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18章伯府大宴(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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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永恩伯府”的祠堂设在伯府外院的正东面。玄黑大梨木建筑,撑起一座三丈高、两丈宽的大屋。九层高的案头上,密密麻麻摆着诸多牌位,上至先祖牧公,下达苏进安的庶长孙苏成徽,均是苏进安、苏道安一脉的嫡系血亲。
今日早前,苏进安方带着孙女如茵、如若、长孙媳应氏、曾孙思放拜谒过祖宗。
因族长苏质的提议,苏进安为苏梅再次大开祠堂中门,在本脉一众苏家人和族长的见证下,给祖宗和故去的祖父苏福昱磕头上香。
小毛氏和桂氏妯娌赶到伯府祠堂时,苏质正在点香。苏梅跪在高高的九层案头前,对着本脉祖宗牌位连磕了三个头。
苏质将点燃的香递给苏梅,语带庄重道:“血肉至亲,生死不离。安得祖心,扬我苏门。”
苏梅双手合十对着苏质手里的香杖拜了拜,双手捧过香,对着祖宗牌位又是三拜。
苏质接着道:“苏氏女妇,重纳回门。德行善恭,祖庇一生。礼成。”
至此,在苏进安、苏道安以及苏质、苏桂的多方作用下,苏梅完成了认祖归宗的仪式,正式回归苏氏一脉。
苏进安让应氏把苏梅从蒲团上扶起来,对着苏梅道:“阿梅,从今日起你就重回我苏门了。日后当好好尊我苏门家训,恪守妇德,多行善、多积福。不管是青城还是其他地方,都得护我苏氏一门尊严,扬我苏家女的功容典范。”
苏梅敛裙行礼,应承道:“苏梅明白。”
苏进安满意地点点头,随即招呼诸人回正堂。哪知,有人叫住了他。
“伯爷,可否稍等片刻?”
提出这种请求的,是刚认祖归宗的苏家女苏梅。
苏清对苏梅称呼苏进安的名头有些不满,正想出言纠正她,却听苏梅道:
“伯爷,我想替蔚丫头求个恩典。能否让蔚丫头也给祖宗上柱香?”
此话一出,在一旁候着的苏赞和桂氏纷纷变色。
苏进安不解的看着苏梅。
苏梅诚恳道:“伯爷有所不知。蔚丫头自出生就被带去关外,上月方回雍州,至今未在祖宗们面前磕过头尽过孝上过香。此次我苏门大宴,也是因为机缘凑巧,蔚丫头才有机会来得毓京。今日是重阳吉日,不若让蔚丫头也给祖宗们磕头上香,让她牢记祖宗恩德,我苏门有今时今日,全赖祖宗保佑。”
苏进安被苏梅的说辞给说服了。方才本脉苏家人行辅礼时,他就注意到站在柱子边的如蔚小豆丁。乳母教她也要跟着长辈们行礼,她就规规矩矩的跪在冷冰冰的地面上磕了三个头方起身,瞧着便是个规矩懂事的好孩子。
苏道安看兄长点了头,转身对站立在身后的桂氏道:“二媳妇,你是嫡母。你带蔚儿去给祖宗磕头上香。”
桂氏一听,瞬间就冷了大半身子。以嫡母的身份带庶女给祖宗上香,意味着要把庶女记到嫡母名下,那行完此礼后如蔚就是名义上的“嫡女”了。日后只需苏赞打声招呼,族长苏质便可直接将如蔚记到她名下,无需桂氏再带如蔚回宣城拜祖宗。这一招,原本是她为了哄苏赞同意刘氏抚养如蔚才提出来的“补偿”举措。这会儿苏梅当着公爹婆母跟伯父、姑祖母的面提出来,无疑是在逼她直接认了如蔚。如蔚若登时有了“嫡女”头衔,别说夫婿,就是公爹婆母,也肯定不会让一个没抬姨娘的通房去抚养如蔚。如此,她就失了说服夫婿的筹码。这可如何是好?
