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你在这里还好吗

晨光射入房间，人们在晨色中迷迷糊糊的醒过来。

唐氏姐妹早早起床。

唐雅芝一想到今天可以去见宋文雅就很开心，只是唐暖暖却没有将心里的悲痛表现于脸色上。

她一直都奉承着唐雅芝的笑脸。毕竟对于一个两年没有见过妈妈的人来说，这的确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暖暖，辛苦你了，还要起那么早陪我去找我妈。谢谢你啊……”唐雅芝激动无比的闪烁着她好看的眼睛，唐暖暖看到了眸子里面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美丽。

唐暖暖自是不以为意的淡然一笑，露出了尖锐的小虎牙：“姐妹之间不用说什么谢谢，我之前还一直担心你会不会因为我把你妈送入了监狱记恨我一辈子。”

俩人下楼的步伐整齐一致，今日两人穿搭的是姐妹装，亮色系的眼睛将两个姑娘的青春活力展现的非常充盈。

唐雅芝挽着唐暖暖的手臂，说：“或许在两年前，我会恨你，而且会非常恨你。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人总会变的。我从来没有怪过你。说句不好听的，我妈这是咎由自取，这是她应该受到的惩罚。我不会包庇她的。”

听到唐雅芝这番叙述，唐暖暖真的是大吃一惊。相比于先前几年幼稚到犯傻的唐雅芝来说，现在的她，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一股成熟的女人味。

她的眼睛怔怔的看着唐暖暖表情像是凝结住的样子，“怎么啊？干嘛突然不说话？”

“觉得你长大了。”唐暖暖像是对待冉冉一样，习惯性的在她鼻尖一勾。动作中尽展现了两姐妹之间深厚的情谊。

“都二十了，再不长大得等到什么时候啊？”相视一笑。

餐桌上，刘妈早早准备好了早餐，一如往常一般丰盛。

她端着一晚蔬菜汤从厨房悠悠的走出来，眼神望见了餐桌上并排而坐的两姐妹，瞬间眉开眼笑，“起来了？今天怎么气起得那么早？”

“我们不起来，谁吃你做的早餐啊？”唐雅芝惯性抢话，逗的刘妈咯咯大笑。

粗糙无比的双手在围裙上吸干了水渍，眼神总却包含了对这两个丫头的喜爱之情：“尹太太起的早，二十分钟前就晨跑去了。本来这是先给她做的早餐，没想到你们俩个起的那么早……”

一块炸酥的鸡蛋煎饼刚刚要被唐暖暖送到嘴里，她就顿住了手里的动作：“那我们吃了，没事吧？”

“那当然，谁吃都一样的。”刘妈将碗筷给她俩放好，就站在一边。

“要不刘妈跟我们一起吃饭啊？”唐雅芝将身边的椅子拉开，拍了拍上边的真皮。

“哎！那可不行，我吃过了。”刘妈连声拒绝。可是唐暖暖却觉得她脸上的表情蠢萌蠢萌的，特别可爱。

“哎？你们怎么起的那么早啊？”玄关处，晨跑回来的尹苏曼拿着一块被汗水吸满的毛巾擦试着自己半湿的头发。

“不好意思啊，尹阿姨。我们吃了你的早餐。”唐雅芝一边道歉，一边还往自己的嘴里塞东西吃。

跑完步的尹苏曼，身上更加散发出了一股女人味，浓厚而纯烈。而眉宇间那种让唐暖暖感到熟悉的样子，却像极了自己死去的妈妈。

就在刚刚那一颦一笑的瞬间，她好像看见了萧纹的影子，就像她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自己那样，心头骤然一暖。

