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柳芳沅今天因为有些紧张加上着急看新包袱，随意吃了几口就说自己吃完了。

        欢儿却很有原则，表示小姐必须再吃个白煮蛋才可以。

        而柳芳沅是最不爱吃鸡蛋的，每次吃蛋黄必会被噎到，但是欢儿这么说也是为了自己好，所以她便照做了。为了不被噎到，本来就不大的鸡蛋愣是被她分成了好几口吃。

        还好这次没有噎到，倒是把欢儿好晴音看的无奈极了。

        晴音把绯红做好的包拿给表小姐看，小姐那双漂亮的圆眼睛登时便亮了起来，粉嫩的唇瓣微微张开，既惊喜又觉得震撼。

        是真的很漂亮，淡青色的棉质布匹，不是什么丝绸锦缎手感却舒服柔软，也是芳沅很喜欢的颜色。

        而前面的桃花和蝴蝶都是柳芳沅最喜欢的元素，她的很多衣服上都绣着这两样东西，绯红了解她，所以特意绣了这些给她。

        绣线都是丝质的，在棉布闪着淡淡的华光，那花瓣栩栩如生，那蝴蝶也好像是活的一样。

        背面梨花绣的一副简单的山水画也别有一番风味，不是简单的黑白墨色，而是青山和绿水。虽然这种东西画起来对于一些人来说并不算难，但是能绣在绣面上并如此精美的却需要很娴熟的绣工。

        整体来看，如果说前面是娇艳，后面就是素雅，两者在一起，都是绝美的画面。

        系统的眼里，柳芳沅此时就像现代得了新文具的小孩一样，一边挑选着心仪的文具，一边又舍不得用，好不容易挑出来了，又舍不得把它们放进自己漂亮的小包袱里，担心会弄皱了。

        系统忍不住逗她:“看样子你现在还挺期待去学堂的，怎么，有信心能保住名额了？”

        柳芳沅正在兴头上，被系统一桶冷水泼下来，有些伤心和不开心。

        小姑娘声音柔柔的，但是语气里带着一些不服气:“说不定我有了这么多好用的文房四宝和上学用的漂亮包袱，读书便能突飞猛进起来了。”

        系统不置可否:“最好是这样。”

        柳芳沅听出了系统的敷衍，但是她也只是随口说说罢了，学习是关乎天资和努力的，她既没有天分，也不愿意在努力却没结果。

        梳妆打扮之后，找了一身还算漂亮的衣服，便上了一早准备好的马车出发了。

        拉车的车夫是个中年男子，慈眉善目的,力气却很大，唯一的缺点就是路上有些颠簸，都把她又颠饿了。

        她出门的也确实是早，早上的摊贩并不是很多，所以马车驾的也很快，平安到达了明德苑，因为被告知不能带丫头。，所以她是一个人来的。

        这也导致了柳芳沅到了明德苑门口的时候，在门口徘徊了许久才敢进门。

        明德苑的院子很大，且宽阔。除去中间一条石板路，院子中间的空地分隔为两处，一处只是简单的有个假山和几个巨大花盆，简单又和谐。

        另一处的空地上有个打擂台，擂台边上挂着许多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柳芳沅见过没见过的都在上面。

        系统在柳芳沅的意识里啧啧称奇：“这个学堂居然还培养人的武艺，这在其他古代世界的学府中倒是少见的很。”毕竟很多古代世界都是重文轻武的，书生受到保护和追捧，会武功的被说成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蛮子。

        柳芳沅也是头次听说，有点担心自己是不是也要跟着学习武功，自己又没有基础，肯定会练砸的。

        柳芳沅正发呆呢，被人拍了拍肩膀。

        她回过头，讶异地望向来人，眼睛瞪得大大的：“常大哥，你怎么在这儿？”

        来人是个一身素白衣衫，气质温雅眉目清俊的青年男子，一双含笑柔情的目与那高挺如玉的鼻子加上淡而薄的双唇，谁见了不称一句美男子。

        令柳芳沅更惊讶的其实是来人的身份，是她在知安县的旧相识。

        “昨日成家来人报名，我一看到你的名字就猜想或许会是你，听说你来了京都，可奈何没有联系，我也不知道你身在何处，所以一直未能与你相见，现在倒是见到了，我同芳沅果真有缘。”

