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兔子和水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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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尔还没来得及问法老打算如何帮助他,帮手就已经大驾光临了。
“您大动干戈唤我来,是为了这位吧?”
莫尔低下了头,“法老?”他不知道自己该问些什么,只能用这两个字表达困惑。
法老点头示意。
“好的,我大概知道我该做什么了。卡拉巴克,大家都是这么称呼我的。”
“瑞斯·莫尔。”他报上自己的姓名。
和他对话的是一只大兔子,长毛大白兔子,以他的学识,竟一时判断不出这兔子的品种。
“那么,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吧,你要是有什么困惑的地方,路上问我便是。”兔子穿着蓝色马甲,戴着一顶褐色宽檐牛仔帽,用两条后退支撑着站立,但它行进时还是得四脚着地,一蹦一跳,“顺便一提,我用不了意志,请见谅。”
莫尔第二次望向法老;它那鲜红的特征正注视着地毯上面无表情的凡人,头一回,它猜不透对方的思想。
*卡拉巴克是很可靠的,他会帮助你,帮你回到自己的世界,跟他去吧。*
莫尔无奈地叹了口气,跟着兔子走去。
在走出大厅之前,他最后回头看了法老一眼,那个善良的木乃伊正坐在王座之上,朝他挥了挥附满绷带的手。
……
“纳參沙海,我已经有一段日子没来过了,你来这里又是做什么,莫尔?”
他们朝着莫尔爬来时的反方向前进;这只叫做卡拉巴克的兔子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它的速度确实很快,以至于莫尔只能勉强跟上它的脚步。
“不知道,法老没跟你讲吗?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莫尔的左手正拎着一个半满的玻璃水瓶,不知为何,虽然被那猩红物质灼烧的分明是他的左手,到头来受伤的却成了另一只:现在他的右手很难握紧,而且稍一用力就会产生痛楚,“那个,卡拉巴克,我们这是……要穿过这片沙漠吗?”
“你不知道自己如何到这里的?”卡拉巴克忽视了他的提问,自言自语般呢喃道,“那么,你还记得自己到达这里前发生的事吗?”
“记得,但只记得片段,”莫尔用力握住水瓶,将其抵在胸前,尽量避免其中的水因晃动泼洒而出;虽然体力已经恢复,这两日的经历却让他的心智大受打击,因此他走起路来还是不甚平稳,“我好像翻开了一本书,一本很大的书,上面有一个……”
“六芒星银饰,对吗?”卡拉巴克猛回头插话道。
“不错,你是怎么知道的。”
兔子扭头继续前进,“那是通往中央的唯一途径,也是你回家的必由之路。”
“依你所言,我想要回到自己世界,就必须找一本类似的书,对吗?”
“那可不是一件易事,”卡拉巴克间接回答道,“现在,我希望你尽可能加快脚步,我们必须在月亮升起前看见海岸线,不然会有危险。”
沙地逐渐失去了那诡异的平坦,沙丘慢慢多了起来,风声像渐进的曲式,他们每前进一段,风便多一种变奏,尽管那声音大同小异、没有生机。
二人在无言中步行,直至他们背后的那三角形变的若隐若现。
莫尔的步子愈发沉重,在他彻底无法跟上卡拉巴克前进的步伐时,兔子停了下来。
“我们休息一下,看来没办法赶在天黑前到了。”它用前爪,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取下头顶的帽子,并从那帽子中取出一个小水壶,“你需要吃点什么吗?”它关切地问道。
