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相杀

2110年8月27日5：55《幻灭》冰封雪域

        走出冰窟，重新回归这白茫茫的大地。

        杨星明伸了个懒腰，深呼吸几次，算是对新一天到来的纪念。

        不知不觉在游戏世界畅游了9个小时，再过5分钟，现实世界将要播放名为起床铃的招魂咒，虽然歌曲好听。

        脚下浮现出一道魔法阵，这是空间门的，希望能在6：15分之前返回龙城。考虑到今天还剩2小时不到的游戏时间，今天就履行一回瑞斯中学乖学生的义务吧。

        老实说，现在还是挺困的，把剩下的精力应付完第一节郑老娘的课，再在接下来的课上养精蓄锐，清点这9个小时的战利品吧。

        空间门召唤出来，杨星明对黑月罗刹做了个‘请’的姿势。

        黑月罗刹微笑着点点头，这在杨星明看来是对自己人的认同，心里愈发高兴，昨天晚上开始被虐的心情稍稍回复了。

        “流星兄，虽然今天只剩2小时不到，晚上约一波吧，当然，辉太狼比较难约就是了。”黑月罗刹把手伸进空间门，这是他第一次体验这个新奇的玩意儿。

        他的这番话其实是给杨星明吃了定心丸，让他放心自己不会食言，这让杨星明的心情更舒畅了。

        这里打断一下，插拔一条‘准点’播报，现在是帝都时间5点55分47秒，记住这个时间，因为在今后的差不多一个月之内，从来没有哪个时刻，杨星明会比现在这一刻还要高兴，兴奋，满足。

        “禁！”不远处的矮树林突然传出一声厉喝，宛如魔术般，二人面前的空间门一下子不见了。

        叮~系统提示：玩家克拉小松鼠（LV21，寂静人）对你施展了寂静领域，你在紫色区域内将无法使用技能。

        叮~系统提示：您受到了狂龙凯撒（LV27，勇武战者）等人组成队伍的攻击，您有30分钟的正当防卫时间。

        新的隐藏职业？！

        凯撒公会？！

        “弓箭手，放箭！法师，准备吟唱大火球术”狂龙凯撒一声令下，从三个方向嗖嗖射出多支利箭，利箭刚划出尖锐的声响，马上就被足球大小的火球的轰爆声盖住。

        二人马上反应过来，找准方向，不约而同地用出死亡步调A与B。

        “-730”纵使躲过大部分，余下击中的伤害还是这般疼。杨星明四处环顾，企图找出包围圈的薄弱处以及紫色区域的边境。

        眼下的情况相当不利，自己身处无法施展法术的紫色区域内，施术者还是没有一点印象的隐藏职业，四周都是凯撒公会的人，从刚才的上海来看，这应该是凯撒公会二线团队及以上，为了绞杀自己，还真是大手笔。

        “狂龙凯撒对吗，许久不见，你的气色挺不错的。”在心中思量对策时，突然听到黑月罗刹的问候，怎么回事？难道黑月罗刹也和他们结下过梁子？

        听到猎物‘关切’的问候，猎手狂龙凯撒在确定优势之后，大大方方走出来，旁边多了一张生面孔，怕是施术者，隐藏职业克拉小松鼠：“托你的福，好得很。死亡流星，黑月罗刹，我们的会长说了，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加入我们，封官拜爵，或者不识抬举，死无葬身之地。”

        绝对不能加入！

        这不是面子问题，是尊严！纵使杨星明再能屈能伸，还是有绝对不让步的底线。前世血洗苍天之手就是铁证。

        必须想办法脱离这个紫色区域，对了！嗜血猎手是有敏捷加成的，被动技能应该不会被屏蔽，自己的空间感知还在运行就是证据。还好自己是和黑月罗刹同方向走位，他的力量属性也可以把自己拎起来。可以打，打不过可以逃！

        “罗刹，把我……”

        “嗨！我当时什么事情。”还没说出的话被黑月罗刹一声毫不在意的语气压住，震住。

        黑月罗刹痛快地把剑扔到脚边，举起双手：“不就是招安吗，我去还不成吗？我本来就是独行客，四海为家，也跟你们没有深仇大恨，相信以凯撒公会的财力不会亏待我这个小角色的吧。”

        错愕。

        惊讶。

        黑月罗刹，他这是投降的意思吗？！

        “罗刹，你！”

        “流星兄，别这么紧张，大家出来狩猎不就是想要变强吗，变强不就是为了加官进爵，日进斗金吗？眼下有一条捷径摆在我面前，那我何必在这拼死累活，搭顺风车多爽。”黑月罗刹完全不在意地把手搭在杨星明的肩膀，二人面对面平视。

        “即使代价是你的尊严？”

        “尊严，呵哈哈。”黑月罗刹仰头笑出了声，周围包围他们的凯撒公会成员也跟着笑起来，“那玩意儿多少钱一斤，不过一群崇尚暴力的人死要面子的说辞罢了，真正的尊严与强弱无关，那是更珍贵的东西，才不会在这种廉价的场合里拿出来卖弄。”

