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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 来日为兄弟,莫生帝王家!


沈苏姀醒来便对上一双天穹似的眸子,嬴纵眸色深凝的看着她,见她醒了眼底微光一闪,四目相对一瞬,沈苏姀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骤然一红,冷了一瞬伸出手搂住了嬴纵的颈子,身子一缩朝他怀中靠过去,“咳,昨天晚上那个……”

        沈苏姀身上松松垮垮系着件袍子,身子缩在他怀中似只慵懒的猫儿,嬴纵闻言大手从她衣襟之中探了进去,语声带笑,“昨天晚上的哪个?”

        沈苏姀闻言更窘,他大手在她身上作乱,弄得她微喘,她咬着唇忍下,不仅不拦着他身子却放软了些朝他身上贴过去,嬴纵的手滑至她腰线,忽然退了出来。

        沈苏姀一鄂,抬眸疑惑的看着他,嬴纵失笑,替她理了理衣襟将她好生搂在了怀中,“还有几日便是大婚,我等了这么多年,岂有等不到这十日的?何况这两日你身子不好,自然要好生养着才好,否则到了洞房花烛的时候我只怕你受不住。”

        沈苏姀眉头一挑,身子却还是固执的贴在他身上,嬴纵呼吸一重,猛地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双眸微眯在她唇上咬了一口,“你再撩拨当真受罪的便是你了!”

        沈苏姀双眸微睁的看着他,黑曜石般的眸子好似能说话一般的惑着他,嬴纵瞧着她这模样只得失笑,低头抵住她的额头道,“忽然变得这样的性急,倒叫人觉得奇怪,莫非是这两日进补的有些过了?来,让我摸摸这身上是否长肉了……”

        说着话大手便顺着她腰际而下,自挺翘的圆润一路到大腿到了膝弯,而后又从她后背一路而上直直滑到了肩臂之处,沈苏姀被他这一下弄得身子紧绷,眉头却是微微皱着,因他没从他眼底看出半分欲念,嬴纵最后握住了她的腕子,而后笑看着她道,“看样子是进补的太过烈性了,今日郡主来请脉之时我会叫她开些温和些的药。”

        沈苏姀抿着唇不语,嬴纵说完便低下头来亲了亲她的唇,而后才贴着她的侧脸道,“等我们大婚之后,你日日如此我才是求之不得,这两日你可别再撩我。”

        沈苏姀面上的绯红缓缓褪去,默然一瞬再度依偎到了他怀中来,过了一会儿才闷声唤他的名字,“嬴纵……”

        嬴纵失笑,“莫非是因为要大婚你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

        沈苏姀搂着他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恨不能将身子和他融为一体似得,闻言只轻笑了一声,“也不知别的女子是否如此……”

        这话算是认了,嬴纵顺着她的话道,“这个我倒是不知。”

        微微一顿,嬴纵又道,“阿姀,你可有什么心事?”

        沈苏姀闻言一默,闷闷的摇了摇头,忽的抬头道,“你觉得我待你可好?”

        嬴纵蹙眉,不知她为何如此一问,见他满眸都是疑惑,沈苏姀又换了个问话的方式,“眼下,你可有什么想让我为你做的?”

        嬴纵一鄂,苦笑起来,“怎么这样问?”

        沈苏姀垂眸,语声有些低迷,“因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一个好妻子。”

        嬴纵一把擭住她的下颌让她抬起头来,直直锁住她那双漆黑的眸子,“你什么都无需做,若说真有什么要为我做的,还是我那日说与你的话,我想要个孩子……”

        沈苏姀闻言怔然一瞬,又低头缩到了他怀中,嬴纵见状一笑,“当然此事着急不得,一切都看天意,我们来日方长,总会有的。”

        沈苏姀低低“嗯”了一声,情绪仍是不高。

        嬴纵将下颌落在她发顶,眼底的眸色一时也有些沉暗,两人相拥片刻,外头已经天光大亮,沈苏姀当先起床,而后便如同个小妻子一般的帮嬴纵更衣侍候他洗漱,嬴纵面上笑意深深,念着她生病不许她做这些,自己洗漱完才携了她出去用早膳,刚在偏厅落座,容冽身影一动到了门外,见两人在用膳便未曾进来,沈苏姀瞧见便问嬴纵,“是否有什么要紧事?”