毛氏见儿媳妇半天没动静,语带不悦道:“二媳妇,愣着干嘛?还不快些带如蔚上来给祖宗磕头上香。”
桂氏抬起头,看了看这庄严肃穆的祠堂,目光在公爹、婆母、夫婿、大姑姐脸上一一滑过——也罢,这丫头和她的茹儿同岁,日后定然需要同时议亲。若命里终有一争,那就来吧。
思绪万千中,桂氏咬咬牙换上了一张没有温度的笑脸,对着婆母屈身称是,转身走向站在三步开外的如蔚。
如蔚看着陌生的面孔在自个儿跟前放大,不知怎的竟然没有害怕。
耳边,一个状似温和的声音对她说:“蔚儿,来,母亲带你去给祖宗们磕头上香。”
苏桂以前就教过她,这样有很多小牌牌的地方叫祠堂。祠堂是庄严肃穆的地方,不管大人小孩都不能随意喧哗。所以尽管她不情愿被个陌生人牵着手,但还是顺从的把小手放在桂氏掌心,由嫡母牵着走到蒲团边,身正态准的跪了下去。
苏质从香案的暗格里取出短香,点着了香头后递给桂氏,语带虔诚道:“求祖宗佑我苏门女一世和顺安康。”
桂氏双手接过苏质递过来的香,深吸了一口气,道:“苏门子媳苏桂氏,携女如蔚,给老祖宗们磕头上香。”言毕,桂氏跪在脚下的蒲团上,双手捧香给祖宗们磕了三个响头。
如蔚看跪在身边的桂氏磕了头,便也跟着磕了三个响头。
“蔚儿,双手捧着这香,再给老祖宗们磕三个头。”
如蔚看了看桂氏手里的香,再望向苏梅。姑姑眼里满是殷切和鼓励。她想,应该是要让她照着桂氏的吩咐磕头吧。于是,小丫头十分恭顺的双手捧过桂氏手里的香,跪在蒲团上,学着桂氏刚刚捧香磕头的动作低头弯腰,双手稳稳的捧住香,拖放在前头冰凉的地板上,一边磕头一边认真道:“蔚儿给老祖宗磕头。”每磕一遍,稚嫩的童声便回响在祠堂里,口齿清晰,彤彤有力。
苏梅满眼欣慰的看着如蔚,嘴角禁不住弯起弧度。
站在一侧的苏道安默默望着女儿和孙女,眼里思绪复杂。
(二)
午时已至,“永恩伯府”即将开大宴。苏进安的客人们被陆陆续续请到筵席上,按着已定的座次就坐。
掐丝金蝶酥、雪花酱卤、翠堂八盏、金凤朝云露、蝶恋花羹、粉皮精膏、银八盒、脆皮五香味、宁宝塔、一点葱绿盖盖拼等十样宴前小菜摆上桌。身着华服的美婢们提着餐前素酒和茶水穿梭于客人间,满院的热闹非凡。
之于来客,不管刚刚在正堂内发生多不愉快的事情,此时此刻坐在席桌边,每个人都笑语迎人,亲左顾右,聊得甚为起劲。此前拜见,各个来客都经由苏进安和苏质引见互相认识了。参与大聚会的好处,其一是认识新友联络旧友;其二是彼此相看,看看是否有儿女缘。今日赴宴伯府的,除了苏氏一门,另有宣城另外三大家族主脉子弟,正是相看的好时机。此外,苏家子弟官商皆有道,想走仕途的攀附苏道安一脉,想走商道的结交苏迢安一系,倒也一派祥和。
筵席从正堂前一路排到园子里,以正堂中轴线外心为点分四区,一区环一区逐渐扩大成半圆,从中心到线面,一桌10人共摆了20桌。
核心区摆桌两张,男女分席。
男席坐着苏进安和苏福端、苏福竣、苏道安、苏迢安、苏赏、苏赞、苏质、苏贸,年仅两岁的苏思放作为苏进安如今膝下唯一的男孙,也由乳母服侍着在核心区主桌占了一位。苏福端、苏福竣是长辈,为表尊敬自当要占首席;苏道安、苏迢安是同辈,坐主桌。苏赞、苏赏是侄儿中唯二走官道的,地位不一般,与苏进安是近血缘的至亲,当得置于此处。苏质是族长,代表苏氏一族,同样坐主桌。苏贸是苏迢安的嫡长子,代表苏迢安一脉子息,坐于主桌。
隔着男席不远处的女席,坐着包括应氏和苏漫、苏溪、苏清、苏池、苏泠、苏澄、苏烟、苏烛、毛氏。应氏是苏进安的亲孙媳,辈分不足但是至亲。苏漫、苏溪、苏清、苏池、苏泠、苏澄是长辈。苏烟、苏烛、毛氏是同辈。
次心区摆桌四张,男席女席各二。
男席的入座人上,苏贵、苏贡、苏贾、苏员、苏贯、苏赛等一桌,祁峰与其他苏门女婿、姑祖辈的嫡脉姻亲们一桌。
另一侧的女席,排位上则有意思得多。苏桂与苏梅、苏柳、苏榕、苏棉、向淑惠等一桌。小毛氏、桂氏与一众同辈堂亲妯娌一桌。
