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谈生意

接下来，陈夫子就当了一回教书先生，指点了罗志顺一番。罗喜儿在一旁也听得滋滋有味的。

        直到兄妹两人饿得肚子咕咕叫了，才不好意思地提出来要回家去了，还关心地问到是否需要先送陈夫子他回家去。罗喜儿看得出来，这老大爷有点喝多了。

        陈夫子摆摆手，说他还要等两位老友过来。于是，兄妹俩就跟他再三道谢后就走出了酒楼。

        陈夫子盯着两个小身影走远了后，若有所思了一会，就招了个店小二过来问了几句话。

        第二天上午，罗达胜、罗志顺和罗喜儿又挑了一木桶的豆腐花到金福楼。罗达胜交待了两个孩子几句后，就回集市上帮周氏的忙去了。

        罗喜儿和罗志顺便又轻车熟路地在大堂里叫卖起来了。

        “罗小姑娘，给我也来两碗豆腐花，两个味儿都要，佐料那些另外装。”黄掌柜走过来，口气温和地对罗喜儿说道。

        “好咧，黄掌柜，马上就送过来。”罗喜儿笑着答应了。她转身去把豆腐花和一碟佐料装好，送到黄掌柜的手上。

        黄掌柜把钱递给了她，接过托盘就往大堂后面走去。

        又忙活了一个多时辰，就卖得差不多了。罗喜儿甩了甩有些酸痛的手，心里却是欢喜不已，今儿个又赚了差不多二两银子呢。

        “罗小姑娘，豆腐花卖完了吧？”黄掌柜见她不忙了，才又踱步过来，态度比刚才还要亲切几分。

        罗喜儿点了点头，一脸笑意地答道：“嗯，刚卖完了。黄掌柜，我马上就算叫卖钱给你。”

        黄掌柜忙乐呵呵地摆手，说道：“这个不急，不急。罗小姑娘，我们家东家正在院里头，想请你过去说几句话咧。不知小姑娘你方便么？”

        罗喜儿心里有些疑惑，酒楼的东家为了啥事要见她呀。不过想到前面黄掌柜点了两个味的豆腐花各一碗，端去了大堂后面，八成是跟这个有关了。

        “哎，好的。那就麻烦黄掌柜领我们过去了。”罗喜儿笑着答道。她又招手把她哥哥叫了过来，两人便跟在了黄掌柜的身后。

        “我们东家就在里面。”黄掌柜带着他们来到大堂后面的小院，站到了右边一间屋子前。

        他说完话，就抬手敲了敲门。待里面的人应了一声，他才轻推开门，侧身让罗喜儿兄妹先进去。

        屋子正门中央的位置摆了一张桌子，主位上坐着一个看上去比黄掌柜还要年轻一些的男人，也比黄掌柜要白胖些，衣着光鲜贵气。他见人进来了，便脸上带笑地站了起来，和兄妹两人微微颔首。

        “东家，这两位就是喜儿姑娘和顺子小兄弟了。两位，这位就是金福楼的东家黄老板。”黄掌柜互相给介绍了一下。

        “给东家老爷请安了。”兄妹俩便跟这个黄老板见过礼。

        黄老板爽朗地一笑，挥手说不客气，然后请罗喜儿两个在右边坐下来。黄掌柜给他们倒上茶水，又端过来两盘点心，便退到一旁了。

        “喜儿姑娘，顺子小兄弟，我刚才也尝过了你们家做的豆腐花了。鲜嫩可口，入口即化，确实是个老少皆宜的小吃食。这咸的吃法也很有意思。今儿叫你们过来，就是想问问你们，愿不愿意把这豆腐花直接卖给我们酒楼。这样子你们也省去了每天叫卖的功夫。”上过茶后，黄老板就开门见山地说起了正题。

        罗喜儿听了，和她哥哥对视了一眼，还真让她猜中了，是跟豆腐花有关的事情，只是她没能猜到这个供应关系上面来。

        黄老板前些日子就接到了黄掌柜的消息，提到了这豆腐花很受客人的欢迎一事。掌柜还建议，由罗家提供豆腐花给酒楼里，他们再转卖给客人们。价格嘛，当然就不是卖十文钱一碗了。他当时给回了话，说等他过来南坪镇了再作打算。

        他今天过来了，就亲自尝试了两个味道的豆腐花，还暗中观察了一番叫卖的情况，询问了一些食客们的意见。然后又和黄掌柜商谈了一会，心里才做出了决定。

        除了这金福楼，黄老板在县城里还有两家酒楼，两家茶馆。如果这豆腐花能保持现在这样的销路，这几家的生意做下来，收益也颇丰厚。而且他还有意去其他镇开酒楼呢。

        罗喜儿心里纠结了一下，要是卖给了金福楼的确是省了他们很多功夫，但他们的收入也跟着少掉差不多一半了，因为没有了客人打赏的那一部分。可是她要是拒绝了嘛，会不会因此惹恼了黄老板，以后就不让他们来酒楼里叫卖了呀。能卖到十文钱一碗真的是很暴利的呀。要是从此就没得赚了，她可要心疼死了。