        嬴纵扫了外头一眼,这才道,“进来说话。”

        容冽应声而入,朝嬴纵抱拳道,“主子,是宫里送出来的消息。”

        容冽说着语气便有些迟疑,沈苏姀面上八风不动,嬴纵扫了她一眼才点头,“说吧。”

        容冽便道,“皇上身上的子母金蚕蛊找到了解的法子,只是那法子十分复杂,用药也十分讲究,需得十多日方才能彻底解了,此消息皇上暂时封锁着,连宁国公都不知。”

        沈苏姀波澜不惊的面上终于现出两分波澜,嬴纵又看了她一眼,“栖凤宫那边如何了?”

        容冽便答,“栖凤宫一切如常,只是内外守卫十分森严。”

        嬴纵点点头,“既然如此,这消息传到我这里便可,下去吧。”

        容冽点头退出去,嬴纵一边为沈苏姀盛汤一边道,“金蚕子母蛊极其少见,可也不是没有法子解蛊,只怕是从药王谷那边得来的解法。”

        嬴纵语声如常的说着,沈苏姀点点头转而道,“太后眼下可好了?”

        嬴纵弯唇,“药是服了,只是能见效几分还不知,太医日夜守着,暂时没什么大问题。”

        沈苏姀点点头,面上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嬴纵便道,“你若是担心,等再过两日你的身子好些了我们便一起入宫看去看皇祖母如何?”

        沈苏姀弯唇点头,“当然好。”

        嬴纵颔首,此事便算这般定下,沈苏姀身子还不利索,喝完了药又得去躺着,午膳之后殷蓁蓁便来了秦王府,为她问脉之后面上一片莫测之色,嬴纵在旁见状不由得有些忧心,“可是有哪一处不好的?郡主只管直言。”

        殷蓁蓁看了沈苏姀一眼摇摇头,“还是那牵机咒,隐伏着叫人忧心。”

        嬴纵闻言才稍稍放心几分,恰在此时容冽又有什么事来禀,嬴纵便走了出去,内室之中顿时只留下了沈苏姀殷蓁蓁两人,殷蓁蓁仔仔细细看了沈苏姀两眼,口中一叹,“侯爷面上虽长挂笑意,可面色仍然白中见青,尤见心中郁结尚未除去,不仅如此,依蓁蓁看侯爷心中的郁结积压时日已经不短,轻易恐怕难去,可侯爷在王爷面前似乎也是不露声色的,侯爷遇到了什么难处需要如此强颜欢笑?难道连王爷没法子帮侯爷解决吗?”

        沈苏姀眸光微暗,只道了一句,“郡主医术高明。”

        殷蓁蓁摇摇头,“医术再高明,也只能医病人之身医不了病人之心,侯爷年纪虽轻可心性气度早已不同于同龄之人,所谓慧极伤身,若是凡事看开便罢,否则长此以往必定会伤了人之本元,蓁蓁言尽于此,还望侯爷自己珍重……”

        沈苏姀闻言面上生出苦笑,却问,“郡主悬壶济世心怀仁心,可知道这世上有什么能结心结的法子?不瞒郡主,苏姀心中确有一事难得两全,因此郁结。”

        殷蓁蓁性子淡泊,因沈苏慕才对沈苏姀有几分不同,几番交往下来却是对沈苏姀这个人有了几分好感,此刻听到这话不由得一抹,思忖一瞬才道,“世间本就没有什么两全之法,侯爷若是为难,不过也只能两者相较取其重罢了……”

        沈苏姀闻言怔神一瞬,又问,“若是同样重呢?”

        殷蓁蓁闻言蹙眉,“若侯爷实在分不出轻重,便也只能看天意,世上之事都有因果,侯爷眼下大可先随心而行,至于事情最后会有怎么样的结果,天意或许早就注定,人活在世只求个心安,侯爷如何心安便如何做吧——”

        沈苏姀闻言愣了愣,这才点头,“多谢郡主。”

        殷蓁蓁看她这模样却是摇头,“蓁蓁幼年体弱,父王对蓁蓁百般回护,蓁蓁从小到大所见人事十分有限,虽长于医术,与人情世故却并不通透,这几言只怕也未能解侯爷心中之苦,只是不明侯爷既有困惑为何不同王爷商量?”

