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是我的

宁王殿下——南宫珏、字墨尘，驾临岳州已经三天了。

        牧云湘也苦恼了三天。

        这三天，她不仅没有找到什么名正言顺的理由见到宁王殿下，更甚者——

        “牧云弥笙，这是什么意思！”牧云湘踢开书房的门，指着身后跟影子似的二十个侍卫，问。

        弥笙正在看书。他着一件浅蓝色广袖锦袍，斜靠在厅前朱红色雕花的长椅上，一派的雍容不俗。知她进门，眼皮都没抬一下，“翅膀硬了？”敢踢门？

        牧云湘收了收嗓门，“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这十天，你乖乖的，一切都好说。”

        十天？牧云湘掂量着，也就是墨尘离开的日子。

        偷溜不成，牧云湘又消沉了一日，满脑子都是那日他蹙眉薄嗔的样子，挥之不去。

        蓝颜远，相思苦，几番意，难相付。这几日，她便只有这样，对月叹息。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到了相见的机会。

        岳州莲湖中生长着一株紫色睡莲，颜色独特，花期长，可从五月初开到十月末，被誉为“莲仙”。宁王殿下驾到，太守胡一是在莲湖设“赏莲宴”，广邀岳州氏族公子和名门闺秀陪同游湖赏莲。牧云湘和弥笙自是在同游之列。

        许是见她相思难眠、闷闷不乐，弥笙竟允了赴约。

        这日，牧云湘特意选了件粉色流仙裙，势要艳压群芳。

        弥笙见她如此盛装，全不似平日邋遢随意的模样，不禁问道：“你可是想起了什么？”

        牧云湘只顾对镜贴花，满心都是再见之喜，哪里听得进其它？“什么？”

        弥笙眤她一眼，突然用扇子轻拍她的脑门，“记住，别丢脸。”

        牧云湘轻哼一声，她不算倾国、也能是倾城，哪里会丢脸了？

        这是第二次相见。

        远远的，她便看见他了。莲叶田田处，他一袭白衫，长发半束，简单饰了支翡翠簪，腰带上绣有蓝鳞龙纹，挂一花鸟相应的玉佩。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潇洒临风动，一步一生莲。

        牧云湘不由地看痴了。

        胡一是侍奉左右，逐一介绍同行的公子小姐，皆是岳州名门望族中的佼佼者。

        牧云湘素日里虽不成体统，但在这种场合还是驾轻就熟地端出一副侯门嫡女的贤淑模样，等听到自己的名字，她便款步向前，嘴角含笑，怯怯地看上一眼、又羞羞地低下头去。

        “殿下万安——”

        话音刚落，屈膝拜礼，却不知是谁踩住了她的裙摆，她一个踉跄，向前跌去。

        牧云湘心中一惊，但见是要扑倒在近在咫尺的墨尘怀中，随即暗自窃喜。

        墨尘却俊眉一蹙，似乎看出她的心思，竟是十分轻巧地向后退了两步。

        “哎呦！”牧云湘摔得五体投地，只听身后传来曲窈的笑声。

        “宁王殿下威严，牧云小姐，你这是被吓到了吗？”曲窈幸灾乐祸，“行这样大的礼，殿下可要受宠若惊啊！”

        接着，与曲窈同是一路的小姐们也嘲笑起来。

        墨尘面无表情，示意近侍楚裕来扶。

        牧云湘是练过功夫的，咻一声便站了起来。知是曲窈害她出丑，她火大的把裙摆一掀，露出两截白嫩的小腿肚，“奸险小人，难怪我哥看不上你！”

        被戳到痛处，曲窈脸色一白，欲要怼上一番，却被胡一是打断道：“失礼失礼，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见墨尘的目光扫过自己的小腿肚，牧云湘立即放下裙摆，一边整理一边笑道：“额，失误、失误。我平时嘛，不是这样的——”

        墨尘道：“楚裕，送牧云小姐一旁休息。”说完，他便在众人簇拥之下，悠哉游湖去了！

        失败，失败！看着被美女环绕的墨尘，牧云湘满心沮丧。想象中，她端庄大方、貌美得体、艳压群芳，殿下对她心生爱慕，爹爹提亲、陛下赐婚，从此，你侬我侬、幸福美满。可如今，真真是：好梦最易醒，好事终成空。

        “他大概以为，我是毫无教养的市井泼妇吧！”牧云湘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颇像是借酒浇愁。

        弥笙坐在一旁，听她自言自语，不禁轻笑一声，这丫头片子不是泼皮是什么？

        牧云湘瞄来一眼，总觉得自家大哥也在笑自己。“哥，你不是常说这些矫揉造作的女人很难看吗？今儿怎么来了？”

        “你不是常说这种装模作样的聚会很无趣吗？怎么也来了？”弥笙喝一口酒，望着往日痴缠自己的女人已经拜倒在别人的衣袂之下，别有一番不是滋味。“若非世叔自愿献出这五十年的葡萄酒，我才懒得浪费时间。”事实上，他只是来看住她，省的开罪殿下、徒增事端。同时，他心中仍有一个疑惑。

        “哼，若不是稀罕这里的下酒菜，我也懒得浪费时间！”牧云湘又饮一杯，也不记得喝了多少杯，她只顾盯着黏在墨尘身上的八爪鱼，好似那是一碟下酒菜。

        弥笙看着她牙痒痒的模样，仍是忍不住问道：“你是真不记得还是假装不记得？”

        牧云湘迷离着一双眼，仍是盯着远处的墨尘。“什么真啊假的，记得不记得的？”

        “罢了。”弥笙放下酒杯，“缘分如此，就别装模作样了。”如果七年前和七年后都会这样，那有些事，也是时候讨回了。

        弥笙眸底幽暗，嘴边却是笑意，“想去就去。”

        牧云湘向来都是有话直说的，“装模作样”四个字她是写也不会写。得弥笙首肯，她像是来了底气，“哐一声”放下酒杯，朝墨尘走去。

        扒开碍事的八抓鱼，她一把抓住墨尘的衣领，盯着他。

        为何，他在晃？她甩了甩晕乎乎的脑袋，却引来更深的眩晕感。

        她努力看清他的眉眼，俊眉星目，依然好看的让她心儿怦怦。只是，他面无表情，没有笑、也没有蹙眉，只是维持着礼貌而疏远的神色。

        她讨厌这个神色。

        “听清楚了，你是我的！”她朝他大吼。然后，如愿看到他紧蹙的眉头，她竟咯咯地笑了起来。

        在场之人无不目瞪口呆。

        弥笙更是一口酒喷了出来，她还真敢说！拿起手边盛酒的玉壶，空了？他脸色一变，纵身跃起想要阻止，只听众人一阵惊呼。

        牧云湘的唇，已结结实实撞上墨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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