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面对温柔的人行事也要温柔

到现在，蓝雪才知道自己身在东京，距离仙台有三百多公里。

        学校不算小，但学生人数少得可怜。建筑看起来有些年代陈设却具有现代化气息。让蓝雪觉得自己身处什么景区修建的近现代仿古建筑群里，不过这里的历史痕迹要重很多。

        而五条悟正站在一间古朴与现代化结合的房间面前极力邀请她住到学校的学生宿舍里来。

        到不是蓝雪嫌弃这间宿舍，由于人少地大，咒术高专的住宿条件算得上很好了。只是她有能力靠着锚点在两地之间快速往返，并且也没想过要在高专多待。

        毕竟上弦之眼这东西已经和咒术咒灵没关系了。等到世界等级升级之后，她多半就要跑路去砍鬼了——和五条悟的约定是加入咒术高专，但没说要一直呆在学校内，更没有提过具体需要待多久。

        蓝雪并不想和这些突然闯进她游戏生涯的咒术师过多接触，因为这代表着麻烦。

        和五条悟进行了好一会的言语拉扯，蓝雪顺手往宿舍大门口设立了一个锚点，在五条悟老妈妈般絮絮叨叨的说话声里点开远在仙台的锚点逃离现场，不带走一丝云彩，只留下了有所思的五条悟。

        “记得明天上午来集合啊。”五条悟翻出手机给蓝雪发了一条line，并附上了位置信息。

        五条悟的line号叫“天下第一”，可以说是非常符合他的个人性格，可惜在蓝雪加完他的line之后火速把备注改成了“傻/逼”。

        ——

        大中午被人叫起来上学一事让蓝雪非常不爽，但彻底清醒之后也很难再躺回去睡一觉。蓝雪百无聊赖地打开自己的人物面板，盯着灰暗的突破材料愣神。

        七十级之后，想要升级就有些困难的，普通的咒灵也就给那么一点经验值，想要升级就需要面对更强的对手。

        她原本盘算着突破了七十级就去做系统给出的升级世界的任务，但现在倒是有些犹豫了。六级的世界等级就能冒出宿傩这样的怪物，再往后可能会钻出更高等级的家伙。

        “啊啊啊——”蓝雪恼火地把自己扔到椅子上，发出了尖锐的嚎叫。幸好这间破旧的房屋远离人烟鲜少有人经过，不然鬼屋传说再添一划。

        比如逢魔时刻厉鬼的哀嚎什么的。

        不过就算传出了这样说事蓝雪也不在意，这完全不会影响到她的居住体验。

        整栋屋子的采光都不太行，就算现在太阳还高高地挂在天上没有落到天空的另一边去，室内也不是很亮堂。蓝雪在依稀的光线中解下了挂在腰间是神之眼把玩起来。

        这枚廉价装饰边框上的金色隐隐有些掉色，露出它黑色的内部，方形的凸面玻璃入手冰凉，但很快就被蓝雪捂上了些温热。

        毕竟这只是一枚粗糙的仿制品，就算中间夹了冰蓝色的雪花图样也不能让它一直保持冰冷。

        “哎。”蓝雪再次长叹一口气，发出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感叹：“人生啊。”

        然后她对人生的感慨就被一声撞门的闷响打断了。

        这次又是谁啊。

        蓝雪懒洋洋地站起来去开门。

        “你好。”一个比蓝雪高了一个头的少年靠坐着蓝雪家的屋檐之下，明显大一个码不合身的白衬衫上有不少泥灰的痕迹。

        听到了蓝雪开门动静，少年有些怯意地看着蓝雪，胸口起伏十分激烈，圆润的眼瞳里残留着某种恐惧。浅棕色长发乖顺的垂着，让他看起来非常无辜。

        夏目贵志。

        蓝雪不可能不认识在她的世界被誉为温柔男神的夏目。但他看起来要比动画里小很多，大抵是和动画时间线不一样吧。

        夏目贵志大口大口着喘气，说话间时不时发出短促的气音：“对不起，打扰到你了。”