        沈苏姀闻言一怔,摇了摇头,忽然又看向殷蓁蓁道,“有一事请教郡主。”

        殷蓁蓁见她忽然正色有些疑惑,忙道,“侯爷请讲。”

        沈苏姀思忖一瞬才问,“郡主觉得秦王是否是能堪当大位的最佳人选?”

        殷蓁蓁眉头一挑,想了想才郑重道,“蓁蓁并不善朝堂之事,只是听父王赞秦王不输与今上,父王素来少夸赞人,足以说明秦王确是最好的太子人选,侯爷大可放心,琅琊城从两年前的犬戎之战后便决定要支持秦王,父王的眼光不会错,琅琊城亦会倾全力!”

        沈苏姀眼底绽出两分幽华,听到此话面上生出满意的笑意,她点了点头语气真挚,“既然如此便要多谢郡主了,秦王将来必定会厚待琅琊——”

        殷蓁蓁摇头,“得道者多助,说大了父王是为了大秦的江山和百姓,说小了也是为了琅琊城,大秦国力虽盛,可四方强敌虎视眈眈,这一代的诸位皇子之中唯有秦王能堪大任。”

        话已至此,沈苏姀便放下心来,不多时殷蓁蓁便告辞离去,嬴纵回来之时便见沈苏姀一人靠在床头发着怔,他摇摇头走过去握住她的手问,“郡主说什么了?”

        沈苏姀回过神来,倾身揽住了他的窄腰,侧脸蹭了蹭他才道,“郡主说我这身子恐怕还有阵子才能好!难道我剩下这几日都要躺着吗?”

        嬴纵实在喜欢极了她这慵懒又对他万分亲昵的样子,笑着抚她的发顶,“待大婚之后,我可待你出去,近的可去西山瞧瞧,远的你想去何处都可以。”

        沈苏姀闻言一笑,转而问,“容冽刚刚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嬴纵闻言低低一叹,“华庭似乎有些不妥,父皇对她看管森严,我怀疑……”

        沈苏姀心中一跳,“你怀疑皇上要对华庭……”

        听她语气有些惊怕嬴纵摇头失笑,“没你想的那样可怕,只是估摸着没有好处置。”

        沈苏姀浅吸口气,眸光有些暗沉,嬴华庭眼下知道的的确有些多,昭武帝怎么可能让她还像从前那样是这宫中最受宠的二公主,何况眼下她身上中了鹣鲽引,难道要她一辈子不得解不成,沈苏姀眼底微光一闪,似乎有了主意,抬头却道,“这两日多叫人盯着些,若是有个什么不好的,咱们也好伸出援手。”

        嬴纵点了点她的额头,“知道你记挂已经吩咐了。”

        沈苏姀闻言这才放下心来,一转眼香词又端了药来,沈苏姀面色一苦,被嬴纵好言哄着喝下,药喝完已有了睡意,嬴纵见她喝药喝的可怜,便也陪着她睡下,沈苏姀凭着那药力闭了眸子,嬴纵却是一直看着她知道她醒来。

        如此这般将养了两日,冬月初一的时候沈苏姀和嬴纵一起入了宫,也不去旁的地方,直奔寿康宫而去,甫一进寿康宫,赫然发现寿康宫之中早已有人比他们还先来了一步,嬴纵和沈苏姀站在殿门口,看着里头一身银袍笑意明朗的人仿佛一瞬间回到了三年前。

        嬴策一转身就看到了沈苏姀和嬴纵,面上的笑意一滞,身子慢慢的直挺了起来,看了两人一瞬才弯唇,“七哥,苏姀。”如此算是打了个招呼,顿了顿嬴策又继续道,“我回来好几日了,听说七哥闭府不出才没去打扰你们二人世界,大婚之礼我已准备好。”

        说着话,他面上一闪而逝的疏离已经淡去,笑意回到了面上,却到底不再是三年前的傲然却又亲和的模样,沈苏姀和嬴纵点了点头进了殿门,一转眼,沈苏姀当先看到了站在一旁的素衣女子,桑榆身上穿着一件月白的百草连枝广袖宫裙,样式很是普通,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并不如何显眼,可仔细一看那料子却是天水碧,可并非是寻常官宦人家的女儿能穿的,沈苏姀心中一动,仔细的看了看桑榆的眉眼,不知怎地她觉得有些熟悉,却不曾想起来她是谁,只觉得那双眸子分外澄净莫名的能安抚人心,眉宇之间含着两分温顺柔婉,却也算是不卑不亢,看了看嬴策,又看了看桑榆,沈苏姀一时不好确定桑榆的身份了。

        “还未恭喜殿下封王呢,从今往后要称王爷了!”