“不用了,”莫尔一屁股坐在了沙地上,长出一口气,将手中的空水瓶随意地插在了沙子中,“我承认,虽然你是一只兔子,但你的耐力比我好多了。”
卡拉巴克丝毫不介意他话中的傲慢,它慢慢喝光了壶中的水,将壶,连同莫尔撇下的瓶子一齐放回帽内,“耐力这东西,只能靠锻炼获得。”它用双爪戴回帽子,莫尔再次露出困惑无奈的笑。
“你那帽子,神通广大啊,”莫尔品味到一股强烈的戏剧性气息,“在我原来的世界,人们会从高礼帽里拎出一只兔子以换取掌声;这下倒好,兔子反客为主了。”
卡拉巴克的兔脸面无表情,当然,人类很难看透一只兔子的表情。
他们看见海岸线时,月亮已经升起许久了。
疲惫不堪的莫尔指向海岸上凸起的一条竖线,“估计那就是所谓水塔了。”他想。
随着海岸线靠近,那塔的全貌也逐渐清晰:塔矗立在水与沙之间,白色的塔身,漆有红色条纹,塔顶有灯,塔身中央似乎绘有一只眼。
没过多久,莫尔就意识到,那只眼睛不是画上去的,它是活生生的,淡黄色的一只竖眼,形状和法老的独眼一样。
当一人一兔终于来到海边,走到水塔下,那塔底端的、被潮水浸湿的门自己打开了。
“多谢,水塔。”卡拉巴克进门前说。
莫尔跟着兔子进了门,“多谢,水塔。”他有样学样地说道。
水塔内实则是一个船坞,仅有帆船数只,莫尔本以为会见到快艇,但,出乎他的意料,并没有。
他们乘一只白帆船出海。
第二天清晨,当莫尔被颈椎传来的痛楚叫醒,他看见卡拉巴克正在操纵船帆。
“睡在船板上会落枕。”兔子说。
“谢谢提醒,不过你应该在我睡着前说。”莫尔站起来,尝试活动他的肩和脖子,“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目的地?”他眺望着海平线,天空中的云似乎在慢慢加厚,海面却是风平浪静。
“一整个日夜。”
这答复让他忽然想起些什么,“日夜?你是说,二十四个小时吗?”
卡拉巴克摇摇头,“如果你说的小时是指四万七千下心跳,一日夜为两个小时。”
“心跳?奇怪的时间单位,”莫尔思索着,如果一下心跳按一秒计算,这里的一日夜约有二十六“小时”,“我早觉得这里的日夜莫名的长,现在看来差的也不是很多;啊,看来还要等不久,帆船就是慢啊。”
“如果你能承受高速,我们很快就能抵达。”卡拉巴克如此耐人寻味地讲。
莫尔对所谓高速没有概念,但他想起:从法老答应帮助他,到卡拉巴克到达,只隔了不到一刻钟;他不禁怀疑这兔子口中的高速是怎样一种速度,但他随即又想到,兔子也许在他昏迷之时就启程了,而他或许昏迷了很久,“唔,”他一拍脑门,还是直接提问为妙,“你说的高速,是指多快?”
“比声音快一倍。”
“两马赫啊,真可怕。”莫尔看跟前这大兔子的眼神变化了一番。
“马赫?奇怪的速度单位,”卡拉巴克学着他的语气调侃道,“可惜我用不来意志,否则直接传给你一些通用单位的知识,就不必进行如此麻烦的解释了。”
莫尔突然想起些什么,“反正要等很久,我还有一些事想请教你。”
“但问无妨。”
“意志,那是什么?”
卡拉巴克笑了,它的笑声和它说话的声音一样,应该来自一个男性,而非一只白兔,“看来你和我是难兄难弟啊,”它抓住一条从上方垂下的绳子,极敏捷地将绳缠在爪上,以此控制船帆,“意志是已知最高级的通讯方式,它发明自英雄纪元,简而言之,它是一种媒介:通过这媒介,个体与个体之间的悲欢得以相通。当然,它也是一种武器,你可以用它杀人,就像语言一样,对,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种语言,只不过不用发音就能传达。”
似乎就是心灵感应,莫尔如此想着,点头以表明自己听懂了。
“如果你想学,之后有的是时间。”卡拉巴克的胡子抽动着,它似乎还在笑,只是没有发声。
“你的意思是,我们还得相处很久,对吗?”莫尔露出善意的微笑,他愈发觉得眼前的兔子绝非等闲之辈。
“唉,没有办法,你需要找一本星典,而据我所知,唯一的途径就是等待。”
“等待?等什么?”