“起那早要干嘛去啊？”尹苏曼终于问道了点子上。唐暖暖还在犹豫要怎么跟她解释呢，结果是唐雅芝自己说了，是要去找宋文雅。

原本这是一个令人伤感的话题。

唐暖暖一直都在躲避。可是唐雅芝好想没那么在意。

饭毕，唐暖暖与唐雅芝就这样出门。

外面的温度也不能说是太热，还算得上凉爽。

“暖暖，这件事为什么你们之前都不愿意告诉我呢？”副驾驶内，唐雅芝突然找个了话题，却不然这个话题并不是唐暖暖很想聊的话题。

但是她没有将这份不悦表现出来，神色还微微带笑，“不是怕你怪我么……”

她的余光很自然的撇到了唐雅芝的方向，唐雅芝娓娓道：“可是，你知道吗？你们这样瞒着我，等到以后我自己发现了，会更加接受不了的。”

话还没有讲完，她继续道：“就像阿姨明明知道还瞒着我，直到我去公司自己发现了才告诉我真相，当时我真的很难以接受。”

我也知道你很难以接受。跟我当时在信里知道妈妈是被宋文雅害死时的感觉是一样的。这种钻心的痛处，不是别人可以轻易理解的。

唐暖暖瞎想之际，也发现了唐雅芝渐渐低下头。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真的伤心了。只是看着她现在失落的样子，唐暖暖心里很不是滋味。想安慰，可又不知道说什么。不安慰，可是看着真的很难受。

“雅芝，马上到了。”唐暖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这样子提醒她。

唐雅芝，往鼻子里吸了一口气，突然抬头看向车窗外。

烟尘中全部都是自己落寞的神情，想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宋文雅了，他心里就莫名的有一阵失落之感。

要说因为宋文雅杀死了爸爸，而恨她一辈子，也是不可能的，毕竟唐雅芝身上流的是宋文雅的血，说到底她们还是有血缘关系的。

唐暖暖看唐雅芝的眼神，有些落寞，很自然的说道：“雅芝，先别想了，我们到了再慢慢讲吧，你这样乱想是不好的。我知道你很想你妈，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一样。”

唐暖暖空出一只手，抓住了唐雅芝，给了她精神上的鼓励。她的余光看着唐雅芝那悲伤的脸。

“谢谢你，暖暖。我发现有你在身边就特别安心。”唐雅芝对上唐暖暖那双灼烈的眸子。忽闪中看到了她眼中的金光好像闪着一丝炽白色光亮。像是盛满了玉露琼浆。

车子继续在大道上飞驰着往前驶去唐暖暖更加专注的开车，她知道唐雅芝很着急的想见宋文雅，所以就加快了车速，直冲到了管理所分所。那里就是关押宋文雅的地方。

“到了。”

两人纷纷下车。唐雅芝默默地跟在唐暖暖后面。他对于这个阴森的过道感到了一丝生畏。总是觉得这个地方寒冷的可怕。

唐暖暖发现唐雅芝一直跟在自己后面都不敢走路。她倒觉得有些奇怪了，明明已经陪她到这里来了，怎么突然就好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下子就泄了气。

她故意放慢了脚步，等唐雅芝追上来。

显然唐雅芝是心不在焉的，她一直低着头，肯定在想别的事情，因为唐暖暖突然之间停下以后，她也没有发现，直接就撞到了她身上。

“啊……”唐雅芝有些错愕的往后退了两步，看着唐暖暖那个鄙夷的眼神，她好像发现自己做错了什么。

唐暖暖，双手环胸看着她：“一路上走来，你到底在想什么呀？刚刚跟你讲话，你没有听见，我突然停下来了，你也没有发现，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唐雅芝，傻傻地愣在原地，两只眼睛大大的，忽闪忽闪发出异样的光芒。唐，暖暖也不忌讳的，直视着这双眼睛眸子很好看，像水波里面放出的金光。

但是在这金光下面却隐藏着一大片让人感到悲痛的灰色，像是水墨画被干净的蒸馏水打翻，然后在宣纸上晕染出一片江山。

“别多想了，好么？马上就可以见到你妈妈了，到时候有什么想说的话，就说吧。”唐暖暖看着她，就觉得很心疼。

“恩……”深深浅浅，她只说了一个恩。

唐暖暖没有办法，直接牵起她的手，拉着她走到了招待处。

“两位有何贵干啊？”一个男子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我们来探监。”