        沈苏姀看了桑榆一眼便笑着应声,嬴纵走过来上下打量了嬴策两眼,点头道,“想来在北面军中练的不错,比往常更结实了!”

        嬴策一笑,这才道,“什么王爷不王爷的,那三万叛军并不好对付,若非是七哥的天狼军,镇北军恐怕没那么好拿到这份功劳。”

        话虽如此,可嬴纵却是知道天狼军此番纯属横插一脚,只是听嬴策这样说便承了他的情淡笑不语,沈苏姀也跟着一笑,殿中除了嬴策和桑榆之外还有路嬷嬷,适才嬴策正是在和路嬷嬷说什么笑意朗然,说到此处沈苏姀便看着路嬷嬷道,“太后身子如何了?”

        路嬷嬷闻言笑意稍稍一淡,“前两日宫中闹出了事,太后这里多少收到了点风声,她老人家现在时好时坏的,也很容易劳心,早前晕过去了几次,这几日倒是好了些,只是东西还是记不清,眼见的是没法子看着王爷和侯爷大婚了,不过早前太后就准备好了王爷和侯爷大婚的贺礼,之后奴婢自会命人送到府上去的,请王爷和侯爷恕罪。”

        沈苏姀摇头,“这是什么话,贺礼事小,太后娘娘的身子要紧。”

        路嬷嬷闻言眼底的眸色便有些复杂,眼见得此处没有外人方才道,“说来也是奇怪,外头都在说瑾妃娘娘的不是,可是此番辛亏瑾妃娘娘的药才救了太后娘娘一命呢,王爷早前求的药引已经用了,太医说这药起效用慢,却是能补人阳元的,太后会越来越好的,太后这会子还睡着的,王爷和侯爷若是想见便去内室看一眼吧。”

        沈苏姀和嬴纵对视一眼,各自都放心了些,而后进去内室瞧了瞧,嬴策一路陪着,再出来的时候嬴纵便道,“今日可要去忠勇军?”

        嬴策摇摇头,“今日不去,来请完安就回府了。”

        微微一顿,嬴策看着他二人道,“许久未见,不若今日去七哥府上坐坐吧,七哥可方便?”

        沈苏姀和嬴纵对视一眼,沈苏姀笑道,“再方便不过了!”

        嬴策闻言便又笑起来,“苏姀俨然已是秦王府主母了,前几日听人说你早前在宫中受那瑾妃的挟持受了伤,眼下可好全了?”

        沈苏姀淡笑,看了嬴纵一眼道,“好的差不多了,这几日都在将养,若非要入宫来探望太后,我连门都出不得!”

        嬴策便也促狭的看着嬴纵,“七哥看重你,自然不容有失。”

        沈苏姀笑了笑不语,却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转头看去,却见是适才看到的素衣女子,桑榆正怔怔看着沈苏姀,见沈苏姀看过来立马垂了眸,仿佛不敢与她对视,沈苏姀心中有些诧异,见桑榆一直跟着嬴策身后便问,“这位是……”

        嬴策回头看了桑榆一眼,“她是我的……”

        “奴婢名叫桑榆,是王爷身边的侍婢,给秦王殿下请安,给洛阳候请安。”

        嬴策话还未说完,桑榆已主动答话行礼,嬴策面色一暗,唇角几动未曾说什么,沈苏姀将这细节看在眼底,想了想有几分明白过来,见嬴策那克制着愠怒的表情一笑,对着桑榆道,“你抬起头来,我总觉得你很是面熟。”

        桑榆这才抬眸,看着沈苏姀的目光带着不加掩饰的感激和尊崇,还有几分隐隐的信任,沈苏姀仔细的看了桑榆一瞬,脑海之中电光一闪顿时反应了过来,“是你……”

        桑榆见沈苏姀想起来赶忙又行礼,“奴婢拜谢侯爷大恩。”

        沈苏姀赶忙去扶她,“没什么大恩,既然跟在煜王身边,以前的事都忘了吧。”