外心区摆桌六张,仍旧男女分席,坐着杨氏、鲁氏、陈氏三大家族主脉代表以及其他更远姻亲。
最外围的童心区摆桌八张,坐着苏家里外的一众子侄,除了苏思放外,其他未成婚的孙辈皆落座于此,包括了正春、淑琴、谢秋波、薛明磊、薛钰儿、如蔚,苏进安的两个孙女如茵、如若,苏赏的四个孩儿如艾、如芯、成衍、成德等。因子侄们年龄有差,为让下人照顾得更尽心全面些,又按照7岁以下,7岁到10岁,10岁以上分桌而坐。
(三)
7岁以下尚算婴孩,吃食尚需乳母们照顾,因此不分男女,小主子们皆同座。所以,当如蔚在席上看到笑得很讨好的成衍时,不禁扁了扁嘴。成衍支使黄妈妈给如蔚夹点心,惹得坐在兄长一侧的成德直呼偏心。成衍问了如蔚很多问题,诸如她什么时候去他家玩,什么时候离开毓京,过年会不会来他家拜年云云。如蔚忙着吃点心,回答得很敷衍。成德拖着脑袋坐得实在无趣,瞧见不远处草丛里三两男孩聚在一起不知在玩啥,便撒开腿跑了过去求加入。跟男孩子们闹一闹总好过在这里看哥哥一直对那倔强的小丫头献殷勤。
(四)
10岁的苏如艾是他们那一桌的大姑娘。方才入席前,淑琴表姐托她照顾同桌的如茵,她点头应下了。如茵堂妹和她年龄相仿,同是毓京长大的姑娘,少时多有相交。然而三年前的那场人祸,贤伯父没了,贤伯母冯氏没了,王姨娘没了,如茵也哑了。年少时那个开朗爱笑、口齿伶俐的苏家小姐变成了如今这般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性子。想想也是心疼。
许是同情,许是年少时的情分,许是受托于人,如艾上席后就直接坐到如茵身侧。如茵倒是没躲开,只是一直低着头。下人给她夹菜她也不吃,由着碗盏里的点心冷掉后换新的。如艾知她定是不喜欢出席这样的场合,但是今天情况特殊,她再不愿意也得出来。为了不让气氛太尴尬,如艾捡了些闺学里的趣事说给她听。虽然知道堂妹不会回应,但她多听一些,总是好的。
如芯坐在姐姐身边,看她对着一如既往“沉默是金”的如茵堂姐卖力地“表演”,不由得刀口无德地嘲讽道:“行了大姐,别说了。如茵堂姐心里自有一片天地,你说的这些她又没有经历过,哪里能感同身受?不若消停些,让堂姐安静安静。”
如艾闻之微微一窒,没有过多反驳,只是换了个话题继续和如茵“说道”。
如芯见庶出的姐姐竟然不顾她的说辞,不禁有些生气,咬着唇瓣就要“照常摆谱”。哪知,坐在对面的红衣少女抢先开了口。
只见她微微一笑,甜甜的向如艾询问道:“听说如艾妹妹去过‘红绣展’,可是真的?”
提起“红绣展”,如艾脸上微微犯红,略带羞涩的点了点头。
“红绣展”是毓京女红绣品的名展,每年七月七汇集来自东南西北的精致绣品,于“如意楼”展出。是日,毓京的闺阁千金们便会齐聚如意楼,一边看绣品一边品茗,别有一番滋味。
如艾的女红技艺不错,近些年更见精湛,曾经绣过精美的“蕊香七彩包”,在共和二年的“红绣展”上展出过。
红衣少女眼里染上了一层赞赏。她道:“我与如苗妹妹一个长于南方一个自东而来,少有机会能参加这样规格的红展。若不嫌麻烦,不若如艾妹妹和我们说说,这‘红绣展’是个什么样子。”
那少女话毕,同桌的另一秀丽少女腼腆的点着头,一脸殷切的望向如艾。她叫苏如苗,来自东部向学州。父亲苏贵是大齐远近闻名的教习官。她自小熟读诗书,女红虽通但不专。毓京的“红绣展”她是知道的。只是从没参加过。突然被堂姐挑起话头,一时也来了兴致。
品着餐前小菜的苏成衙、苏成行堂兄弟两相视一下,没有开口,继续“埋头苦吃”。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种姑娘家之间的别苗子出风头,他们绝不参合。
坐在长姐身侧的苏成往憨憨的傻笑着,闻之凑趣道:“‘红绣展’是啥?好玩吗?有吃的吗?”