        困住他们的紫色领域颜色减淡，视角右上方的禁止符号也被消除。现在不是与黑月罗刹嘴炮的时候，他既然铁了心要投降，那么只能靠自己逃脱。

        “两仪相生，四方……呃啊——”

        耳边传来压低的嘲弄，腹中传来一阵撕心之痛，四肢则发出被贯穿的警报。

        “所以你注定与强者无缘。那么，就此别过吧，流星兄。”

        叮~系统提示：玩家黑月罗刹（LV29，嗜血猎手）击杀了你

        迫于系统的执行力，杨星明缓缓合上的双眼，留在他眼中的最后一幕景象是那双淡漠的眼神，淡淡的微笑，以及一句低语。

        “果然，你不是他。”

        7：50（杨星明的心灵密室）

        「没想到，没想到，没想到没想到没想到没想到，这该死的黑月罗刹！」杨星明跪在地上，一拳一拳捶打，如同那日对待自己的游戏头盔一样。

        「别再深究了，这样伤害的只会是你自己，还是有收获的，对吧。你又看清了一个人的真面目，翻脸比翻书还快，亏他还是与你前世一样的职业，还有这次奇遇任务的收获也是很丰富的，不是吗?」月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跪地扶住失控的杨星明。

        「你说收获？」停止了伤害自己的行为，杨星明低着头，双手拘谨在大腿上，咳出了笑声「收获对吧收获，好！我来跟你算算，任务的经验让我升到27级，杀死之后重回26级，白忙活了；打败雪域将军爆出的雪域三件套，非常不幸地触发爆出两件的代价，还是白忙活；要不是在冰窟我收获的两件宝物是只属于我所有，你信不信它全都抖出来给你看看！」

        头碰地，泪满襟。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上天就不能让我稍微顺利一些？

        月自然知道杨星明的想法，他松开扶住双臂的手，微微起身，环住杨星明的腰将他抱住「不是还有我在吗，大明。」

        「少来，你是我幻想出来的，我还只是一个人。」没有力量的语调。

        「至少你还有自己与你是一国的，不是吗？」月把脸贴在杨星明的背上，分享自己的体温与安心「老妈不是教过吗，当你最倒霉的时侯，恰恰就是要走运的预兆，俗称跌停板。」

        两个人都忍不住笑出声了。

        杨星明的心情也稍微舒畅了「也是，对老天爷祈求是最没招的，魔鬼都比他有效率，只要祭品公道。」

        起身，二人背靠背，杨星明的右手搭在弯曲的右腿膝盖上。

        「其实，大明，也许黑月罗刹也是有苦衷的，当时的情况你们两个人加一起都可能逃不掉，他可能是借杀掉你作为投名状，一有机会立刻脱身，毕竟现在公会系统还没解锁，加入什么的都只是名义上的确认。」

        杨星明沉默不语，这让月以为是允许他接着说下去。

        「你看，我是想不出这些的，这都是你内心的想法，其实你还是在心中留有最后的念想，希望他们可以接纳你，要不下次，你再……」

        「月。」背后的杨星明转过头，一字一句「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叮叮当当，心灵密室的上空回荡着悠扬欢快的乐曲，这是下课铃的起奏音。

        8：52瑞斯中学，艺术馆

        语文课下课之后，绷着脸从教室走出的郑老师只丢下一句：“第二节下课后来我办公室。”然后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到隔壁的（4）班授课。

        经过她旁边的（4）班同学不明白这才刚开学老师就这么大火气，于是当着杨星明的面问（3）班的同学，回答人猴子也没有顾忌，绘声绘色描绘了杨星明不畏强权，勇敢反驳老师的光辉伟岸的形象，让身旁的男生偷偷树起大拇指。

        他也只能苦笑一番，逃也似地绕后到厕所方便

        （（4）班是去厕所的必经之路）。

        回到班级，声音突然安静下来，看起来没进门前，他们的话题就是围绕自己的，一眼扫过去，班上所有的同学除了了解自己的洛月龙以及万年睡觉党帽子之外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怕是给他们留下了深刻并且是不好的印象，高中生活才刚开始就出这档子事，特别是给女神冷筱雅的第一印象就是离经叛道的坏学生，唉，往后的三年该怎么过啊。

        在这么复杂且主色调是暗色的心情影响之下，第二节数学课就没有好好听讲，然后任课老师，同时是班主任的李桃李老师毫不留情地点名指出，于是可怜的杨星明又成了供大家警示的那只猴，第二节下课后去老师办公室交谈。

        说幸运还是不幸，数学组与语文组是共用一个大办公室的。

        这也就是大课间时间，杨星明一个人出现在艺术馆的原因。

        第二节下课时间是8：40，休息时间是比其他都要长上一倍的20分钟，用来开展大课间：周一晨会，周二到周四则是做广播CAO（顺便一提，广播CAO是二十世纪就有的，经过将近两百年的发展，姿态，系列都发生改变，其强身健体的功能得到进一步加强）整个校园的学生估计都在操场上一二三四，被老师训到这个时候才放出来的杨星明已经丧失了参与开学第一CAO的机会。

