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十四岁的内城令

秋猎回城的路上，战极听到了旁人的推测：

        “城主是秦武阳的父亲秦开的同袍兄弟，多年没关照上秦武阳这位贤侄，这次给个大的。”

        “小小年纪就能受城主关照，必定前途无量。”话里话外，城主就是一夜之间长了良心的好大哥。

        可按照战极的揣摩，能爬到武玄城城主位置的人，哪会感情用事，轻易被人预判行动。

        内城令的水，晦暗难明，十四岁的年纪，被推上高位，必定被当枪使或者是做傀儡，马前卒的命运。

        回到武玄城的第二天，战极受命成为内城令，下令三大世家辅助治理内城坊市，稳定城主府的财政收入。

        上任日期被定为三日后。

        战极一出城主府，就拍马赶回自己在城东的院子，直接关门，除族长召见外绝不见客。

        这倒不是他害怕，而是肉眼可见的麻烦要上门。

        只有不懂事的林羽林巧兄妹才会喜出望外。此时，战极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起来。

        城主在给内城令大印时，不停的拉关系，诉说他和秦开的关系有多好，他也很看好秦武阳云云。

        “若你真的顾念同袍之情，秦武阳用得着去做杀手么！”战极忍着不发作。

        随后图穷匕首见，发布了内城令的职责：

        肃清内城坊市的不合规生意，保证内城里面的税收做大做强，为城主府提供稳定收入。

        言外之意，任重而道远。

        战极已成骑虎之势，不得不接，但他知道，秦家族长也有后招，不然不会让他出这个风头。

        只是眼下，城主给的担子，全撂在秦家身上，三大家的分担之意早被否决在帅帐里了。

        内城的坊市，乱了十年，让战极来碰所有人的利益，没有秦家做保，恐怕秦武阳尸骨无存!

        战极也担心别人上门找他徇私情，直接封门，等待族长发话。

        内城乱了十年，秦家立了二十年，也只有大巫能降小巫。

        果然，两天后的夜里，战极被大长老亲自来接，前往族长内宅。

        秦家族长的院落极为广阔，一道道门户进去后方才进入内院。

        两人快步走过前屋，穿过后庭院，还继续深入，最后走进入了一间十分清净的屋子。

        烛光照耀下，战极看到族长肃穆的面庞，下首除大长老的空座外，还有两位长老陪坐和另一张空座椅。

        很明显，是能到的都到了，族长和三位长老都在。

        族长看到秦武阳进来，马上招呼他前来，介绍了旁边的两人是二长老、四长老。

        特意指明，老三打理边境生意，赶不回来，后天才有消息。

        二位长老一同点头示意，直勾勾的盯着战极。于是，恬静小屋里，一个少年加上四个爷爷辈的人物，奇怪的会谈开始了。

        “大晚上，叫大伙过来，就是图个清静，顺便说道说道，这内城令怎么做。”族长起了个头，抚须直言。

        “你先来，城主前两天是怎么说的？”直接就点了秦武阳的名。

        战极知道，这个时候一定是要表明立场的，所以先复述一回城主的交代，然后端正站好，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不过，武阳认为，内城混乱，城主这回居心不良，要不利于我秦家。”

        四位长辈一听这话，霎时脸色缓和起来，他们就怕秦武阳少不更事，被城主当枪使，做出六亲不认的事情来。

        看到秦武阳以家族为上，还是孺子可教。

        大长老接茬：

        “好，你有这份心就好啊！只要你及时的让家里拿主意，城主又敢怎么样。”说着一脸得色。

        二长老、四长老也续住气氛，说出了自己的担心，要共同商议面对麻烦，交谈中其乐融融。

        族长最欣慰的就是，同族之间互助。

        给出了最近两日里，族长与铁家、司马家商谈后的对策：

        “内城混乱，但也不是无章可寻，三家立住，就掀不起什么风浪来，内城要管，但也要三家来管，城主府靠边站。”

        说着族长叮嘱战极：

        “城主的任何话，不要信，让家里拿主意，不明白的，以后直接来找他或者大长老。”

