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送年礼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年节的安排还挺顺利的。铺子只营业到年底二十八，来做工的人也都乐意初六就过来开工。他们的想法也很简单，早一天开工就能挣多一天的工钱。这乡下人家一年到头忙活的，也没有那个计较要等出了正月十五再开工。

        二十八那天上午，几天前贴出来的休业告示起了些作用，铺子里的东西在吃晌午饭前就被抢购一空了。还有人来迟了买不上的，一脸失望地说唯有等年后再来了。

        罗喜儿他们关好了铺子的门，看时间还充足，大家就说要去买些年货。前些天，罗达胜已经采买了不少的年货。这次主要就是买些新鲜的肉和一些点心类。

        还有两天就过年了，镇上非常热闹，来赶集的人比平时多了很多，人人都喜气洋洋的，到处是一片欢声笑语的。人们三三俩俩边走边大声地交谈过年家里要添置点什么，哪天要去走亲戚，送啥年礼之类的话题。

        罗喜儿和罗志成手拉着手穿梭在人群中，周大姨和罗志顺紧跟在后头，生怕这两个小的被人挤不见了。

        和相熟的屠夫买了不少的猪肉，罗喜儿让他一份一份地分好。这些是要分发给那些来做工的人的。那屠夫见她们买得多，还搭了几块大骨头。罗喜儿另外还给自家买了两个大猪蹄，她是突然间想起来好久都没有吃过酱猪手了，有些嘴馋了。

        回家里吃过中午饭后不久，罗五妹等人还是过来帮忙了。原本周氏跟他们说这天只要早上过来上工就行的，下午的活计就由自已一家人做。但他们自发地要过来。有了他们的帮忙，这要送货金福楼的几十斤的香干很快就做好了。

        他们都过来了也好，可以顺便把这个月的工钱和节礼带回去，到时家里也不用一一地去请他们再跑过来一趟了。罗喜儿趁大人们在忙活的时候，就和罗志顺把这几个人的工钱都算好了，数好了。

        这个月是差两天没有做满一个月的。但罗喜儿提议还是按整月的天数发放了工钱还另加了二十文钱，当是一点小小的奖励。另外每个人还有一斤酒、两斤肉、两斤豆腐泡和香干和五斤大米作为节礼。

        大家都很高兴，尤其是大昌媳妇，因为她和罗大昌都在作坊里干活，那就是领双份了。她开玩笑说。这次过年回娘家的大礼都不用愁了。四嫂这么贴心地都帮她给准备好了。

        几个媳妇都笑着说的确是，在乡下，这样的礼摆出来。就是很大份的礼了，只挑一两样也能拿得出手了。

        张春兰也附和而笑，脸上却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苦涩。

        大家又说笑了一会儿，就各自提着各自的节礼回家去了。

        “喜儿，咱们也给准备一下，今儿个就送些节礼到十三奶奶家里吧。”等大家走了之后，周氏就说道。

        他们的至亲中，辈份最高的，又走动得最多的也就只有十三奶奶了。所以大节日里两家都会互相送礼回礼的。即使是以前家里穷得叮当响时候。

        “好呀。”罗喜儿爽快地答道。

        娘儿俩就进里间收拾去了。她们谁也没提要不要准备些东西送给大房或二房。

        那天一家人商量年前安排的时候，罗达胜倒是提了句是不是要给大房送年礼。但是大家都提不起兴趣去讨论这个。只有周氏只说了句到时候再看。这个回答让罗达胜很郁闷，他猜不透周氏的心思，又不太想自作主张。

        罗喜儿明白她娘说的到时再看，是要看大房或二房会不会送年礼过来，有送就有回。不送那就都免了。反正一直以来都没有怎么互相送过礼的。大房以前倒是白拿了不少自个家里种的瓜菜和一些别的土产。

        给十三奶奶家的年礼是三十个鸡蛋、三斤肉、一块布、两包点心和两包糖果。

        周氏和罗喜儿前脚刚回到了自家的堂屋里，二房的罗志全和他媳妇胡氏后脚就跟着过来了。胡氏手里还提了个篮子。

        周氏把他俩迎进了屋里，打了声招呼，又转身去拿过来一个攒盒。罗喜儿给他们上了茶水。

        “四婶，喜儿。别忙活了，快坐下来歇歇，都是一家人，咱不兴这些客套的。我和鑫儿他爹今儿回来看爹娘，也一块儿过来看看四叔四婶。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四婶你别嫌弃呀。”胡氏一边站起来接过茶水一边笑道。坐下后，就把篮子往周氏跟前推了推。