        五条悟就应该来和他学学，什么叫做诚恳的道歉！

        蓝雪看着少年倒映着阳光显得晶亮的猫竖瞳，终于还是让开了门口：“要进来坐坐吗。”

        夏目怔了一怔，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讨厌我吗。”

        少年的嗓音清亮，但声音细若蚊蝇，话语里的自卑让蓝雪狠狠地皱起眉头：“我为什么要讨厌一个我不认识的人。”

        “如果你再看看不进来的话，我就有讨厌你的理由了。”

        “打扰了，我叫夏目贵志。”少年深深鞠了一躬，跟在蓝雪身后进了客厅。

        蓝雪开了灯，顺便找出了两只新杯子，把桌上晴也常用的那只放到了别处：“我叫蓝雪。”

        这座屋子外表看起来很是破败，但内部却井井有条，东西不多但干净整洁，只是太过清冷显得没有人气。

        “谢谢。”夏目喝了点水，呼吸终于渐渐平缓下来，“你是…一个人住吗。”

        “还有只猫。”

        “这样啊。”夏目垂下目光，注视着杯中微微涟漪下自己的倒影。

        他突然想起刚到这里的时候，无意间听到过叔父的话，说他是和那个蓝头发的一样的怪人。

        散乱着一头蓝发的蓝雪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水，坐到了夏目的对面。夏目的眉眼很耐看，身形纤细脆弱仿佛一折就断，整个人透露出一种樱花般的气质。

        夏目又慢慢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水，微弱的声音传到了蓝雪的耳中：“其实，蓝雪君也很寂寞吧。”

        明明很害怕一个人住，却不知道为什么住在这里人都避之不及的鬼宅里。因为寂寞所以养了一只猫来陪自己生活。

        一种名为难受的情绪翻涌上开，漫过了夏目的心脏。比起还有人照顾他的夏目，蓝雪这样的孩子更令人难受。

        “你是在说笑吗，少擅自揣摩别人的想法了。”如果对面的人不是夏目，蓝雪绝对遇见一巴掌呼过去打醒他的幻想了，“我好的很。”

        蓝雪简直恨铁不成钢。她当然知道真正寂寞的人是谁，是夏目自己。

        被别人当成怪物、拖累，被排挤，被嘲笑。真正想要有人陪陪他，让他不那么寂寞的人是夏目贵志自己，而不是蓝雪。

        蓝雪早已过了需要有人陪陪她，安慰她的年龄。

        “嗯，知道了。”夏目再次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草。

        蓝雪暗骂一声，夏目这个样子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像只受伤的毛绒绒小动物。

        虽然知道在不久的将来他会遇到对他很好的温柔人家，遇到口是心非的猫咪老师，遇到很多喜欢他的人和妖怪，但那终究是将来。

        现在的夏目是个被妖怪追赶，被人们排斥的可怜小孩。

        蓝雪不想看见他这样可怜兮兮的神情。

        少年柔顺的发丝手感很好，摸起来很舒服。

        蓝雪上手揉了揉他埋地很深的头：“你不是怪物。”

        夏目被蓝雪突然的举动吓得一个哆嗦，但很快平定下来，圆润的眼眸看向蓝雪。

        “你会遇到喜欢你的人，会有温柔的家人和朋友的。”蓝雪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柔和，“因为夏目也是温柔的人。”

        “我是，温柔的人？”夏目眼中似有水光在闪动，像是春天里微微颤抖挣扎着想要绽开的柔嫩花瓣。

        倒映着灯光的水滴从满盛的眼角处溢出，划过夏目的脸庞，最终滴落到了水杯中。在叮咚的水声里绽开一朵转瞬即逝的透明小花。

        蓝雪往自己这边推了推杯子，递给夏目一根洁白毛巾：“拿着。”

        夏目捂住脸，毛巾下传来了他闷闷的声音：“对不起。”

        “擦完了就给我。”蓝雪没有回应他的道歉。因为这实在不是什么值得道歉的事。

        蓝雪收回毛巾，顺手用它擦了擦夏目留在桌面上的水痕，最终堆在桌子的一角，俨然是用来擦桌子的毛巾。

        本来还觉得麻烦了蓝雪，感到抱歉的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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