        给他吃了一个定心丸。

        说着从衣袖里面取出一份名单来，对战极说道：

        “这是我们三家的产业，你马上记下。”然后递给战极。

        纸上密密麻麻，但战极过目不忘，一盏茶的功夫已熟记于心，三位长老从旁观看，另做了些补充。

        随后笔墨纸砚推给战极，让他默写一遍。

        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家族长辈，这会儿伺候他一个小辈，想起来就暗暗窃喜。

        但战极字如其人，即使是仓促下笔，也写得精神饱满，散发出勃勃生气。

        族长和几位长老见他如此英气，也颇为感慨，这般气象的后辈，是秦家之福啊！该多多栽培才是。

        核对后全无错漏，四人对战极的记性也颇为赞赏，烧毁了两份名单。

        四长老随后建议：

        “也有很多小家族愿意合作，到时候也要适当照顾，不能敌我不分。”

        二长老也提出自己的看法：

        “老三在和沙厥人做生意，沙厥人要的东西，也不能一竿子打死。”而这些东西还需要一段时间整理。

        之后就是四位长辈合写一份名单。

        秦家在武玄城立足多年，生意场上合作的人不少，但撕破脸互相看不惯的更多，被算计在阴沟里也不是一两回了。

        有恩就有仇，内城令的位置，既能报恩，也可寻仇。

        四位长老书写的就是这些年彻底得罪秦家的，这些人算计秦家好几回了，难得这次有了机会。

        内城令有自己的兵卒，可以决定内城坊市的一切，有直接抄查之权。

        店铺的营业合规与否，缴税是否达标，都是可以管的。

        城主把这个位置推出来，就是要清理乱局，稳定城主府收入，势必要得罪很多人的。

        既然要得罪，那肯定要先得罪已经得罪的不能再得罪的人。

        写完后让战极记下，并告知三长老也会有补充，上任前交到他手上。

        最后还抄录了一份名单，是秦家的内城总管提供的店铺名单。

        他们身后有不可知的大人物，应当拉拢合作，不可轻易得罪。

        关于内城令的上任，总算告一段落，烧毁各份名单后，三位长老心满意足地打道回府。

        战极却被族长单独留下来。

        此刻天已蒙蒙亮，灰暗的光线下蜡烛的亮光显得那么不合时宜。

        战极看族长年迈，忍不住要说几句宽慰的话，还没张嘴，却听见族长异常清冷的说：

        “你跟我来一下”，不待战极回话，就拉着他走进屋子的后堂，旋转书架旁的雕像。

        出现了一道暗门，有逐渐向下的地道。等祖孙二人进入后关闭暗门，沿地道缓步向前，边走边点蜡烛。

        这种地道让战极不舒服，不断提醒自己，以后要随身携带火刀火石，不然到这种地方就是瞎子。

        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到了有椅子的地方，族长示意他坐下，开始缓口气，交代他隐秘的话。

        族长这回没有了和蔼，一副族长的威严，郑重的问：

        “秦武阳，秦家开创后的第七世孙，你可知你的担子有多重？”

        战极赶忙下跪回话：

        “武阳不知，年幼尚须长辈指导。”

        这倒不是战极骨头软，不敢担事。而是族长已经抬出秦家，秦武阳就应该这么诚惶诚恐才对。

        族长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起来：

        “内城令，可是要得罪武玄城所有家族的，可我还是让你接了，为什么？”

        “一是你年幼，万事都能往城主府身上推，犯错了也罪不至死，一切都有转机。”族长确实看的明白。

        “皇甫政这小子，包藏祸心，没把你父亲带回来不算，还想让你给武玄城铺路，哼！”族长脸色特别难看。

        战极知道，皇甫政是城主的名字，但他在族长这里只能算是小辈。

        “内城令这个位子，什么都是虚的，他叫你上就是因为你好操控”说着直接指向战极。

        “武阳全听族长吩咐，绝不向着外人。”战极知道，这时候族长最想听这句话，只有这种话才能让他才放心。

        “起来,我也知道你为我秦家着想，所以我另有谋划。”

        随即一番指点，让战极都瞠目结舌，暗暗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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