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其乐融融的晚饭

罗喜儿看着那正抢得欢的鸡也笑了，明儿跟娘说说再捉多些小鸡回来吧。养个五六个月就可以下鸡蛋换点小钱，要不杀了自个吃了也好，一家人都补补身子。这鸡舍迷你是迷你了点，再放多十来只鸡应该不成问题，也只是晚上才会把鸡关进去的。等这块地都种上了果树，白天就让鸡在树下跑，自由地找食。

        再捉上两头小猪来养。家里小孩多，每天出去一两个人割猪草、挖野菜的也有足够的东西喂了，等番薯慢慢地种多了，还能拿番薯藤切碎了喂猪，番薯也能拿来喂。不过家里还没有猪圈呢，得让爹找块空地儿搭个猪圈才是。

        对了，等番薯新的秧苗出来，还得找块地儿移种多些番薯呢。再细想一下，还有啥事儿能做的呢？罗喜儿冥思苦想起来了。哦，顺子哥会捞鱼，明儿叫他去河里捞些鱼，煎了吃或做做鱼汤啥的先改善下家里的伙食。

        “二姐，这几个小番薯咋办？”罗志成提了个篮子跑过来，摇着她的胳膊问道。

        罗喜儿收回思索，瞧着篮子里的五个小番薯，想了想说：“走，去菜园里，今个儿都一块种了吧，不留了。”

        这次两人找了处泥土比较松软的地头，把番薯埋在地里，盖上层薄薄的泥，洒了些水和草木灰就完事了。

        傍晚时分，罗达胜到家后，罗志成一五一十地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他了。听到孩子们在河边挖到些小番薯，还种在院子里了，他乐呵呵地笑了，也是一副跃跃欲试、期待的神情。他也曾听得老三罗达铭和一帮走南闯北的商人说起过这番薯是个好东西。再听到王氏因为自个家里不见了一只碗就找上门来质问他们诬赖他们，他脸色就阴沉下去了。

        罗达胜沉默了片刻，然后把罗秋儿抱起来，罗志成也跟着爬上他的大腿，两个小包子便偎在他爹的怀里撒娇、逗弄了一番。他心疼地看着两个嬉笑的小儿女，又看看坐在门口处正低头挑豆子的罗志顺和罗喜儿，叹了口气，要不是他没能耐，家里穷，媳妇和孩子也不用受这冤枉气呀。

        吃晚饭时，饭桌上破例地多出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蒸水蛋，不再是只有单调的一盆青菜或咸菜。那水蛋表面上撒了些葱花和酱油，经过余温一蒸，便散发出丝丝缕缕的葱香味来，惹得几个孩子都有些两眼发光地盯着那碗蒸水蛋。

        周氏笑眯眯地往每个人的碗了分了些水蛋。罗喜儿知道这是她娘想慰劳一下大家才特意蒸的。香香嫩嫩的还带了点酱油的咸甜，感觉像是在吃果冻布丁一样。

        罗达胜忍不住开口道：“我听成子说了今儿个下午的事，真让你们娘儿几个受委屈了，爹不在家，啥也帮不上……”

        周氏跟几个孩子听了忙异口同声地说着“没事儿，没事儿”的话来宽慰罗达胜。

        “爹，你看咱们还不是好好的。咱们没做过那样的事儿，二伯娘也就一直嚷嚷，她诬赖不着咱们的。爹，你不是说要在东面那地种些果树吗，咱们这地方适合种啥果树呀？”罗喜儿先是安慰了下她爹，让他别纠结这事了，然后赶紧扯开话题，主动说起了种果树的事情来。

        罗达胜停下筷子，想了想，“爹都没咋留意过呢，倒是见过镇上有卖李子，黄梨，柑桔的。”说完，他也不好意思地笑了，晓得自个说的不是喜儿问题的答案呢。

        “爹，哥说了要种柑桔树，姐说了种桃子树呢。”罗志成口快快地说，两眼飞快地瞧了下被他点到名字的两人。

        罗志顺只是点了点头。罗小玉则说：“我前些天看到小花家里的桃树开满花了，可漂亮了，想着要是咱们也种上一颗就好了。”

        罗达胜的眼睛明显地一亮，“小花？就是你十三奶奶的孙女呀。小玉这话倒是提醒我了，小花她爹张三哥就是从大山里头出来的呢。山里头的人，家里山地多，多少都会种些果树的。等明儿我早些从镇上回来，到十三婶娘家找张三哥问问去。小玉，你就放心地等着，爹一定找来桃树苗让你种上。”