        黄老板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又笑了笑，把余下的话都说了出来，“喜儿姑娘，咱们可是每天都要五桶豆腐花的呢。这里头赚到的钱要比你们自个儿去叫卖来得轻松吧。你们若是愿意，这价钱方面也要重新定一下。我也直说了吧，按八文钱一碗算给你们。你们觉得如何呢？”

        听到黄老板提出让他们把豆腐花卖给酒楼，罗喜儿已经有些惊讶了，竟然还是每天要五桶的豆腐花，那真的是太出乎意料了。

        这一桶豆腐花，用他们酒楼的碗来装，能装上百碗呢，五桶就是五百碗，八文钱一碗，那就是四两银子了。他们每天只需要负责做好豆腐花送过来就行了，不用弄配料了，不用去叫卖了，省了多少功夫呀。这么一比较，少了那些赏银也能接受了。最主要的是，他们全家人无论如何卖力地吆喝，也不可能一天就卖掉五桶豆腐花呢。

        罗喜儿心里盘算着，这要是能和黄老板合作，那她们家就不用愁了，每天四两银子的进项妥妥地。什么改善家里的伙食，什么盖围墙，什么送哥哥弟弟去念书，都不是问题了。她心里不再犹豫了，而是心动不已，却努力地控制住，不露声色。

        “黄老板，你要买五桶豆腐花，应该不只是在金福楼里卖的吧？”罗喜儿问道。有些细节问题还是先问清楚一点，再做决定的好。

        “呵呵，当然不是，这里只留一桶，别的都送到县城里去卖。你们不用担心送货一事，这个我会安排人手去你们村里提货。”黄老板笑着道。

        这个自然好，连送货都免了。罗喜儿点点头，这福兴县城离得也不算远，用马车拉，跑上一个半时辰左右就到了。所以这新鲜度不会受到影响。

        “黄老板，我们愿意与你合作。不过我还个问题，你不会要求我们只能把豆腐花卖给你，不能再卖给别人了吧？”罗喜儿又问道。

        黄老板看了她一眼。他也知道她家还在集市上摆了个摊子的。不过，他倒不担心这个问题，他同样是打算把这豆腐花当作是饭前、饭后的一道小吃来推销，不是主菜，所以即使其他地方也有卖，也没多大影响的。他的酒楼是靠主食的菜式来吸引客人的。

        “不，这个我没有要求。你们还是可以卖给别人的。嗯，供货方面，我的要求，就是每天你们要按说好的时辰把豆腐花给做好了。”黄老板答道。

        双方又谈了一些细节方面的问题，比如交货时间，地点，怎么付款，等等。最后，罗喜儿甚至还告诉了黄老板，这豆腐花还能辣着吃，以及更多能相配的佐料。黄老板对这些提议非常高兴，先不管这些有没有用处，起码小姑娘愿意倾囊相授呀。

        一切都谈妥了，他们就签了个文书，双方各执一份。罗喜儿建议先签一年期，黄老板点头同意了。同时他也有些惊讶，这两个农家小孩居然都认识文书上的字。后来转念一想，自己跟两个半大小孩谈生意呢，本身就很不可思议了。他还不是一样坦然接受了。不能小瞧人了。

        其实这个文书写得很简洁，该有的条款都有了，一点也不废话，罗喜儿是毫无压力地看懂了。就是签名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献丑了。不过黄老板看了，也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事情终于谈完了，才惊觉已经是下午两点左右了，罗喜儿忙向黄老板和黄掌柜告辞，心想，爹娘肯定要担心了。

        黄老板本来还想邀请他们在酒楼里用餐的，听了她的解释之后，也就不好挽留。

        兄妹俩刚走出金福楼不久，就遇到了过来找他们的罗达胜。她爹果然是见到时候不早了，人还没回来，便有些担心了。

        他们回到集市上跟周氏几个汇合了，便又去了上次的包子铺先吃些东西垫肚子。罗喜儿便低声地把与黄老板商谈供货一事跟爹娘几个人说了。他们自然是惊喜万分。周氏几乎是要喜极而泣了。还好此时街上来往的人不多了，没啥人注意到他们。

        回家的路上，周氏一个劲地瞧瞧这个孩子，又瞧瞧那个孩子，一脸乐呵呵的。她是觉得苦尽甘来了呀。这回终于能让孩子们过上好日子了，而且还是孩子们自己努力争取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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