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借官印

　　易如蓝一路哼着歌，出了北门，走的时候还顺手赏了巡值的衙役，十几个铜子。
　　实则是几个在北门当值的衙役看见一车的鸡鸭，后面还赶着十头猪，觉得让他这么过去不符合自己的规矩，所以抻手要了点。
　　只是做人嘛要开心，不能因为别人的贪婪而让自己生气，不是吗？所以易如蓝当了回大爷赏了点钱。
　　白芊芊坐在板车内，一直观察着易如蓝，暗自揣着仙师的用意，顺便跟一些遇到的熟人打招呼。
　　“老爷子，出来晒太阳啊。”
　　易如蓝吓了一跳顺着方向一看，是一颗歪脖的槐树，那里空无一人。
　　“梓姐姐，多日不见。”
　　再转头，那是一处阴暗的胡同，那里空无一人。
　　“鱼娃子，又躲猫猫啊。”
　　往左一看，白芊芊打招呼的方向是一处倒塌的墙垣，也没人来修缮。
　　就这么打着招呼出了城，易如蓝就迫不及待的问：
　　“芊芊，刚才那些是你的朋友吗？”
　　“对啊。”
　　“你们怎么认识的？”
　　“半夜出来遛弯的时候认识的。”
　　易如蓝嘴角一抽，你们做鬼还挺有闲情雅致的啊。
　　“这样的朋友你有多少个？”
　　“城北这边多一些，城东少一点，加起来差不多百来个吧。”
　　倒吸一口凉气，易如蓝感到后脊直发冷。大半夜的一百个鬼聚在一起遛弯，这场景想想都刺激。
　　“就没人管管你们？”
　　“当然有了。”
　　易如蓝猛地回头，这话他原本只是随口问问，没想到还真有人管。
　　“是谁？”
　　“东门坊市符箓店的‘黄老板’。”
　　“黄老板？他是干嘛的？”
　　“好像是个道士。”
　　易如蓝面色一喜，原本还愁去哪找个会修炼的，没想到季县就有，这便好了，等下回模拟看看能不能获得修行方面的奖励，这样自己人设也不容易崩。
　　“芊芊，这个黄老板厉不厉害？”
　　“厉不厉害？”白芊芊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道：“黄老板厉不厉害不知道，但是每次陪黄老板来的那俩倒是很厉害，光站在那儿就让人害怕。”
　　说完，脖颈还不经意的缩了缩。
　　易如蓝暗自思忖，想不到平日里的季县除了帮会的血雨腥风，夜晚的世界更是让人心有余悸，自己得万分小心。
　　宵禁是有道理的，在外面晃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就这般到了一处林子，易如蓝下车，把走累的猪一一卸下绳子，再找根树栓上。
　　活动手脚，拉伸臂膀，开始热身。
　　白芊芊好奇的问道：“师父，这是要干嘛？”
　　“修行！”
　　易如蓝运转内力，连出十掌！
　　掌力绵长，每一掌在触及猪脊处猛然收回，然而内力已透过猪皮渗入肉中。骨骼被震断，心脏被划开。
　　虽然表皮仍旧完好，但胸肋处已壅塞大量血液。
　　打完收功，易如蓝头上微微有些细汗，略有些乏力。
　　所谓的二十年功力，居然只够打死十头猪。魏大胆你不行啊！
　　[气血4150丝，可否收集]
　　有三头体型较重居然多给了50。
　　默念可！
　　[收集气血，4150丝]
　　易如蓝立马换出模拟面板，取出等了半天的奖励：
　　[兑换‘魏大胆’二十年功力]
　　丹田内一股无处可寻的力量自然而生，运行经络复转周天，再蛰伏丹田。
　　白芊芊本来就好奇易如蓝拉猪出来干嘛，还来及思考易如蓝所说的修行是怎么回事，就看见他一掌一头猪的杀。
　　刚想开口问问这与修行又何种关系。
　　就看见猪正急速枯萎，猪皮长出黑斑，很快便布满全身，肉一层一层的消失。
　　仅仅几个呼吸就只留下一地的骷髅。
　　最后在噼啪声中，骨骼风化裂开，化作烟尘散于天地。
　　白芊芊目瞪口呆，连忙退后，吓得自己都不会飘了。
　　一只手指着易如蓝结巴道：“你....你....你....你！”
　　“芊芊，你怎么还结巴了。”
　　易如蓝故意问道，还做出一副邪笑。
　　白芊芊手足无措道：“师父，你，你，是妖怪吗？”
　　小心翼翼的样子，眼神躲躲闪闪多少有些害怕。
　　这女人要是长得漂亮，哪怕面色带惧色，也有一种柔弱无依的美感，看的易如蓝既好笑又心疼。
　　算了不逗她了。
　　易如蓝道：“我是人。”
　　“刚才......”