“探监啊？去前面登记一下，时间大概只有二十分钟啊！注意把握。”男子好心提醒。眼神将两人上下扫视了一番，像是在海鲜市场买鱼一样。

这都什么眼神……听你也一样用奇异的眼光看着这个男子，看样子是这里的监管人员，毕竟是穿了制服。但是怎么就一点儿也没有监管员的士气。反倒有种傻里傻气，眼神还不好使。

“暖暖，我们去登记吧”唐雅芝见两人一直对视着仿佛可以在空气中看到一丝电闪雷鸣的红光。

唐暖暖只觉得手腕被人一拉，连忙收回视线，踉踉跄跄的被唐雅芝拖着往前走。

“刚刚那人说只有二十分钟，你可要抓紧时间。”

唐暖暖站在登记处的前台，看了看表格，探个监都那么麻烦？还连带要写那么多私人信息？

懊恼归懊恼唐暖暖还是义无反顾的填完了表格。

前台的另一面男子显然就青春活力多了，他拿过唐暖暖递过去的表格，在看到不知道是那一行的时候，他的脸色突然一变。

“你们是去探宋文雅的监？？”

“恩。”唐暖暖点点头，怎么了？宋文雅不可以？干嘛用这种看傻子的眼神看我们？

“她可是杀人犯啊。”男子小声说。

好了这下唐暖暖对他彻底失去了好感，上一秒还夸他有气质呢。下一秒就开始跟长舌妇一样叨叨逼叨叨逼。还爱八卦！

“杀人犯怎么了？”

唐暖暖的语气有些生硬，她一拍桌板，发出很大的一声巨响。

男子不依不挠的补充了一句：“听说本来是要枪毙的，但是她大女儿求情买了面子才免死。”

唐暖暖很讨同意他的说法，的确是这样的，她不顾及的勾起一抹张扬的微笑：“没错！这样的，我就是她的大女儿。”唐暖暖转头，拉过唐雅芝，“呐这是小女儿。怎么样？你还想说什么？”

男子尴尬的表情被愣在空气中，他一双丹凤眼从唐暖暖哪那里将视线划到了唐雅芝那里。两个黄毛丫头长得还真漂亮啊！真是见了鬼了，我长大么大还没有见过五官那么清秀的人。

“看够了？”唐暖暖疑惑。

男子回过神来，“啊？”

“看够了就签字，我们要进去了。速度点！”唐暖暖催促，表情很吓人。唐雅芝还是第一次看见唐暖暖有这样的一面。她终于知道唐暖暖为什么在公司里那么有威严了，原来一个眼神就杀气腾腾的，谁敢不听话。

加上埃里克办事效率那么高，唐氏企业在他俩手上蒸蒸日上，真的是太好了。

唐雅芝暗自高兴的笑了笑。唐暖暖已经撤回了男子刚刚签完名字的纸条。有点像古代的令牌或者是通关文牒，就是一种可以随意游走的好东西。

铁门被吱呀的拉开。里面的过道黑黢黢的，不太看得清路，二十米长的路，却只有一盏昏黄的灯在天花板上摇摇欲坠。

搞得像是谍战片，那么刺激。

快要走到尽头时，唐雅芝突然停下脚步，抓住了唐暖暖的手腕。

唐暖暖一怔，回头看到了唐雅芝焦急的脸色，“怎么？”

“我突然不想进去了。我怕我见到她会……”她欲言又止，有些话就是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唐暖暖一下子就明白了唐雅芝砸担心什么，她是在担心自己控制不了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

唐暖暖抱住了唐雅芝，尽量安抚着她紧张的情绪，“好了，走吧。没事的，有我在。”