        “全子、全子媳妇你们过来一趟就有心了，干啥还带东西呢，都是本家人不用这么客气了。”周氏也笑道，心里却想着这是咋回事呢？算起来她在罗家都有十五、六年了吧，这二房还是第一次给四房送年礼呢。也是她第一次这么正儿八经地跟这个二侄子和这个二侄媳妇坐在一块儿说话。

        “四婶，这些东西是我们给家里置办的年货，里头有两三样是陈府的陈老爷赏下来的，我们就给均了一些过来，也没有多少东西，就是一点心意罢了，四婶可别跟咱们外道了。再说，我们还不晓得有没有空儿回家来过年，就当是提前给四叔四婶拜年了。”胡氏忙接着说道，似乎生怕周氏真的说出不收下的话儿来。

        “哦，这陈家大户大家的，年关一到，怕是事儿更多，也难为全子都抽不出个空儿回来家里好好地吃个团圆饭了。”周氏叹道。

        要是让周氏来说，她是希望过年的时候一家人团团圆圆的。不过，王氏却以此为傲，每年一临近过年，就会主动地四处跟人“抱怨”她家的全子如何地忙碌，主人家如何看重他，连除夕夜陈府都不能少了她家的全子在……所以她这个做娘的只好年年都盼着一家人能真正的团圆一次。

        说一次，两次，大家还能当真，还都真诚地安慰她，差事要紧……在镇上离得也不远……迟一两天再回家来探望两老也是可以的。可抱怨多了几次，人家就听出些味道来了。王氏再这样子说，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当她的抱怨是老毛病了，每年准时地要发作一次。

        “就是四婶说的这个理儿。不过我们这次打算要跟陈老爷好好地说说，争取能回家来过年。你看，我们离家里又不远，可还要分开两处过新年，怕是让人说闲话呢。”胡氏笑道。

        “是呀，这过年了图的就是一家人团团圆圆地热闹一回，可也不能因此误了差事，你们尽心尽力就好了。”

        “四婶说的是。我们就指望着陈老爷能看在鑫儿他爹勤恳办事的份儿上，赏个话儿让鑫儿他爹歇息几天，这样也好跟家里人过个团圆年。”

        罗喜儿就在一旁听着，没有插话，倒听出点儿奇怪来了，这胡氏咋地三句话不离陈府陈老爷的。

        再往下闲聊了一会，胡氏又提了两次陈老爷。周氏也听出来胡氏总是围绕着陈家来说话，她都接不上什么话了，觉得再这么聊下去也没多大意思了。

        胡氏看周氏不怎么接话了，才闲聊了几句别的，就告辞回家去了。而自始至终，罗志全除了进门时叫了一声“四婶”之外，全程再没有说一个字儿。

        他们走了之后，罗喜儿就靠在椅背上，琢磨着这罗志全和胡氏是不是过来打探点什么的。不然无法解释他们过来的举动呢。陈府，陈老爷？这和咱家有啥子关系呀？

        “喜儿，想啥呢？过来帮娘看看，这礼要咋回？”周氏叫道。

        “嗯。”罗喜儿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懒洋洋地站了起来，走到小案几跟前。

        她随意地翻看了一下胡氏带来的东西，点心、布、两样时令水果各几个、还有一盒珠花，看样子是专门挑出来的礼。

        “娘，咱们一次也没给大伯父和二伯父家送过节礼么？”罗喜儿突然间开口问道。往年送礼上的事她一直没有仔细地问过她娘。今儿个就借这个势问清楚些。

        “嗯，有过一次，就是娘刚进门那年，”周氏一边收拾着桌子一边答道，顿了一下，问回来，“喜儿，你问这个干啥？”

        “没啥。我就问问。后来为啥都不送了？”罗喜儿一边想着要回什么礼，一边又想着这个人情来往的事儿。

        “没啥，”周氏淡淡地说了句，本不愿意多说的，可看见罗喜儿盯着她看，一副不满意她答案的表情，就只好提了一下，“你大伯娘二伯娘是享福的人，不高兴咱送的礼呗。也没回礼。你爹就说以后不要送罢了。左右分家之后大家都不送的。”

        果然跟我猜的就一个样，罗喜儿心道。她也没有再细问她娘是怎么知道了大房和二房嫌弃家里送过去的礼。

        罗喜儿指着案几上的篮子说道：“娘，那这次的礼，咱给回份差不多的好了。”

        尽量不要跟二房那边有太多财物上的牵扯为好，免得那个二伯娘过后诸多挑剔，说三道四的。

        接下来，娘儿俩又进里间挑了几样东西，就用胡氏带过来的篮子装着，等罗达胜回来了，让他回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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