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金发碧眸

“算你小子运气不好，撞上我心情恶劣的时候。若是平日里哀求几句好话，或许会放过你？”苏本华敛了敛心绪，扬着下颚，神情傲慢，斜斜的看了一眼脚下的蒋蒙。他抬起右手，不紧不慢的来回细摸起魔法戒指，心里是说不出的肉疼。自己的魔法戒指出现明显的消耗，是冲动了些，因为白启的缘故，罕见的控制不住情绪。

        若不是他的挑衅，自己怎会动怒？俯瞰蒋蒙那蓬头垢面的小丑模样，苏本华不禁脚下更猛，乌黑的眸里闪烁出极其不悦的寒芒。

        他想要杀我！？察觉出森寒的杀气，蒋蒙拼命的想逃，但他运用上体内的全部真气，竟然无法动弹丝毫，好似有无形的力量宛若千斤巨石压住胸膛。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伴随着骨裂的声音绝望袭来，他痛得大叫一声，一股鲜血从鼻嘴里喷涌而出。

        “这就是真气在经脉间流转的过程？”苏本华慢慢悠悠，用上了恐怖的精神力锁定住蒋蒙的全身，探入经脉肺腑，感受着不一样的力量波动。仿佛是一个冷漠的医师正解剖着自己不太明白的病因难点。

        “前辈饶命！是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前辈！”

        “求前辈网开一面！小人愿意给您磕上一百个响头，给您赔罪！”蒋蒙痛得浑身发抖，感觉自己的肋骨断裂，再进一步，经脉肯定不保！他吓得什么也顾不上了，不断大喊，想要保命，双手的骨指都快折断似的拼命的托住苏本华的右脚。他本是阴险小人，正是这种人在生死关头更能不折手段，骨子里透着一股极其的恶毒。他虽然吓得屁滚尿流，嘴上求饶，但在蓬首垢面之下，那双惊恐的眼里深藏着一丝毒蛇般的怨恨。

        “我可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前辈，看清楚了，求也没用。”听得心烦，苏本华冷冷发笑，唇角很诡异的翘了起来。他取下发髻间的青色玉簪，一时乌发如瀑，迎风飞舞。然后用力扯断肩胛内侧的红绳，拿出那枚一直贴身佩戴的玉珏，似要斩断自己与白启的情愫，他冷哼了声，运用了无上的魔法，损毁了这枚玉珏的阵法。

        玉珏的一角崩裂出一道细细的裂纹，好似震碎的镜面，从这一点迅速蔓延，形成了无数的破碎痕迹。

        玉珏丧失了昔日的光彩，苏本华显露出最真实的面目。他竟然是一头瀑布般流泻的长长金发，深邃的轮廓，英挺的五官，如同名匠雕刻的完美杰作。他挑起高高的剑眉，冰冷的湖绿色眸里是冷冷的不屑，似在对着一个赤Luo无助的玩物。