        桑榆当即又行礼,嬴策皱了皱眉,大抵是想开骂,可末了又忍了,索性转过头去不看她这般循规蹈矩的做派,这须臾之间嬴纵和沈苏姀二人都看明白了这其中关节,不由会心一笑,四人又说了几句话便出了寿康宫,各自承了王辇朝秦王府而去……

        马车之上,沈苏姀握着嬴纵的手道,“真想不到他的缘分在这里,桑榆这名字倒是好听,当初我在宫中遇到她被人欺负便出手救了她,她倒是个记恩的,模样十分清秀水灵,性格瞧着也很好,知规守礼不卑不亢,只是身份上……”

        嬴纵听着这话不由失笑,“你倒是为别个操心,若阿策对那人是真心,身份又算什么?”

        沈苏姀撇了撇嘴,倚在他肩头感叹,“若那姑娘是个自私些的倒也罢了,若是真为嬴策好的恐怕也不会想着去霸那王妃的位置,真的喜欢,大都会想着成全对方。”

        嬴纵闻言眸光一深,抬手将她揽入了怀中。

        在他们的王辇之后,嬴策的马车之中正一片怒意喧天,桑榆静静坐在侧座位上,垂着眸子静静等待暴风雨的来临,双手平静的放在身前交叠着,一点儿都没有紧张畏怕之色,嬴策看着这样子的她一时竟然有火发不出,眯眸一瞬才拍了拍自己的膝头道,“坐过来!”

        桑榆抬睫看了他一眼,“稍后要去秦王府,王爷不当……”

        话未说完,人已被一把扯了过去,嬴策大手落在她胸前狠狠一揉,一口咬上了她的脖子,“去秦王府就碰不得了?!是怕让苏姀瞧见你了还是怕七哥瞧见了?!”

        桑榆本来只是面色绯红的闭了眸子,眼下牙关一咬因为他这话抗拒起来,嬴策见状冷笑一声,大手从她腰间滑下,一把便将她的裙子撩了起来,准确且熟练的朝腿心探去,桑榆身子一颤,猛地从他怀中挣扎出来,转身便跪在了他脚下,头垂的低低的,眼泪吧嗒就落了下来,抬手一抹,又吧嗒落了下来,嬴策坐在那榻上喘着气瞪着她,目光扫过那纤细的弯曲着的脖颈之时到底软了两分,定了定神方才又将她拉了起来,见她又要抗拒,嬴策这才低低一叹咬牙切齿道,“不动你不动你!你再敢动信不信我把你就地正法了!”

        桑榆闻言再不敢动,嬴策粗鲁的从袖子里掏出白巾蛮狠的擦她面上的眼泪,一边语气嫌恶的道,“哭哭哭,一句话罢了,你现在胆子大发了敢跟我置气了!信不信我……”

        恶狠狠的想威胁一句,可话到嘴边却又不曾说出来,桑榆使劲的忍着眼泪,那副可怜模样触动了嬴策,他叹了口气动作温柔下来,一点点的把她面上的泪擦干而后好好地将她抱在了怀里,口中叹道,“没想到今日碰到了他们,本来想着等他们大婚那日才去的,世事真是难料,从前我最讨厌虚伪带着面具的人,现在我也变成这样了……”

        嬴策将脑袋埋在了桑榆颈间,狠狠的嗅了一口她颈间的草木清香才觉得好受了些,而后又是一叹,“反正,恐怕也是最后一次了,往后再也没有了……”

        桑榆本就心里闷闷的,听到嬴策之语有些迷惑却又有几分明白,皇家兄弟,个个都带着心思算计,她虽然并不十分清楚,却能想得到,可是嬴策说的最后一次她却不懂了,转而问,“为何是最后一次?难道咱们又要去北边军中了?”

        听到那“咱们”二字嬴策眸色一亮,而后抬起头来看着桑榆,那双眸子干净的好似一汪清湖,直直倒映出他此刻的颓丧和险恶,他倾身抵住他的额头,没有回答桑榆的问题,只是问道,“若是我当真要去北边军中,你还愿意陪我去吗?”

        桑榆听着这话只当他是默认,而后点点头,“愿意。”

        嬴策唇角一弯,想也未想便低头将桑榆吻了住,桑榆低低呜呜几声,待嬴策将她放开之时她才气喘吁吁道,“桑榆是王爷的奴,自然王爷去何处奴便去何处!”