　　“那是为师要修的道！”易如蓝说着背起了手，微微抬头斜望天边，阳光已到山顶，要不了多久就只剩晚霞了。
　　他缓缓开口说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师父，您是说老天无情？君王无道吗？”白芊芊不等易如蓝说完急忙问道。
　　易如蓝叹了口气：“傻徒儿，天怎么会有情？其实是.......”
　　“师父我明白了，您要说的我明白！”白芊芊突然严肃认真地说道。
　　“你明白什么了？”
　　“这些年在季县，虽然出不去我也认识了很多朋友，他们或死于凄苦，或死于饥饿，有青楼的女子，有大户人家的婢子，有饿死的娃子，惨死的仆工，这一切都是君王无道，老天不恤造成的！”
　　易如蓝瞪大了眼睛，他上下好好打量了白芊芊，原本还想解释老子的《道德经》不是这个意思，这句话的立意很高。
　　但却有些不知怎么开口了，封建时代上下森严，天下虽由百姓构成，但却是君主自己家的天下，很多时候黎民生死大多不能自己做主。
　　“芊芊其实这世道是......”
　　“师父，这就是您撰写《齐天大圣逍遥游》的意图吗？猴王独抗天庭，是不是就是在说你自己？您来凡间是要推翻这个世道吗！”
　　看着白芊芊目光灼灼的样子，易如蓝张开嘴巴忘记说话，我明明是想说天地自有规律，人吃肉长身体，我杀猪涨修为，效率更高。
　　我明明瞎扯的是哲学问题，你怎么扯成造反了？！
　　“师父您是不是想再造天地，像猴王一样威服地仙界，坐东胜神洲为王，教化万民，传长生之法，功德浩荡。”
　　说话间，白芊芊眼里闪动莫名的光彩。
　　易如蓝一口气憋在了胸口，这便是自己编的西游记，孙悟空占了东胜神洲，保境安民，力抗四方。
　　“师父，您一定是来人间拯救世人的对吗？”
　　虽是疑问的语气，但白芊芊说得很肯定。
　　易如蓝脸皮子抽了抽，我实在没你说得那么伟大！
　　......
　　衙门里，内院门口。
　　师爷，刚出来就见到一身杀气的邢无道。
　　“邢捕头，您这是？”
　　“我找高大人，要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官印！”
　　师爷不可思议的道：“你失心疯了？！”
　　“我来季县时，高县令在邙山受困，是我舍命相救。当日他承诺允许我相求一事！”
　　邢无道声色沉静。
　　师爷语塞，当日他也在场，确实如邢无道所讲若非他，别说高县令就是自己也死于非命了。
　　“让他进来！”
　　高县令的声音从屋里传来，语气不算好。
　　“大人，在下忙着去做一件耽搁已久的事，就不进去了。”
　　屋子里沉默了片刻，才传出声。
　　“师爷，你进来取一下官印。”
　　“是。”
　　师爷进了屋子，不多时拿出一个匣子。
　　“邢捕头，容我问一句，你要官印作甚？”
　　“为刀上敕！”
　　说完，打开匣子，揭开黄锦缎，一枚巴掌大的官印，黄铜镶玉，狮子头四方底。
　　双手掐诀，覆于印身。
　　“人朝法令，诛邪魔辟，恭请上赐，将神除秽！”
　　念罢咒词，朝天大拜。
　　官印狮子头，宛若活了过来，温润荧光随其形态活跃慢慢壮大。
　　邢无道举起官印，拔出腰刀，往刀身盖了一枚红印。
　　刹那间，季县风云异动，在衙门刮起一阵旋风，树叶倒卷。
　　忽然一阵电光闪过，一身戴金甲，脚穿奔狼靴，手持九节钢鞭的将军出现在院中。
　　“你是何人？有何诉求？”
　　师爷大惊，连忙叩拜。
　　这邢无道如何把王朝庙神召唤来了？
　　邢无道直面金甲将军道：“在下邢无道，今日恳请将神敕我神力。”
　　“你是何品级？”
　　“季县，衙役班头，无品无阶。”
　　金甲将军陡然冷笑：“一介小吏尔，不易理会。”
　　说罢转身向天踏步而行，是要离开。
　　“将神留步，在下愿以十年寿命换一次敕令。”
　　金甲将军转头一肃：“此言当真。”
　　“烦请将军，敕令！”
　　邢无道低头，将刀举起。
　　“好！”
　　光芒乍现，邢无道与金甲将军浑然没了身影。
　　师爷赶忙起身一边喊一面往屋里跑：“大人，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进屋就看见，满头大汗的高县令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语：他是何人？为何能引动庙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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