        “你！你……！？”蒋蒙惊骇得说不出话来！自己看见了什么！？他不是人类！难道是传说中的妖魔！？

        嘭！嘭！嘭！心脏狂跳，蒋蒙像疯子般使出浑身的力气，仓惶想逃。居然可以动弹几分，身上那千斤巨石般的压迫在一瞬间意外减弱。

        苏本华侧过了脸，金发飞扬，绿眸幽深，望着天边的云卷云舒，忽然敛去唇角的笑意。

        青山万古，云海浮动。在群山之巅，云端之上，竟有绰绰之影。

        白启身着素白的单衣，双眸合闭，盘坐在幽静的洞府内。洞内清雅，青竹挺拔，一丛又一丛，隔绝了十丈红尘，深锁住深山秋寒。

        眉间微微轻蹙，光洁的额上有了一层细细的热汗。

        这时，他睁开了双眸，波澜不惊的眸里浮现出一丝无奈之意。

        他早已察觉出苏本华的一举一动，本想彻底压制住体内的不适，到时候再现身寻他。没想他的脾气不减当年，年轻倨傲，逼迫得自己不得不马上现身。

        白启轻轻一叹，拂袖站起，忽又身形微僵，眉心深锁，那半生不熟的热潮又一次毫无征兆的照例袭来。

        似是隐忍，深深的吸了一口深秋的寒气。白启撩开散落在肩胛的乌黑长发，合系上冰凉单薄的丝衣，随手披上了素白的衣袍，朝洞府外走去。

        长发如瀑，白衣曳地，他身材高挑，孤立在群山之巅，云端之上。

        不禁，又是一声无奈的叹息。

        迎着像冰刃一般刺骨的阵阵秋风，衣诀飞扬，猎猎作响，身体似乎好受了些。

        他静看脚下的云卷云舒，只觉天意无常，即便是自己也无法真正的窥透。

        他感到有些东西开始脱离了自己的掌控，是无数漫长的岁月以来极少有过的感觉。

        以他的修为，帮助元稹几人打通修行的瓶颈仅仅是举手之劳，但多年的不适竟一直压制不住。好不容易勉强克制，刚才又出现意外的上涌。

        这不是修为的问题，是心境，心境改变，心绪难平，牵引着某些自己想要回避的事情也开始改变，难以自制。

        白启的眸里隐隐发颤，仿佛有种很强烈的感情，他本是不容易动情的，他的一生大爱无情。

        最后闭上了眼，似已不再犹豫，重新睁开双眸，目光坚定，是一如既往的威严平静。

        双手负背，他的面前撕裂出一道空间裂痕，刹那，秋风静止，人已消失无踪。

        像狗爬一样，蒋蒙慌张的趁机往草丛里钻。

        苏本华回过头，眉梢高高一挑，上前照着蒋蒙的屁股狠狠踢了几脚。

        “妈呀！”顿时，蒋蒙摔了个脸朝下的狗式Ti位，怨毒的心里爆发出强烈的哭意。他僵趴在草丛里，屁股朝外，脸混着泥水不敢动弹，生怕激怒了对方。可是过了短暂的一瞬，居然听见了树叶婆娑的起伏声。

        有人来了！有人来了！内心狂喜到不能多想，蒋蒙急忙侧脸抬头。

        “师叔！师祖！掌门救我！”看清来人，如同救星赶到，蒋蒙一边哭喊，拼命的往那边爬。

        “你！？”收到牧云戎的紧急传信，云霄子立刻招来众人，封锁整个玄天宗，在方圆百里大肆搜索，终于听见了蒋蒙那可怜兮兮的惨叫声。但是看清来人，看见苏本华那一头璀璨的金色长发，湖绿色的双眸，不由得神情一变，变得严肃凌厉。

        “你是何方妖物！？竟敢潜入玄天宗内！”云霄子声色俱厉，一派掌门的气势。

        “我想找一个人，但不知道他在哪里？刚巧心情不好，顺手修理了下这个对我大不敬的小子。”苏本华淡淡的斜看对方一眼，那倨傲之气未曾将玄天宗的掌门放在眼里。

        几乎连滚带爬，爬到云霄子等人的身后，蒋蒙才敢伸手，指着想要将其碎尸万段的苏本华，咬牙切齿道：“求掌门明鉴！我是看他形色异常才严加盘查！没想他竟然不是人！是传说中的妖魔！”

        然而苏本华没有理会蒋蒙，也不再回看任何人一眼，仿佛一时沉浸，傲慢至极。他蹙起剑眉，眼里有了思索之色。

        众人疑云，同时被苏本华的反应所激怒。

        身为玄天宗护法之一的王维怒容站出，正想出手教训，猛然感到一股莫名的强大威压，简直胆战心惊，有种面对天劫时的强烈不安感。

        是谁！？王维惊恐转身，顿时脸色骤变，望见几道流光闪过，竟是坐镇本门，千年不出的各大长老！

        他们竟然同时现身！？

        他们竟然同时屈尊跪地！？

        王维，乃至云霄子等所有在场之人都惊骇不已，张大了嘴，脑子转不过来，不知道如何反应。

        只有苏本华眸光切切，紧紧的凝注着前方。

        在无尽的威压中，出现了一道虚无的裂缝，一袭白衣风骨清举，从里面走了出来，长袖一摆，虚无的裂缝消失在他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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