        嬴策闻言眸色一沉,低喝一句“你他妈就不能闭嘴!”又将她的唇擭了住,桑榆不知自己何处说错了,只得养着脖子紧紧攀住他的肩膀予取予求……

        马车停下来之时沈苏姀和嬴纵先站在王府门口等着,随后才见嬴策和桑榆走了下来,嬴策面上带着恍若三年前的笑意,一走进秦王府便低呼了一声,“啧啧,我都要怀疑我走错地方了,七哥,你这是动了什么心思把王府改了!可算有点人样儿了!”

        嬴纵闻言笑看了沈苏姀一眼,嬴策见状顿时明白,不由瞅着沈苏姀揶揄道,“啧啧,苏姀,从前我觉得七哥是这世上第一厉害的人,眼下看来你比七哥还厉害!”

        沈苏姀失笑,“这嘴皮子可是没变。”

        嬴策笑而不语,转头却见桑榆好奇的看着他,嬴策挑了挑眉,眸光一暗回头又是一副笑意,这边厢沈苏姀便问嬴纵,“安排在哪处好呢?”

        嬴纵理所当然道,“你定。”

        沈苏姀想了想,转头去看嬴策,“不若就在云烟湖边的亭子里?”

        嬴策笑着应声,“自然都听你的,只有一样,我要喝七哥这里的百花酿!”

        沈苏姀笑着应是,叫来两个下人吩咐几句,一行人便朝那亭子里去,走到亭前沈苏姀方才道,“我去取酒来,你们等着便是。”话音落下又看向桑榆,“你要陪我去吗?”

        桑榆听见这话简直受宠若惊,点点头便跟了上去,从头至尾没看嬴策一眼,完全忘记自己只是个下人不得乱走了,嬴策眸色一暗眉宇之间闪过两分郁闷,这边厢嬴纵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淡笑不语,只一边为嬴策倒茶一边道,“在北边可好?”

        嬴策一边看外头的雪景一边道,“好,怎么着我也是皇……”

        话说到此处便断了,他猛地反应过来自己根本不是皇子,若是旁人他说这话也就罢了,可这人却偏偏是嬴纵,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嬴纵觉得不对转过头来看他一眼,便将嬴策悻悻一笑道,“身份什么的不重要,总之这次我是一步步打上来的!”

        嬴纵不觉有他,点头道,“该当如此,多历练对你有好处!”

        话音落下,却不见嬴策接话,嬴纵倒好茶转过身来便见嬴策双眸深凝的盯着他,而后他便听嬴策道,“七哥,对不住,贵妃娘娘的事……”

        嬴纵一怔,而后宽容一笑,将茶盏递到他手上才道,“此事与你无关,无需挂怀。”

        嬴纵再度回身为自己倒茶,便未曾看见嬴策的欲言又止,这边厢沈苏姀带着香词几人在搬酒,前头有香词指挥着,她便站在一旁和桑榆说话,桑榆一路上都拿小眼神瞅她,话却十分之少,沈苏姀便问她,“怎会跟在煜王身边的?”

        桑榆闻言面上微红,想了想却不知怎么说。

        沈苏姀见状忙道,“不方便说便不用说,我随便问问的。”

        桑榆松了口气,面色稍微自然了几分,沈苏姀仔细瞅她两眼,“你这性格倒也是乖巧,难怪煜王会喜欢你,煜王去北边是你跟着的吗?”

        桑榆面色大红,先慌忙解释,“桑榆只是王爷的奴婢,不是像侯爷说的那般,王爷去北边是奴婢跟着的,奴婢竟然是王爷的奴婢,自当跟着去。”

        沈苏姀双眸微狭笑意更深,瞟了她颈侧一眼道,“当真只是奴婢?”

        桑榆一愣,赫然反应过来沈苏姀说的是什么,面上一慌便去抓自己的颈子,“侯爷,不是侯爷想的那样,是……是因为……”

        沈苏姀见她笨拙的模样大笑,一边上前替她将衣领往起来拨了拨,又拍了拍她的肩头安抚道,“不必害怕也不必害羞,只有我瞧见了而已,只是我看你这模样还有些未得开蒙的样子,你可知煜王往常身边从来没有亲近侍婢的?而今有了你,瞧他那对你的表情,也能看出他心底有些在意你,只是你似乎比较懵懂,倒是全然不懂他的心思……”

        桑榆闻言立刻点头,“是奴婢笨,常惹王爷生气,可是……”

        可是那“喜欢”二字她是万万不敢当的!