        男人说话声音很好听，同成霁年的清亮磁性不一样，他的声音温柔缱绻，好似情人的耳语一般，春风拂面。

        他诉说着自己许久未见柳芳沅的遗憾和与她重逢的高兴，柳芳沅也很是欣喜。

        常大哥曾是父亲唯一的学生，全名常鎏，是知安县的一个富商常员外的儿子。

        当然知安县富商的财力与京都的普通富商们相比都差的很远。

        常鎏是个天资聪颖又和善文雅的，在知安县的时候就很受女孩儿们的欢迎，但是他醉心学习，不理其他事，多少少女们为此碎了一颗痴心。

        常鎏十六岁的时候，学业已有大成便决定进京赶考，那时候芳沅才八岁，对一直以来像哥哥一样照顾她的常鎏也有些不舍，不过她那时候分离是什么，还以为常大哥过几天就回来了，没想到他们再见却是六年后了。

        可能许久不见的陌生被他乡遇故知的兴奋冲淡，柳芳沅忍不住同常大哥攀谈起来，常鎏也有很多话想同这个许久不见的恩师家的小妹妹说。

        二人交谈了几句近况，看着进明德苑的人越来越多，柳芳沅才一拍脑门，想起来自己来这么早是为了报名事宜的，她刚想同常鎏告辞自己先去找夫子，却被常鎏用一根手指按住了头叫她不要动。

        柳芳沅圆眼睛懵懂地看向常鎏，不明白常大哥为什么不让自己走。

        常鎏笑了笑："我这么大的年纪在明德苑可不是做学生的。"

        他朝柳芳沅眨了眨眼睛。

        柳芳沅这才反应过来，小手捂在了粉唇上掩面小声惊呼：“常大哥也是这家学院的夫子”

        常鎏淡笑着点点头，然后像小时候一样牵着柳芳沅的手，带她往夫子们的大书房里去：“很奇怪是不是，我明明是来京都考取功名的，为什么现在在一家书院里做夫子。”

        柳芳沅摇摇头又点点头，她没觉得是常鎏没考上，因为常鎏的能力是被父亲多次验证了的，而且做官是常鎏的梦想，但是现在却是一名教书先生，他这样做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至于什么原因，柳芳沅不知道。

        常鎏笑了笑:"我中了状元以后，圣上封我做官，却是个身居高位的闲官。

        做了几年官，我觉得没意思，便想辞官回乡，这家书院的上官先生找到我希望我留下来在明德苑教书，我看在这儿教书总比在宫里没事做好上许多便留下来了。"

        柳芳沅点点头，原来如此。

        常鎏低头，看着芳沅，见她神色如常，心里悬着的一口气终于松懈下来。

        柳阔是他常鎏的恩师，自己还没来得及同老师再叙旧，就在父亲的来信中听闻了柳家的噩耗。

        可怜可悲可叹。

        柳阔是个为人正直忠义的好人和好官，虽然平日里有些严肃，但是他也有细心和善的一面，轻易不会得罪别人。

        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人会害恩师一家，听父亲说还是个朝廷位高权重的大官，可是自己拜托在大理寺就职的好友，并没有什么大官在案宗里记录此事。

        柳阔好歹是个县官，怎么会有人平白无故借着朝廷命官的由头杀了恩师和师母，还不留痕迹？

        傻子都知道此事有蹊跷，但是常鎏想查却毫无线索。

        只可怜一个柳家只剩下了芳沅这个柔弱可怜的小妹妹，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女，叫人心疼。

        他一直担心柳芳沅会因此事大受打击，就像前面所说的，柳芳沅的胆小过了头是知安县人众人皆知的，受不了打击会精神不振也很正常。

        但是现在他见到了神色如常，能够自然表露情绪的柳芳沅时，稍微放下心，在同她继续说话时看见她一身昂贵的衣料，也能猜到成家对芳沅还不错。

        那他就彻底松了一口气。

        常鎏教的是岁数大一些的少男少女们，柳芳沅作为春季班新入学的一批新生，是归上官先生管的。

        所以他直接把人带到了上官先生面前。

        上官先生是个岁数很大，看起来颇为仙风道骨的老爷爷。

        虽然他满脸褶皱，但是看起来还算和善，想必应该是个还算好说话的，柳芳沅这样在心里安慰自己。

        事实上也确实这样，上官先生捻着自己花白的长胡须，晃了晃脑袋，问了一下柳芳沅的名字和年龄，得到回答以后点点头道；“年龄正好合适，可以入学，我记得你是替了成家最小的小姑娘的名额，既是如此，你要珍惜这场机会，这样名额才能顺延下去。”

        柳芳沅也知道，所以乖巧地点了点头。

        他没再说别的，给了柳芳沅基本上课要用的书，就摆摆手道："你先到上课的屋子去，距离上课还有段时间，我可要补补觉了。"

        说完，老头还打了个哈欠。

        常鎏带着芳沅出来，给她指明去路以后与她在门口告别，他也要去准备上课的事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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