        罗达胜口中提到的张三哥，是十三奶奶的上门女婿，来自一个叫桐头坳的山坳，距离水排村大约四十里地远。

        “哎，好的咧。”罗小玉笑着回答。

        “爹，就只种桃树么？”罗志成又问道，一脸的着急样儿。

        “莫急，让爹先跟你张三伯唠唠，有啥果苗都一块儿找来。咱这地儿种个五、六棵果子树不成问题。你们几个孩子就一人种一棵，好不？”罗达胜乐呵呵地对着小儿子说。

        “好呀好呀，爹这主意好……”罗志成口快快地替大家回答了。

        罗喜儿想到要多养些鸡的事，就顺口说出来了，“爹，娘，咱们再捉些小鸡回来养吧。种上果树了，树下好养鸡呢，”她迅速地瞧了瞧都盯着她看的众人，接着把话说完，“咱们再养上两头小猪，好么？等过年了，杀掉，肉能卖了换钱，咱自个也能吃上些。不过，爹要先给盖个猪圈才行咧。”

        周氏跟罗达胜对视一眼，才开口缓缓地说：“娘早就想着要多养几只鸡的，这不，前头忙着种田种地，插秧理菜地啥的，接下来又忙清明节的事了。这事儿一多，就给耽搁下来了。得亏喜儿刚又提醒了我，赶明儿集市了，娘就去镇上捉些小鸡回来。”

        家里再多养些鸡倒是问题不大，还能有东西喂。这猪的体积比鸡大那么多，吃得就多，越长吃得越多，他们家还真的养不起呢，这也是他们家一直没有盖猪圈的原因。真的要养，就等以后看家里的情况再说要不要养。周氏先说了要捉小鸡的事，然后再表示不打算养猪了，还坦诚地说出了原因。罗达胜也点头附和，脸色凝重。

        罗喜儿认真地一想，就点了点头，顺了她娘的意思。她心想，是自己考虑不足了，自己弄伤了头，已经花掉了家里仅有的一点积攒了。这一下子又要买果苗又要捉小鸡的，也难以均出钱来捉小猪了。再说这猪的食量，长远来看还真的是个问题，也不可能总是喂猪草、野菜的吧。

        “喜儿，你咋想到了这么多呢？”罗志顺认真地看着她。他刚刚一直在听着，没有插话。听到喜儿提出养鸡养猪的想法，他心中一动，就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她。从今早到现在，他心里都有种模糊的感觉，喜儿妹妹好像变得有点不一样了。嗯，变得话多起来了，不怕外人了，变得更机灵了，变得有主意、会为家里打算了……他是家里最大的孩子，是哥哥，但他就没有想到过要种果树呀多养鸡呀养猪呀这些事儿。其实他是不敢想呀。

        罗喜儿听了她哥的这一问，心里就格登了一下，坏了，不会是说错啥了吧，暴露身份了吧。她先是仔细地打量了罗志顺的脸色，想看看他是不是在怀疑些什么。可看他一脸的平静，跟平时没啥两样。她这才暗暗地放下心来，脑子转了几转，冲着他笑眯眯地说：“这几天娘又不让我到外面去，我有闲了就净爱瞎想了呗。今个儿吃午饭时，咱们不是也在说种果树的事儿吗？下午种番薯苗子时，我还在想这事儿呢，想呀想的，刚好看到哥你给咱家的鸡喂蚯蚓吃，我就有了在树下养鸡的这个想法。我又想，既然多养了鸡了，那一块儿把猪也养上吧。”

        说完，她自个儿心里也一乐，这都把她娘和她哥给扯上了，她哥总不会还要多想了吧。她也没说假话，她确实是看到她哥在喂鸡那一瞬间才起了树下养鸡的心思的。虽然她是有个成人的灵魂，但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知道的事情估计还没有小九知道的多呢，所以有些事情她还不敢明止张胆地说出来。

        罗志顺还真的相信她说的话，还心里暗道，这二妹妹年纪小小的就懂得操心起家里的事来了，我这做哥哥的怎么说也不能落后了。瞧喜儿头上还缠着布条子呢。他又是心疼又是心酸的，发誓要好好地保护好妹妹，不能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了。

        不想，周氏和罗达胜两个人听得了罗喜儿这一番看似解释实则掩饰的说话后，也是又心疼又心酸的。刚刚两人都只想到了家里的条件养不起猪，却不没考虑到自个儿的闺女也是想为这个家出一份力，让大家生活得更好一些而已。两人心里也算计着，自己再辛苦些，实实在在的多养些鸡呀，再多开些荒地来种多些农作物，养得起猪，让自个家里的境况好转起来。

        说说这事，说说那事，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的，大家都不去再提下午那件糟心的事，大家又不停回到种果树养鸡的细节上来。又因为有着那布丁似的蒸水蛋，这一顿饭也变得有滋有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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