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殊途同归

两人腾云驾雾，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巍峨的群山之巅。

        苏本华自是舍不得半点魔法，扮作毫无修为的书生模样，站在元稹的身旁，唇角始终上翘，神情淡雅，俯瞰着脚下波澜壮阔的丽景。

        玄天宗不愧是屹立修真界上万年的名门大派，其建筑连绵不绝，覆盖了整个视野，望不见天地的尽头。每一座山脉都被一条异常宽阔的大道相连接，一座又一座，从万丈高空遥遥望去，构成了一座气势磅礴的八卦阵法。

        阵法排列整齐，绝非天然形成，而是有明显的移山，毁山，造山的人工痕迹，这样的逆天之举是红尘世俗里的任何强者都不敢想象的，但在修真的世界，大家早已习以为常。茫茫的视野前方，有不少人正在御剑飞行，忽疾忽缓，忽起忽落，似乎在练习御剑对决，打得不亦乐乎，带起一阵阵飞天遁地的流光。

        苏本华看得饶有兴致，像这种御剑飞行的道法在魔法的世界虽然也有，但至少需要剑士里的大剑师级别，或是魔法师中的大魔法师级别，才能在空中长期的飞行。当然擅长风系的魔法师不在此列。

        而在修真的道法里，只要刚刚炼气成功，达到修真入门的炼气初期，便可以学习初级的御剑飞行。随着修为的进阶，御剑飞行的时间将会越来越长，最后突破结丹期以后，便不再需要灵器的辅助，像元稹这样腾云驾雾，一日千里。

        苏本华倒不是很羡慕这一点，因为在魔法的世界中，当剑士达到剑圣的级别，或是魔法师达到魔导师的级别，他们便开始接触到领域这一个强大的存在，能够从领域中顿悟出空间的理论，掌握空间与空间的瞬间穿移。瞬移的距离究竟有多远，全靠你对领域的顿悟，以及你自身的修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两个世界的力量虽然从最初的修炼方式有很大的不同，最后却殊途同归，都会掌控领域的存在，成为行走在面位的强者。就好比自己与白启，都能划破时空的虚无，从万里之外一瞬到达。

        但有一点自己不得不承认，修仙世界里的人，他们的寿命真的很长很长，动不动就是数百年上千年的岁数，连元稹这小子都活了两千多岁，实力却差劲得可以。

        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元稹，苏本华心中暗想，不由得想起自己的故乡。在魔法的世界，能活过一千年的强者少之又少，都是掌控领域的存在，而且想要继续延长寿命，就必须不断晋升，晋升的关键不再是力量的追求，而是对万物的法则，或者更上层的对宇宙的认知与探索。是透过认识世界本质的过程，从知识寻求真理，洞悉世间的规则来改变并最终达到接近神魔的存在。

        整个过程就好像是解开一道又一道无穷无尽的数学难题，规则的领悟就是无穷的算法，考验你的将是智商与逻辑，绝非这个世界所谓的因果机缘可以借机取巧。所以说，能成为魔法师的人，其智商无不出类拔萃，成就越高，智商定然越高，绝不会出现例外的情况。

        但修仙世界又是另外一番的截然不同，虽然对修真体系还没有过系统的了解，有一点自己却能十分肯定。这里的人先修性命再修功法，只要能长生不死，便能从天地间吸取灵气占为己有，依靠数百年的闭关打坐来慢慢的增进修为，完全不需要像魔法师那样耗费脑力，与自己的生命紧张赛跑，探索无穷无尽的算法规则。

        但这两个遥远而独立的面位漩涡，终是源于一个相同的宇宙，冥冥中仍有相似之处。自己的世界因为对真理法则的难度，能够成就掌控领域的人少之又少，往往来不及领悟便衰老而死；而这里的人虽然能活到很漫长的岁月，却又因为有天劫的存在，最终能飞升成仙者也是少之又少。可谓是殊途同归，万流归宗。

        “这便是自己恢复记忆以来最深的感触……”想到这里，苏本华不禁轻轻一叹，拉回心神，发现元稹仍在自己的耳边絮絮叨叨，十分热情。倘若换做他人，能被一个化神末期的高手恭维近乎，定然受宠若惊。

        偏偏苏本华觉得聒噪，淡看了元稹一眼，悄然打断：“前方就是云霄子所在的太和殿？”

        太和殿是玄天宗历来商议要事的地方，墙高百尺，外面屹立着巨大的朱红石柱，屋檐四翘，铺砌的琉璃砖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整座建筑雄伟瑰丽，是流云大陆惯有的木雕石砌结构。

        看见云霄子已率领众人在殿外等候，一路纠结的元稹忍不住放缓了飞行的速度。他一直在回想苏本华离别仙君时的态度，是那么的随意，远远超出自己的估计。他原本就很纠结，既想亲自带苏本华，又觉得对方修为太低，要自己拉下老脸尊他一声师叔，而他会当着无数外人的面叫自己师侄，想象着那样的情景心里便是一百个不乐意。但他又害怕错失良机，失去旁上仙君这棵大树的机缘，没想自己还在犹豫挣扎的时候，苏本华已经直接换人，点名要了自己的师侄云霄子。

        元稹立刻患得患失，想要挽回，所以这一路上故意放缓速度，想要借机会与苏本华拉近关系。

        苏本华虽然一直在想自己的事情，但活了数千年的他，稍微分神，自然能琢磨出元稹的心思。

        察觉元稹又慢了下来，他不得不帮元稹寻了个安心的借口。

        “我想让云霄子来带我，其实也是师父的意思。”话语一出，元稹的脸上骤然有了神彩，是苏本华预料中的模样。苏本华笑意愈浓，对元稹的反应感到愉悦，他蛮喜欢掌控人于股掌中的感觉。

        苏本华又道：“师父曾经说过，玄天宗里就你的天资最好，悟性最高，所以才不想耽误了你的修行，想让云霄子来带我。听师父说，他老人家曾在前几日指点过你们的修为瓶颈？想必现在应是你闭关领悟的关键时刻？”

        白启自然不可能提及元稹，全是苏本华顺口胡说，但他从那一晚藏经阁内的只言片语推测分析，恰如其分的点中了元稹深藏的心思。

        元稹也是有两千多年阅历的人，看人看物的眼光毕竟放在那里。不过这一次他相信不疑，领下了苏本华的好意，尊称“师叔”两字是难得的真心实意。他已是化神末期的修为，飞升在即，世间还有什么诱惑能强过修为的突破！？

        “元稹多谢师叔的好意，等我出关以后，将来一定会好好的答谢师叔。”元稹答得真切。

        苏本华坦然受下，心里却是另一番倨傲自负的想法。等他闭关出来，怕是要浪费个两三百年，到时候说不定自己已经解决了转化魔法的困扰，早带着白启回到自己的世界去逛逛？

        想到白启，苏本华心中一阵说不出的愉快，连外人都能察觉出他的神采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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