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在等他

“晚吟，别这样……”慕琉璃将她揽在怀里，拍着她颤抖的肩头，“你找到你儿子了，这是好事。这么值得庆祝的事，你应该多想想，而不是去想那种做尽坏事的臭男人！”

        琉璃说得没有错。只是，她现在亦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孩子不但还好好的，而且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还是应该失望连祈烨对自己这么长时间的隐瞒和欺骗……

        深吸口气，决定暂时先不想这个。

        “琉璃，我不留了。”她抬起头来，拿纸巾擦掉眼角的泪，“我要去医院看孩子。这么久没去，我担心他一个人害怕。”

        慕琉璃点头，“你晚饭回来吃么？我给你留点。”

        “不了。”晚吟站起身来，匆匆抓着自己的包，“你先吃，我今晚暂时不回来。”

        慕琉璃跟在身后，“你真是，都在医院里连着守这么多天了，自己也要注意身体。”

        “放心吧，别担心我，我自己有分寸的。”

        ………………………………

        从小租屋里出来，晚吟匆匆赶到市三医院。她过去的时候，还有人守在小羽毛床边。这会儿小羽毛已经醒了，奶声奶气的正和一边的儿童护士说话。

        “姐姐，我妈咪也是护士哦！”

        “是吗？”

        “嗯。妈咪也在这里上班。不过，妈咪今天不在耶！不然还能介绍妈咪给姐姐认识。”

        小护士笑得眯起眼，“没关系，明天姐姐也值班，明天再介绍也可以。”

        “那好吧。”小羽毛认真的点头。

        望着小羽毛天真的小脸，晚吟心底的阴霾顿时扫去了大半。推开病房门，走进去。

        “妈咪！姐姐，妈咪来了！”见到妈咪小羽毛开心极了。晚吟走过去，抓过孩子的手亲吻了一记，才和一旁的护士说话，“孩子麻烦你了。”

        “你家宝宝好可爱呢！”那儿童护士边调好药边笑，“大家都争着抢着要当班，长得实在太好看了。”

        听旁人夸自己的孩子，晚吟心里像沾了蜜一样甜，骄傲得很。小羽毛倒也不谦虚，扬扬可爱的小脸蛋，冲护士笑得乖巧，“姐姐长得也好看，和妈咪一样好看。”

        这回，护士笑得合不拢嘴了。晚吟摸了摸孩子的头，“小鬼灵精。”

        他调皮的吐舌，抱着晚吟的脖子和她说悄悄话，“这样姐姐打针会温柔很多嘛。不过，护士姐姐是真的长得很美，和妈咪一样。”

        ………………………………

        一整晚，晚吟都在陪着孩子。到后来，孩子睡着后，她就握着孩子的手，趴在床边上睡着了。

        翌日。

        护士进来给小羽毛打针的时候，刚要开口说话，小羽毛连忙将食指压在自己唇上，小心翼翼的和护士比唇语，“嘘！妈咪在睡觉。”

        护士笑开。看着孩子笨拙的拿着被子要盖在母亲身上，她被感动到，忙上前帮忙，轻语：“小羽毛真懂事。”

        “妈咪好累哦。”小羽毛心疼不已。

        连祈烨推门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她睡得昏沉，而一旁的孩子则是一脸心疼的替她拉被子。

        画面简单，却偏偏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温馨。他一震，仿佛有什么东西击中了心底那原本以为已经木然的地方。

        如果她真的和孩子说那一切，最后，小羽毛会选择跟她走，还是留下？

        这个答案，他没把握。但是……

        他不会给任何机会让她带走孩子！

        “爹地。”小羽毛一见到他，立刻甜甜的低唤。

        护士是新来的，倒是第一次看到孩子的父亲，那逼得人瞻仰的气魄和绝俊的脸庞都让她一时有些脸红。

        连祈烨倒像是没察觉一样。

        视线从一旁晚吟的睡颜上略过一下，连一秒的停顿都没有，只是眸色复杂了几分。他摸了摸孩子的头，低声问护士：“要打针吗？”

        “嗯。今天还有一瓶。”护士低回，心跳极快。天啦，难怪会有这么可爱的宝宝！不但母亲长得好看，当父亲的也这样有气质，简直是迷死人了。虽然腿脚不便，但这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嗯。”连祈烨点点头，算是知道了。又看着孩子，“会怕吗？”

        “不怕。”小羽毛勇敢的摇头，“姐姐打针很温柔。”

        “那就好。”连祈烨欣然孩子的勇敢。侧目看了护士一眼，才说：“孩子交给你了。”