        桑榆在心中补上一句,又拿疑惑的目光去看沈苏姀,沈苏姀救过她,她对沈苏姀满是感激,又下意识的信任,在沈苏姀面前,她心底没有畏怕,却比在嬴策面前更加诚惶诚恐,好似一个感觉随时都会犯错的小孩子遇到了长辈一般,沈苏姀见她如此当即笑着拉了她的手,“煜王往常也不和别人生气,你能叫他生气也是你厉害之处。”

        桑榆没有羞,只有惶恐,沈苏姀见状便放缓了声音道,“煜王眼下虽然封王,可他母妃已去,心境必定和往常不同,眼下他身边有你这么乖巧的人陪着自然是好的,你不懂这些也不要紧,在这宫中,你这样心性简单的十分难得,我也很喜欢你。”

        桑榆似乎被沈苏姀安抚人心的语气打动,背脊挺直了些,步伐从容了些,心底的惶恐亦是一扫而空,再想到沈苏姀的话不由感慨起来,“早前王爷的马车都到了秦王府外了,可是又遇到了一点事就未曾进来,王爷很是念着秦王呢,王爷在北边刚开始的时候过的并不顺遂,后来才好些,王爷说今日恐怕是最后一次和秦王如此相聚,只怕又要往北边去了。”

        桑榆只是按照自己的理解说话,却完全不知道此时的嬴策论起身份地位已经不可能再被送去北边了,而她这话,只是给了沈苏姀一个信号而已,只见沈苏姀眉头微皱,状似不经意的道,“你必定是听错了,便是去了北边煜王难道不回来了吗?”

        桑榆闻言赶忙摇头,“不是,奴婢肯定自己没有听错,就在刚才来的马车上,王爷说着话之时十分伤心感叹的样子,奴婢不会记错。”

        沈苏姀握着她的手一笑,忽然眸光促狭道,“刚才来的马车上,嗯?”

        目光有意无意瞟过桑榆的颈子,她面色顿时大红,直到和沈苏姀走回亭子那绯红也未褪下去,一走入亭子嬴策的目光便准确的落在了桑榆的身上,眼底的沉色亦跟着一消,沈苏姀见此更为肯定他对桑榆的心思,含笑不语的走到了嬴纵身边去。

        她并非有意想从桑榆这里探出什么,只是念着旧日和嬴策的交情点拨桑榆几句罢了,然而就凭着桑榆适才无意露出来的话,她只怕那份旧日的交情就要断了……

        “酒已取了,待会子便送过来。”

        桑榆进了亭子只站在门口,面上还有薄红,亦不敢和嬴策对视,只垂着脑袋站着,不知在想什么,沈苏姀走到嬴纵身边,嬴纵便将自己的茶盏递给她,沈苏姀就着那茶盏轻抿了一口,转而看着嬴策道,“桑榆很是有趣……”

        这话一出,桑榆站在一旁缩了缩脖子脸又红了,嬴策看了看沈苏姀又看了看桑榆,抿了抿唇未语,不消片刻,外头已有下人送来酒菜,就摆在这亭中,三人落座,沈苏姀将一旁的桑榆扯了过来,“来,你和我坐一起。”

        桑榆闻言立刻摇头,“桑榆不敢。”

        沈苏姀笑,不由分说将她拉了过来,嬴策扫了桑榆一眼,抬手便将一坛百花酿拍了开来,为嬴纵满上,正要给沈苏姀倒上却被嬴纵拦了,“她还在仰伤呢。”

        嬴策闻言便绕过了她去,转而道桑榆这里,瞪了她一眼便给自己满上,桑榆不知嬴策这气从何处来,只是被吓得身子一抖,沈苏姀看在眼里,笑着在桑榆耳畔低语,“煜王必定是看到你和旁人比和他还亲近所以才生气,你只管一直不看他一眼,保准他会气个半死!”