        这里是艺术馆，教学楼到食堂，操场，寝室的高速路。勉强算作因祸得福吧，全校现在就杨星明最自由，可以到处逛，持续时间3分钟，因为广播操3分钟后结束了。

        踱步到二楼，在从左往右数第三间音乐教室驻足，这是这一层唯一一间没有把玻璃调成不可视状态的（百年前的窗帘已经是淘汰物，保障室内隐私可以用窗玻璃调节）。所以不管是打发无聊也好，还是对里面的景象感兴趣，他反正往里面看了一会儿：整齐有序的位置，摆在角落留有一人空隙的钢琴，还有随便放在钢琴位置上的小提琴包，里面应该是装着小提琴的。

        综合前世记忆来看，（3）班明天的音乐课应该是鉴赏世界名曲《卡农》。

        “你站在这儿干什么？”耳边突然传出柔软的女声，如同柔煦春风，纯洁白云一般。

        这个声音的主人只有一个！

        杨星明赶紧立正向左转。

        抱着书本，戴着黑框眼镜，长发披肩，右边还用一个粉红色的夹子点缀，做工精良的校服在她身上更是添色N倍。（3）班班花冷筱雅此刻站在离杨星明三人远的距离微笑着看他。

        不是吧，这么巧，这么个地儿，都能碰到冷筱雅，是命中注定吧，没错，绝对是命中注定，快说点什么啊，喂喂喂，不说话就是冷场了，杨星明同志给力啊，这就是机会，chance，opportunity啊！！

        杨星明脸刷的红了，左看右看就是不敢正视冷筱雅的脸，双脚打碟一样在地上敲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好不容易调动仅剩的理智憋出这么一句：“这，这么巧啊，你也在这。我，那个怎么说呢？被老师训了一通，没地方去了才晃到这儿，没想到，嘿哈哈哈，居然会在这碰到你。”

        声音越说越小，后面都只好靠没营养的干笑来凑数。

        这让人家冷筱雅怎么接话，所以她也只是客套一下就穿过杨星明企图离开。

        那抹香风吹过他的鼻尖，让他知道冷筱雅已经走到背后，看不到他的神情，于是心里上稍微松了一口气，表情也自然了些。

        “对了。”

        离去的脚步声突然停下，声音不是面对杨星明发出的，冷筱雅没有转身，就这么站着继续说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对老师大声叫喊不是你的作风？”

        「冷筱雅在关心我？」

        心脏的跳动次数顿时突破每分钟160，这话对目前的杨星明就是犯规的存在。他低下去，手搭在顶上挠了几下，然后又狠抓了几下。

        「关心，是的，没错，她如果不关心，她就不是冷筱雅了。」

        这番想法及时出现，和冷水一样把心脏的火力压下去。

        他抬起头，左看右看，还是克服不了紧张的情绪，没有转头，回答道：“谢谢班长哈，没什么，怎么说呢，总是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啊，我刚才已经和老师道歉了，深刻道歉，所以也不用请家长了，谢谢班长关心，班长再见，我还有事，先走了！”

        越说声音越响，也不管是不是冷筱雅想听的，反正一股脑说出来，接着立马撒腿往前跑，找个楼梯噔噔下去。

        确定离开冷筱雅的视线，杨星明喘着气坐在旁边的花坛上，心里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杨星明啊杨星明，猪都比你聪明！到手的机会就这么放了，你在想什么，等三年之后让齐哥去撩吗！」

        “呼~”朝着天空，张大嘴巴大口吸气，好不容易把心脏平复下来，杨星明起身，往教室走去。

        「毫无疑问，这一世的第一次见面，被我搅黄了。」

        「我喜欢她，美憾凡尘是一方面，对所有人都非常关心也是一方面。」

        「这么说来，她跟齐哥还真像啊……」

        “噗哧。”他自己也被自己的这番想法给逗乐了。

        「搞什么啊，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肩膀被人搭住，传来故意加大音量，歪曲语调的男音“老师，我举报，发现逃学小学生一枚。”

        “阿龙！”头都不用转，只用手指头弹一下搭在肩膀上的手。

        “被发现了。”既然被发现，那就不用顾忌了，搭在肩膀上的手马上得寸进尺，直接把杨星明的脖子扣住，“走，天成连锁，我请客，看你被骂的这么惨。”

        “驳回，离上课还有两分钟。”但是脚跟上了洛月龙的逃课之路。

        “来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光。”

        二人就顺着小径，避开做CAO归来的大部队，四腿一步地走向超市。

        「果然，你才是我真正的唯一的朋友。」

        于是乎，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之前被一系列给搞得阴郁的心情，终于，出现了一丝曙光。

        之所以说一丝，是因为此刻，他的神情，还是这般哀伤，只不过眼神中有出现了那么一丁点的亮光。

        如同头顶将晴却阴的天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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