的因为过度伤心,而抛下迷茫状态的狐狸,独自跑到一棵老槐树下。
此时正值夏季,老槐树冠开满了白色的小花,香气四溢。
她忽然想起槐叶能治病,或许能让自己不那么难过,便闷头闷脑的从地上捡起片丢进嘴里。
可刚嚼了一口,小喜就连忙吐出来。
“呸呸呸!”
哎,她怎么给忘了,槐叶是治疮毒的,不治伤心。
缓缓的屈膝坐下,小喜将整个脑袋都埋在臂弯,轻声啜泣。
那声盖过了躲在树丛的蝉鸣,小蝉不甘示弱,连忙与她比高。
槐花六月,业已夏深。
通常这样的良辰美景,如果没有两人一同看,剩下的那个就会思念,本该与她坐在这里的人。
毋庸置疑,小喜的脑海里开始浮现狐狸影像,以及他曾说过的话语。
——“咱们回去就到山上办婚礼,你盖盖头我戴红花,请好多好多人来,热热闹闹的!”
小喜还记得狐狸说此话之时,那副不知所措又满心愉悦的样子,可现在她历尽艰辛把他从冥界带回了,他怎么不和她一起去桑齿山,不请许多人来?
这就好比为一个人千辛万苦去很远的地方买糖,买回来的时候,那人却根本忘记这件事,且不愿再吃,所有努力功亏一篑,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哭虽然无用,却是宣泄情绪最好的办法。
小喜显然明白以上道理,但她更对哭一场醒来发现一切不过是噩梦这种无厘头的想法心存期待。
于是她便满怀如此的期待,一边闷头哭着,一边等着梦醒时分。
半晌后,小喜没有梦醒,反倒是歪歪扭扭的往地上一趴,睡着了。
接下来我们就该说说后院里正纠结的狐狸了,方才他举棋不定,内心忐忑,既想追上去问个究竟,又怕唐突了这小姑娘。
按照剧情发展。狐狸必定会选择前者,于是他左转右转,便寻到了那棵老槐树。
走近一看,小喜正侧趴在槐树下边,脸上泪痕已干,手里死死抓着只红穗玉铃铛。
不知为何,狐狸心中又是一疼。好像他现在本应紧紧抱住那个小姑娘,不该让她难过。
狐狸摸着胸膛缓缓坐下来,开始仔细观察着小喜的容貌,以及那秀气又耐看的眉眼。
狐狸忽然很想知道。他和这小姑娘从前是什么关系。一起经历过什么事。也许……他们真的认识也说不一定。
眼下这个天气。狐狸当然不用宽衣解带替小喜盖衣服以免着凉,他坐了半天,又不好打扰小喜睡觉,发现真没自己啥事。所以便拍拍身上尘土,准备起身离去。
一只小小的手忽然拽住狐狸的袖子。
少女睁开朦胧的眼睛。
“……别走好不好。”
别走,好不好?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别人叫他干什么,他偏反其道而行之,就比如狐狸,倘若今天中午他本就想去洗澡,但逐日也叫他洗澡,他就非得闷出一身汗。到明早再去。
可此时此刻,狐狸却没有拒绝小喜。
这句话既侧面体现出狐狸根本不想走,又烘托了眼前这个据说曾经认识不过忘了的姑娘,必定是他很特别的人。
“好,我不走。”
狐狸心头狂跳。默默允许了小喜的要求。
小喜从背后攀上狐狸的背,嗅着他衣衫中那股好闻香味。
“别动,就让我抱一会。”
他低声细若蚊蝇:“嗯……”
习习夏风,悠悠蝉鸣。
这短暂的一会中,虽然两人仍然保持着同一动作,且无眼神交汇,却早已在冥冥里想了许多事情。
小喜想,如何能让狐狸回忆起往日种种,要是忆不出来又该怎么办,难道她以后真要孑然一身孤独终老?诶,对了,朝花洲不是有个敬老院吗,那里头桂花茶不错,其实核桃糕也挺好吃的……
“……”
所以说雌性生物的想象力是不可估量的,她们总能从写一个字想到砚台是什么牌子。
狐狸的思路显然与小喜迥然不同,他那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半晌之后,嘴里憋出来一句话:
“那个,小喜……能不能给我讲讲,咱们以前的事情?”
这会换小喜僵住了。
虽然逐日是有交待多给狐狸讲讲之前的事,可自相识以来发生之事良多,从何讲起,还是一个有待考究的问题。
她总不能开口就说:“阿九!我是你媳妇儿!快把我娶回家!”
树要皮人要脸,小喜还没有彪悍到说出这种话的程度——尽管那句话是她要表达的最终主旨。
为了让狐狸坦然接受,小喜需要时间,编一个曲折离奇百转千回的故事来作铺垫。
于是,她说:“当然可以,只不过今日我想散散心,明天再讲。”
狐狸一听,这不是吊胃口呢。
倘若今日本可知道的事,却生生要挨到明天,狐狸肯定睡不着,为了让自己有个好梦,他连忙拽住小喜。
“我陪你散心!你今晚就讲吧!”
小喜只需要时间来思考怎样编好这个故事,散心无非是杜撰出来的借口,不过狐狸既然说提出要陪她散心,她就不好拒绝了。
增进感情什么的,何乐不为呢。
小喜点点头,“那你陪我散心,夜半子时到这老槐树下来,我便给你讲从前的事。”
……
朝花洲。有鱼大街。
顾名思义,这条街上必然有鱼。其实也有鸡有鸭,有蒜苗有青豆,虽然叫成大街,也就是个普通菜市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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