卡拉巴克的眼神中透露出无奈,“等一个节假日。”
莫尔发出尽可能收敛的笑声,“我能理解;我要等你放假,你才好抽空帮我,我确实能够理解;但我没想到你也是——无意冒犯——有工作的。”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但,我所说的并非我的假日,事实上,我一星期里放不了几天假;我说的是一星期一次的节假日:止战日,那一天,我会带你去找人借用星典。”
莫尔的反应很敏锐,他立刻意识到卡拉巴克口中的“一星期”和他熟知的那个不相同,但不待他发问,卡拉巴克就解释道,“一星期为一千一百七十九个日夜,止战日在星期六,下一个止战日还要等四百多个日夜。我要是有带本日历就好了,可惜,那东西不常用,我也没带在身上。”
听它讲完,莫尔立即回应,“没关系,能得到你的帮助,我深表感谢;在这期间——这四百多天——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但卡拉巴克没有当即回答他,它的胡须猛烈抽动着,眼神转向天空,望向那奇厚的云层。
“先不提这些,暴风雨要来了。”它说。
……
序号为25的文献:
他有两只眼睛,一只金黄的,注视着金黄的甲板,另一只是深蓝的,注视着深蓝的水面。
“你要好好注视这两边的一切,金黄色中有人前来,你便予他帆船,让他渡海;深蓝中有人驶来,你就保管他的船只,等他回来时再交还。”创造他的人是如此说的。
就这样,他的眼睛窥探着这广袤无边的世界;他让无数人度过汪洋,船来船往,他乐此不疲。
有一日,他的造物主再次前来,“若有一只灰帆的船驶来,切莫让他停靠,无论驾船的人说些什么,否则,我们就有难。”
于是,他就很害怕有灰帆船驶来。
但,日夜交替,不断有帆船到来,无一例外,都是白色的,他几乎忘记了灰船的事。
但也只是几乎罢了。
他总觉得,下一刻,那命定的灰船就会出现在海平面上,然后他需要让此船吃闭门羹;他常幻想那一刻,那一刻应该要下雨,他想;因为他喜欢下雨,下雨时,雨点敲打他周身的甲板,落在海面,顺着他双肩流下,清洗他眼上的灰尘,雨后,他的双眼再次清澈,或有一道彩虹,映在他一只眼中,美不胜收。
纳參沙海常下雨。
他看着太阳升起,然后落下……
然而那一天终究来了。
那天晴朗的出奇,天空中一朵云也没有,甚至没有风,海面泛着白光,与天空平行,几乎没有界限。
但也只是几乎罢了。
他看见那海与天的交界上,一面帆驶来,太阳照着那帆,那帆是白色的。
那帆船无桨,海面又无风,它为何注定驶向这边?
他看着帆船缓缓靠岸,他发誓,那船,连同那船帆,在他眼里,都是洁白无瑕的。
船上的男人正在流血,他赤着上身,一只手抓扶着船帆,另一只手握着一根权杖,他的双眼各淌着一行血。
船靠上了他的船坞,他犹豫着要不要开门,但看见那男人身上凝固的血痂,他不由自主的开了门。
船没有驶进,男人自己进了门;过了许久,男人身披灰袍,从另一侧的门中走出;他用兜帽遮住了脸,只有嘴唇还露在外,说出冷酷的话语。
“比起背叛的援手,我更青睐忠诚的敌人。”那人讲。
“你帮助我的举动应该得到嘉奖,”那人讲,“但背叛必须受到惩戒,而,我想,你的主人恐怕腾不出手来做这件事。”
此人一挥握权杖的手,他的一只眼便瞎了。
他那只注视大海的眼睛,看到的最后景象,是那反常的白帆,飘扬在日光下;那帆白的难以言状,隐约有几行字浮在上方,那字自然是灰的。
而他另一只眼看到的,是一个至尊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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