唐暖暖放开唐雅芝，在她肩头用力捏着，给她安慰。然后就转头打开过道上的门，想不到门后面的世界是这样的……

阳光普照在高网内的犯人身上。自然中间隔着一层厚厚的网，上面怒满了通电的钢丝。唐暖暖和哪里有一段两三米的距离，不算太远。

这就是谍战片里所说的……放风时间？

哎，看过几年谍战片，还是有点印象的。

“我妈也在里面？”唐雅芝颤颤巍巍的询问唐暖暖。

她很笃定的摇头：“不在这里，她的朱家明还没有到，现在在牢里。走吧，绕过这里，那间房间就是见面室了。”她指着不远处一见联通着监狱的平房。

“进去吧，刚刚一定有相关人员联系过她了，走吧，一起进去。”唐暖暖将身子有些畏缩的唐雅芝推了进去。

“一面玻璃，两条凳子分割在玻璃两边，一内一外。看似很近，但却很远。

唐雅芝被唐暖暖按在了椅子上坐下，她的手掌扶在唐雅芝的肩头。看着她攥紧的双手放在腿上，唐暖暖看出了她的不自然，所以想要帮她镇静一下。玻璃内的门被打开。

一个中年妇女从里面缓缓走来。

她的脸上布满了点点雀斑，眼角也长出了皱纹。曾经一头长的她，也被剃成了板寸头。唐雅芝看见这样的宋文雅显然是吃惊的，她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巴，眼睛里立刻就流出了温热的晶莹。

宋文雅抬头的一瞬间，连唐暖暖都觉得吃惊，昔日光彩夺目，迷倒万千男子的女人竟然落得这样的一个下场？

这泛黄的脸色和渐渐消瘦的身躯，让人看了不免心生怜悯。

唐雅芝泪水汪汪的看着缓缓坐在自己面前妈妈。

“妈……”嘴角不知道抽动了多久，唐雅芝才艰难的喊出这个字。

宋文雅看到自己的女儿，一下子就激动了，从她嘶吼的嘴型中可以看出宋文雅在喊着唐雅芝的名字。只是玻璃是隔音的听不见。

唐暖暖指了指对讲电话。唐雅芝拿起的同时，宋文雅也赶忙拿起来。

“喂？”

“喂？”

俩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口说话的。

“雅芝啊……你留学回来了啊？”宋文雅扯出一丝艰难的笑容，干涩的嘴角看着有些泛白。

唐雅芝擦掉了眼泪，将一只手对准宋文雅的脸轻轻的扶在玻璃上，“妈……你在这里还好么？”

宋文雅勾起嘴角：“我挺好的，这里吃喝不愁，一辈子就一辈子。这样还可以见见你。”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戳中了唐雅芝的泪点，她突然哭得泣不成声。低下头去狠狠的抽泣。

宋文雅一下子就站起来了，她太担心唐雅芝出什么事。只好眼神示意暖暖赶紧关照一下。唐暖暖将唐雅芝扶起，重新坐在椅子上。

“雅芝？你还好么……”唐暖暖关心道。

她没有说话，继续自顾自的哭着。一下子就成了一个掩泣桃花的女子，看起来弱不禁风。

唐暖暖拿过唐雅芝手里的电话：“雅芝来看你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她很想你。”

宋文雅疯狂的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也很想她。你快让她接电话啊！”

宋文雅很着急，也很担心。

唐暖暖将电话递给低头哭泣的唐雅芝：“呐！接电话。你妈妈有话跟你说……”

在唐暖暖再三安慰之下，唐雅芝才抖着双手接过电话，眼神再次落到宋文雅苍白憔悴的脸上。

她微微张口：“妈妈很后悔，雅芝。你不要怪我，好不好？”她带着祈求的语气。

这是第一次，唐暖暖从宋文雅的眼神中看到了真挚这两个字。她才发现，所谓母女连心，就在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了吧。

想当初妈妈在世的时候，自己她也是很有默契的。

只是，物是人非事事休啊……

唐雅芝的手掌按在玻璃上，宋文雅举起带着手铐的手，贴合在唐雅芝重合的同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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