红衣少女微笑着给弟弟成往添了一块精致点心,道:“我也不知道。如艾堂妹讲讲呗。”
如芯鼻孔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她一脸恼怒的看着对面着红衣的苏如荷。若不是今日场面巨大,来客众多,她真要冲上前去与堂姐理论一番。她一个外室生的,连正经庶出都算不上,凭什么在这里“趾高气扬”?
苏如荷瞧也不瞧如芯,气定神闲的端起菊花清茶轻饮着,认真听如艾讲述“红绣展”。
斜后方那桌席面处,薛钰儿不知和同桌姑娘说起什么,笑得很大声。如芯皱着眉头瞧了瞧那清秀的身影,语带不屑的讥讽了一句“野丫头”。
同桌的苏成待、苏成御不知从哪里找来两只蛐蛐,斗得正欢乐。堂姐们之间怎么闹怎么吵,都和他们没关系,天大地大,蛐蛐最大。
(五)
童心区正北面四席,聚齐了一批正值议亲年龄的少男少女。这个年龄段男女有别,因此男女分坐,各开了两席。
13岁的苏成衔作为族长苏质的嫡长子,从小受到父亲的严格训练,小小年纪就已能说会道,行事有度。他在同桌十个少年郎中并非年龄最大的,却是最具交际能力、最善引导氛围的。同桌人在他的带动下,不是饮酒饮得畅快,就是聊天聊得起劲。
正春也被安排在苏成衔这一桌。他年长苏成衔四岁。若是宴饮放在白家,这种场合自当需要他表现“长袖善舞”的一面,但今天他是来做客的,并且主场是血缘较远的外伯祖,他自当懂些分寸,不抢苏家人风头。
同样作为“永恩伯”的外姓远亲,薛明磊也没有过于表现自己。满桌都是有学儿郎,他只认识表兄白正春。因此两人聊得多一些。
苏员的庶长子苏成得个头高高,品貌端正,言语有趣,正端着酒在和一个高姓的紫袍公子碰杯。两人聊天的聚焦点,是尚温京的一桩书本买卖生意。
隔着男席一丈远的地方,摆着女席。身着双凤比翼白蝶裙的谢秋波五官精致、姿态优雅、眼神娇媚,窕冶侧颜引得邻桌男席来客多有张望。她的左侧坐着优雅端庄的淑琴。按理说,她两都是嫡女,同是苏进安的外孙女,虽然亲疏有别,但名义上辈分是没差别的,当是多有交流才对。
可惜,淑琴自入席后就一直与戴着纱巾的苏如若说话,一点也没有要理自己的意思。
谢秋波不禁气结。若换个家世不如她的表姐妹这种态度,她必然要讥讽人家一番。奈何淑琴不管是家世还是地位,远在自己之上。她说也说不得,骂也骂不得,只能憋在心里生闷气。好在,右侧的陈家姑娘“识时务”,大半响都在恭维自己,听得秋波耳根子发软,便也不甚在意淑琴的态度。
苏如若今日穿了一件崭新的梨花样镶边烟花绸苏针百绣襦裙配茶绿淡水纹蜀绵窄袖褙子,丁香色轻绦束住柳腰,翠绿挂坠垂在腰间,与点绿珠坠、碧绿玉石簪交相辉映,别样动人。若非三年前的那场变故,如今的她,应该是这女席上的主角,接受所有女客的赞誉和艳羡。大和十五年以前,她是荣宠无数的嫡女。父亲苏赟是毓京第一才子,母亲文氏出自向学文氏,外祖文书誉是帝师获封文国公。然而三年前的那场噩梦让她家破人亡,也让她脸上留下永远无法抹去的疤痕,丑陋、肮脏,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大和十五年发生了什么。她曾经想过死,可在父亲的病榻前她曾经答应过要好好活下去。看着原本儒雅身正的祖父一夜白头,她哭断了肠,却再也无法抛下祖父去寻死。思放还小,如茵又吓哑了,若她再有什么三长两短,祖父大概会熬不下去吧。
伤了脸以后,她少有露脸。换作寻常宴饮,她是绝对不会出现在人前。但今天不一样。苏门各脉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祖父开这场大宴的目的她很清楚。她也知道苏家的那些堂叔父们个个“如狼似虎”,对嗣子位虎视眈眈。祖父如今虽然腿脚不便,身子大不如前,但他曾经是文肃太子党的核心人物,又怎会不为思放打算?
比起在这里听表姐薄淑琴、堂姐苏如芙的闺阁长短,她其实更想坐到祖父身边去,看祖父如何为思放谋划,看自己的那些堂叔们如何变化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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