        “您放心。”护士赶紧笑着应，又垂目看了眼趴在床边的某人，“不过，您太太趴在这儿还真有点不方便打针。您看是不是能把她叫醒的好？”

        太太？

        因为这两个字，连祈烨深邃的眸底，情绪翻涌，有些复杂莫测。

        抿唇，伸手想要将她直接推醒。可是，看着那张写满疲倦的小脸，悬在空中的手渐渐收紧。

        心头，仿佛被一个尖锐的东西轻轻划过，隐隐作痛。

        终究……

        他只是弯身将她打横抱起来，往另一张病床走。那边护士正在给小羽毛打针，看着孩子强忍着疼不敢出声，怕吵到妈咪的样子；又看看那边美好的一对，不由得羡慕的很。一对璧人，外带一个这样可爱的孩子，生活还真是完美到了极点。

        只是……

        她哪里知道这其中的故事？

        ……

        晚吟才被连祈烨抱起来，就醒了。本迷迷糊糊的，只觉得那抹熟悉的气息萦绕着自己，格外的舒服。可是，等到彻底清醒过来，她意识到不对劲，几乎是本能的睁眼，警惕的瞪着他。

        他怎么会在这儿？

        “连祈烨，你放……”开我！

        剩下的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来，连祈烨已经将她放倒在床上。在她惊愕的眼神下，他整个人伏过去，性感的薄唇贴上她的耳廓。

        呼吸都顿住了，她哪里还能把话说完整？面上还是忍不住发热，却恼得要捶他。没想到，他却只是在她耳边凉凉的，撂下一句话：“我不想在孩子面前和你吵架，所以，你最好不要闹。”

        明明是警告的话，却是因为压得很低，只余下一些气音。那气息落在晚吟耳上，竟显得暧昧到了极点。

        晚吟下意识揪着身下的床单。

        顾晚吟，你真没出息！

        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会因为他的靠近而心跳加速！

        她暗自鄙视自己，避开孩子的眼神，愤愤的和他耳语，“请你离我远一点！”

        “不想见到我，你可以闭上眼睡觉！”他俯首，目光在她眼下那一层阴影上流连了一圈后，浮出缕缕暗色。抓过一旁叠好的被子，一点都不温柔的覆在她身上。

        这女人，已经在医院里连守了好几天了，身体撑得住才奇怪！

        晚吟拿被子拥着自己，脑海里下意识想起昨天在电话里他那么坚决的说，谁也不准留自己的话。只觉得周身寒意侵袭，她当真一点都不想见到他，只得转过身去负气的拉被子蒙住自己的眼，来个眼不见为净。

        ………………

        晚吟是真的累了，沾上床，裹着被子竟然真的就这么睡着了。一睡，竟然睡了好几个小时。等到醒过来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摸了手机，看到屏幕上的视线惊得一跳。

        竟然是下午两点了！自己居然睡了这么长时间！

        孩子有按时吃饭吗？

        想到这个，她立刻一坐而起，可是，见到一旁空空如也的病床，她一下子就惊呆了。

        “小羽毛！”

        床上哪里还有孩子的身影？一旁的床头，那些玩具也都全不见了。

        不会唐曜斯的人，趁着她睡着的时候，又把孩子绑架了吧？

        想到这个可能，晚吟只觉得身子发虚。胡乱的套上鞋子，拉开病房的门就往外冲。正好外面经过一个护士，她也顾不得其他，捏住她的手臂就问：“请问一下，我的孩子呢？孩子为什么会突然不见了？”

        “你是小羽毛的母亲吧？”护士含笑。

        “是，就是小羽毛的妈妈。我的孩子去哪了？”晚吟心急如焚，暗自自责自己怎么会这么大意。若是小羽毛真的再出什么事，这辈子她都不会原谅自己！

        “你不要着急，孩子是被你先生转院了。”

        “转院？！”晚吟没空去纠正护士的话，只是揪着这两个字，惊愕的瞪大眼。

        “是，你先生让我们不要叫醒你，想让你多睡一会儿。”护士笑，由衷的感叹，“你先生对你真好。”

        他对她好？

        晚吟觉得自己在听一个全天下最好听的笑话，但此刻，她实在无暇顾及这些。忙问对方，“那孩子的爸爸有说把孩子转到哪里去吗？”

        “这个倒是没有。”护士摇头。

        晚吟一愣，后退了一步，傻傻的靠在墙上。

        他竟然……悄悄带走了小羽毛……

        这个意识，让她有些绝望。折回病房，飞快的抓了手机，边拨号码，边往医院外走。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她心里拧得紧紧的。

        “连祈烨，你把孩子……”

        “夫人，是我。”

