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你在哪里

“是雅芝！对不对……”声音突然没有了刚刚的锋利，像是无数飞鸟盘旋而过的天空，留下淡淡的哀伤。

顾盛泽眼眸中停留的木讷，已经告诉了暖暖所有的回答。彼此之间仅有的一点默契，却在关于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唐雅芝这个问题中，变得尖酸锋利。宛如一秒刺破的胸膛，白刀子一次次在同样的伤口处拔出来又狠狠刺进去。

几经三番，早就变得血肉模糊。

“为什么……”唐暖暖无奈的冷哼了一声，倒像是无数乌云密布的天空，被上帝用轻微的力量，撕扯出一点点光明。但是，这仅有的一丝光明，却是污浊无比。

在这里，根本无法遇见。

“为什么……”

同样的话，在渐渐蹲着身子，微颤全身的姑娘口中再次说出。而一旁看着现状但是却帮不上什么忙的顾盛泽。只能看着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我现在应该要去扶她的吧，顾盛泽这样想着。

不料，这样的思想只是简单的划过了脑回路，而在下一秒，唐暖暖已经本能的扯住了自己的衣角，像极了一个孩子。

“暖暖，别这样……一切都会好的。”顾盛泽并不是一个擅长安慰别的人，就刚刚说的那么些话，顾盛泽都不知道自己组织了多少次语言才拼凑出的完整的一句话。

虽然不那么好听，但是这是他想得到并且自认为最合适的话了。

唐暖暖漠不关心其他任何一切。她只知道陪伴自己二十余年的妹妹已经离开了她。

不，这不是真的。

“雅芝……怎么就抛下我走了呢？”唐暖暖的脸朝向顾盛泽，但是眼神却一直望着斑白的地面。缝隙与缝隙之间，好像可以看出一个地洞来。

“暖暖，我们去休息吧。”顾盛泽搀扶起蹲在地上掩面哭泣的唐暖暖。她下意识的用手被摸了摸脸，却发现满手都是泪水。垂直与地面的指尖，承受不住了对于它来说诺大的水滴，然后顺着它滑下，嘀嗒的落在地上。

安静下来，好像真的可以感受到眼泪落地的声音，还有……无限悲伤弥漫开来的扎人心尖的感觉。

“为什么会这样……”唐暖暖在被顾盛泽公主抱到房间休息的路上，一直在自我念叨。

刚刚就觉得天空要落下帷幕，此刻却开始下起了小雨，空气变得分外闷热。

床是软绵绵的，就像曾经见到回国的唐雅芝时，她飞奔到自己怀里的那个拥抱一样温暖柔软。

但是，我现在好想抱抱你。你在哪里？

躬起身子将脑袋埋在里面，本以为可以将空谈的现实抛到脑后，或许这样撕心裂肺的哭过，一切都会好些吧。

但是唐暖暖突然发现自己错了，并且大错特错。因为，十几分钟以后，唐暖暖哭干了泪水，而顾盛泽一直不动声色的给她递着餐巾纸，一张又一张。

然后用完了，就被唐暖暖丢在了地上，渐渐散落了一个本来“荒芜”的角落，然后开出了一朵白色的雪莲花。

收干泪水，唐暖暖沉着眸子盯着一动不动的天花板，然后猛地倒了下去，像一个干白没有什生命气息的人。要知道自己也是死过一次的。

唐暖暖甚至夸张的幻想，雅芝应该也是命不该绝，那么，她会不会在世界的另一个角落重生，然后安逸快乐的活着呢？

离开何陌阳的世界，应该比现在要活的自在些吧……

顾盛泽就这样眼巴巴的看着唐暖暖由哭转为笑。他自然是不知道唐暖暖脑子里在想什么。比起哭，她现在应该好多了吧。

“暖暖，你想吃什么？”隐隐约约之间，唐暖暖似乎听见了顾盛泽这样说话。她不记得自己回应了什么，好想是点点头，然后顾盛泽安静的离开，并且带上了门。

直到不久后他回来，手里已经多了热腾腾的排骨粥。这可是自己的最爱。当然……也是雅芝的最爱。

顾盛泽将桌子的开关启动，把粥放在上面。下一秒，他不知是不是经过脑子才有的动作，竟然摸了摸唐暖暖头。这感觉很奇妙，很多人说分开以后的恋人再相处时只会有更依依不舍的感觉，而且都体现在细节中。只要对方主动，那另一方就会突然加速心跳。

不过，前提是这两个恋人心里还住着彼此，曾经爱的很深很深。

唐暖暖已经忘记了当时自己心跳的有多快。她直直捂着心口，感受着它的跳动。然后看着顾盛泽美好的笑容。

“知道你饿了，给你去买了粥。本来我想回唐宅叫刘妈给你做排骨粥，但是我不想你一个人呆太久，所以去离得不那么远的地方给你买了些。”顾盛泽摸着她的头，继续道，“快点吃吧，待会儿就凉了。”

唐暖暖双眼无神，淡淡的忧伤挂在她的脸上：“恩，好……”

就是这样的回答。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

“盛泽……”顾盛泽已经在沙发上昏昏欲睡了，但是突然听见了唐暖暖在叫自己，便猛地起身，回答了一个：恩？

“我想见雅芝，我知道我今天不见她就没机会了……求你，带我去。求你……”

突然充盈的泪水，让顾盛泽不知所措，他赶紧跑到了唐暖暖身边：“好好好，带你去，你别哭了。这两天怎么一直哭？就你眼泪多？”

这句话不知道有什么漏洞，唐暖暖居然哭的更凶了。顾盛泽彻底瓦解了防御系统，整个人都在瘫痪边缘了。

“怎么哭的更厉害了？”顾盛泽立马抱住了唐暖暖这个拥抱特别温暖，让人安心。

良久。医生过来询问唐暖暖的身体情况。唐暖暖摇摇头说没事，只是问了句：“我能不能见见今天……今年死去的那个人？她是我妹妹。”

讲完这句话时，天空猛然一个闷雷，吓得唐暖暖闭上了眼睛，身体一怔。

医生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叹着气道：“恩，当然可以。只是人死不能复生，但是我希望你看见她的遗体不要那么难过。节哀顺变吧，姑娘。”

“谢谢你。”唐暖暖终于在脸上扯出了一丝微笑。这是一种怎样的奢求，却只是想要见见自己的妹妹。只可惜这是最后一面。她只能看着雅芝躺在冰冷的床上，闭着眼睛，雪白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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