        桑榆一愣,面上又红透,沈苏姀看的有趣,便为桑榆布菜,桑榆见状吓得半死,偏生沈苏姀不放她,嬴策和嬴纵在一旁喝起来,不管她们如何。

        嬴策连喝三盏,高喝一声痛快,而后便一杯杯的敬嬴纵,嬴纵八风不动的将那酒尽数喝下,面上却是一片淡然,仿佛自己喝的是水一般,沈苏姀担心的看了他一眼,被他在桌子之下握住了手,沈苏姀看了看嬴策那模样,叹了一声也不再管。

        “七哥,从小到大都是你护我,我这做弟弟没有孝敬过你……”

        “七哥,八岁那年我掉到太液湖是你把我救了上来,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七哥,不管怎么样,我从心里敬你服你!”

        “七哥,是我没用,也是我对不住你!”

        “七哥,下辈子咱们还做兄弟,我一定好好孝敬你!”

        “七哥,你和苏姀就要大婚了,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七哥,我只恨为何今生咱们要生在……要生在皇家……”

        一句一句皆是肺腑之语,嬴策双眸水亮面容明朗,醉意上头,一举一动浑似三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天之骄子八殿下,看着他这模样桑榆想上去劝,却被沈苏姀一把按了住,她和嬴纵相识一眼,各自的眼底都是沉凝之色,只因他们都知道,此番兄弟痛饮诉尽衷肠,来日才可刀光剑影兵戎相见,谁叫他们此生都生在皇家呢……

        嬴策大醉不起,嬴纵仍然一身俊逸波澜不惊,最后一杯饮尽,嬴策终于趴在桌上沉沉睡去,桑榆在旁吓得小脸煞白,沈苏姀看了嬴策一瞬,眼底眸色一暗叫来两个侍卫,转而看着桑榆道,“不怕,这酒不伤身,等煜王醒来必定神清气爽,你将她送回王府便好了。”

        桑榆点头应下,嬴策便由那两个侍卫扶着朝门口而去,沈苏姀和嬴纵站在亭子入口看着这一行人渐行渐远,仿佛看着三年前的明朗少年也在渐行渐远,期间桑榆频频回头朝沈苏姀的方向看,沈苏姀对她笑笑,她面上的惶然不安便轻两分,沈苏姀叹了一声,语声沉凝道,“适才桑榆说嬴策来的路上就说今日乃是你们兄弟最后一聚,桑榆以为他又要去北边,可是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又掌着忠勇军,怎会再去北边,看他适才那模样,我猜……他或许得了什么对付你的命令,无论如何你要防着些……”

        话音落定,身旁之人却没有回应,沈苏姀眉头一挑转过身去,只看到嬴纵略白的面色和一双迷离的眸子,沈苏姀心中一惊,“当真醉了?看你面色未变我还以为……”

        嬴纵定定看着沈苏姀,唇角一弯抚上她的脸,“醉了,早就醉了。”

        沈苏姀一把将他的大手握住,仔细看了看他果然见他眸色已有不同,心中一叹,“早知道便该在你的酒盏里做些手脚,我瞧瞧……”

        沈苏姀说着话便去摸他的面颊,触手却是一片冰凉,她正有些担忧,嬴纵却忽然伸手将她揽在了怀中,下颌落在她耳畔,唇边徐徐往她耳蜗里吐着热气,含着她的耳珠亲了亲才语声低哑道,“阿姀,若有来生,我也不愿生在皇家。”

        沈苏姀闻言心头微酸,抬手揽住他,“没事没事,无论生在何处,行事皆凭本心,嬴纵,事到如今咱们不得不防了……”

        嬴纵静静抱着她,浑似要睡着一般不答话,沈苏姀轻抚着他的背脊,“可有何处不舒服的?我去叫人给你熬醒酒汤来可好?来,先坐下……”

        沈苏姀说着话便要将他往一旁的榻上拉,可她刚离开他半分他便一把将她拉回了怀中,语气万分沉凝又带着两分恳求,“阿姀,莫走,莫走,我求你……”

        沈苏姀的心好似被什么揪了一下,深吸口气安抚他,“我不走,我去给你弄醒酒汤来。”

        她稍稍一动,嬴纵亦猛地收紧了手臂,“阿姀,别骗我,别走……别离开我……”

        沈苏姀怔然不能言,眼角闪出两分水光,紧紧的将他拥了住。

        ------题外话------

        还有最多三四章这一卷就完了啊,大家无论如何要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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