        回话的，不是连祈烨，而是左轮。晚吟听着左轮的声音从那边冷静的传过来，她顿住脚步，就站在医院门口。寒风刮过来，亦不觉得冷。

        因为……

        再冷，也寒不过她此刻的心。

        “先生交代了，他不会再接您的电话。而且，以后您也不可能再见到小少爷。”

        没有她说话的余地，电话在那端‘啪’一下就断了。

        她抓着手机，木然的立在那，浑身都在发抖。

        五雷轰顶的打击，也不过如斯……

        连祈烨……没来会也。

        你怎么能这么残忍？剥夺了四年她当母亲的权利，还想继续当强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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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豪华的病房，只有一张儿童床。

        玩具堆放在高雅的沙发上。

        小羽毛百无聊赖的拿遥控转换着卡通频道，偶尔，抬眼看一下沙发上坐着的爹地。

        连祈烨在医院里陪着孩子，可是，手边上却是堆得厚厚的文件。他低头翻看着，似乎感知得到孩子又流连过来的视线，他抿唇，抬起头来，“有话要和爹地说？”

        “爹地，我们为什么要转院？”小羽毛歪着头，不解的看着父亲，“都是景叔叔的医院，不是吗？”

        “这里离爹地上班的地方比较近。”连祈烨回答孩子。

        “哦。”孩子似乎懂了，点点头，又问：“那以后都是爹地陪小羽毛吗？”

        “你不喜欢？”

        “不，当然喜欢啦！”小羽毛赶紧摇头，又掀眉委屈的看了眼爹地，“可是爹地总是好忙，都不陪小羽毛说话，也不会给小羽毛讲故事。”

        顾晚吟，还真行！

        这才多久，就已经把孩子的心收买得死心塌地。

        连祈烨将手上的文件合上，认真的和孩子打商量。“如果你想听故事的话，爹地可以帮你找一个很会说故事的看护。”

        “不好。”小羽毛摇头，“人家就想要妈咪嘛。妈咪说的故事最好听了！”而且，有妈咪在就不无聊啦！就算不听故事，也觉得很开心。

        而且，爹地现在看起来好像很不开心耶……

        如果妈咪在的话，应该会心情好很多吧！

        “这几天，妈咪不能来看你。不过，爹地会一直都陪着你。”连祈烨认真的和孩子说。

        孩子眉心都打成了结，“为什么？”

        “妈咪忙。”

        小羽毛很敏感，似乎嗅出了什么不对劲。今天转院的时候，爹地都没有叫醒妈咪，没有要和妈咪打商量。他歪着头，“爹地，你惹妈咪生气了，所以，妈咪就不要我们了，是不是？”

        说出这话，小家伙的眼眶变得红红的，像一双兔子眼。

        连祈烨心头一软，起身，坐到床边去。

        “妈咪不会不要你。”他沉目，和孩子保证，“小禹，相信我说的话，妈咪迟早会来看你！”

        “真的吗？”孩子睁着大眼望着父亲。

        他点头，“我从不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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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吟从来没有这样绝望过。

        电话一次次拨过去，每一次都是左轮接听。无论晚吟怎么哀求，左轮丝毫也不动容。打到管家那儿，管家也只说小少爷不曾回家。

        她讷讷的走在街上，抓着手机，望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一时竟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她上哪里去找小羽毛？

        如果连祈烨真的有心要藏住孩子，以她的能力，恐怕是这辈子都找不到……

        无力感，席卷过全身，她绝望得连眼泪都不知道从何流起。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竟然已经走到了连家门口。

        天色暗得仿佛要垂下来，她趴在气势磅礴的铁门上，不断拍打着门，“小羽毛！小羽毛！”

        铁门被摇得哐啷作响，在沉寂的暮色里回荡，显得尤其的苍凉。

        拍了十多分钟，管家才匆匆出来。

        “夫人，小少爷真的不在这儿，您赶紧走吧，看这天马山就要下雨了。”

        “我不走！”晚吟固执的摇头，眼泪噙在眼眶里，看起来楚楚可怜，“我要等连祈烨！我要我的孩子！管家，拜托你，帮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我的孩子到底在哪……”

        她眼神里满是哀求。管家哪见过她这个样子，心里自然是不好受得很，可是，他却不敢忤逆先生的交代。

        “夫人，这些问题先生怎么会告诉我们？您赶紧走吧，先生说了这几天要陪小少爷，不会回来的。”管家不忍心，但也不得不这样。

        “我等他……我就呆在这儿一直等他……”晚吟的手紧紧揪着铁门，那冰冷的金属烙在她手心里异常的凉。

        寒风刮过，手冻得有些发紫，她也执拗着不松开。

        管家看在眼里，着急得摇头，“您别这么傻，夫人。没有先生的命令，这张门谁都不敢给您开啊！”

        “没关系，我不用进去……你也不用管我……”晚吟缓缓转过身来，背靠在铁门上，拥着自己蹲下身。

        ……

        嗖嗖凉风，沉沉暮色，她孤单只影的蹲在那儿，远远的看去，显得异常的凄凉。管家劝了几句，无果，只得又重新辙了回去。

        夜色，降临。

        雨，缓缓下起来。

        晚吟就木然的蹲着，一动不动。管家一见变了天，以为她定然已经走了，却见那抹身影还蜷缩在那儿。

        ……………………分割线………………………

        孩子看卡通片看得累了，歪着头睡了过去。

        连祈烨觉得自己一定是中了邪，居然觉得他这样睡着的样子，竟和那个女人那样的相似。

        心潮浮动了下，他抽回落在孩子脸颊上的视线，握着手杖，走到窗边去。夜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外面豆大的雨打在玻璃窗上，伴着呼啸的寒风。光是站在室内，听着那声音，都觉得寒潮裹身，冷得出奇。

        顾晚吟……

        现在她在干什么？

        似乎已经有好几个小时没有打电弧过来。

        正想着，病房的门被轻轻敲响。他应了一声，侧过身来，就见左轮匆匆走进来。他挑眉，“她又打电话了？”

        “不，这次不是顾小姐的电话。”

        “有事？”连祈烨淡淡的看他一眼，朝他伸手。左轮立刻将手机递了过去，轻语：“是管家。”

        “嗯。”他微微颔首，将手机贴在耳边。管家的声音就从那边传了过来，“先生，您还是回来一趟吧！”

        “什么事？”他眉心皱着，莫名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夫人一直蹲在门外等您，蹲了几个小时了。”

        连祈烨沉目望着窗外豆大的雨，眉心打成了结，“现在还在？”

        “可不是。无论怎么劝都不肯走，连伞都没有打一把。我们送去的伞她也不要，执拗着要等您和小少爷。”管家在那边心急如焚，“这雨越下越大，再这么下去，人非生病不可。”

        该死的！

        这女人想做什么？

        用这种自虐的手段，博取他的同情心吗？

        连祈烨神色沉郁，眼神暗得像子夜的黑幕，“既然她喜欢淋雨，那就让她淋！谁也不要管她！”

        “这……”管家显得有些为难。

        可不等管家再说情，连祈烨已经直接将电话撂了。

        ……。

        病房里，安静得不可思议。左轮站在一旁，只觉得连空气都是清寒的。他连连偷觑了几次先生的神色，不敢擅自离开。

        连祈烨紧握着手机，寒着目，死死盯着窗外。窗外的雨哗啦啦的响，一阵阵就像砸在他心上。终究……

        他转身，朝左轮伸手。左轮连一丝疑惑都没有，赶紧将已经准备好的车钥匙送上——刚刚在电话里已经听管家讲了情况，而先生的反应他也猜到了大概。

        “找人守在医院里，有什么情况立刻给我打电话。”沉声吩咐，抓过车钥匙，连祈烨撑着手杖转身就走。淡定的走出几步，继而加快了速度。

        车，一路疾驰在路上。窗外越来越大的雨势，让他的眉心也跟着越拧越紧。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握紧。

        顾晚吟……

        是想用这种方法逼他心软？

        如果是的话，那么，他会让她清楚，最终妥协的一定会是她！也只能是她！

        ………………………………………………

        车，一路行到门口。雨势太强，再强烈的灯束也只能模模糊糊看到前方。可是……

        坐在车内的他，却一眼就看清楚了蹲在角落里的她。

        雨，一颗颗全打落在她身上。她蜷缩成一团，脸埋在膝盖上，湿透的头发粘着身体，样子看起来狼狈到了极点。

        呼吸一窒，连祈烨重重的踩下刹车。

        明显是太强烈的光线惊扰到了她，纤弱的身子动了一下，她缓缓抬起脸来。

        模糊的光线，加上发丝挡住半张脸，以至于连祈烨根本看不清楚那张脸此刻是什么样的神情，却能清晰的感受到那抹来自于她的巨大灰暗。

        他没有动。

        仿佛身体被点了穴一样，只能怔怔的盯着她。

        手臂上，浮出根根青筋。

        ……………………………………

        白天再更下一章吧，大家别等了。自己今天订了一章看了下，发现总是有些地方出现一些牛马不相及的四个字。那些都是系统的问题，豆子也表示很无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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