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了解他

顾晓黎和这个主任混的很熟，自己原来老是不穿校服，几乎是每天都要被请到主任办公室去喝茶，一来二去就熟悉了，天天和他插科打诨。

        目送着主任下楼，陆景淮看了一眼旁边的五个男生：“你们出来站着干嘛。”

        “陪你啊。”季盛一从兜里拿出来颗糖撕开包装放嘴里。

        陈子安撞撞他：“怎么样，兄弟们够义气吧。”

        他瞥了一眼几人，慢慢的开口：“不想上课就直说。”

        郑超挠挠头，讪笑一下：“灭绝的课太无聊了嘛，这不就出来了。”

        陆景淮走过去把外套脱下来披在顾晓黎身上，往她左边的墙上一靠，挡住了风口来的风。小姑娘就穿了一个短袖，走廊风大，吹感冒了就不好了。

        顾晓黎乖乖的把衣服穿上，拉好拉链。在陆景淮身上刚刚好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到大腿，袖子也长了一截，带有余温的衣服上萦绕着薰衣草的味道，给人安心的力量。

        五个男生同时“吁”了一声，在里面讲课的老师听到后，出来对着他们劈头盖脸一顿骂。

        “该。”陆景淮咧嘴一笑，充满了幸灾乐祸的意味。

        乔诗意看老师走了，从帽衫的帽子里拿出一本小说，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男人眼中三分讥诮，五分凉薄，薄唇轻启，‘女人，你这是在玩火，限你三秒钟，给我解释清楚。’”顾晓黎低头看了一眼，小声的念了出来。

        乔诗意把书合上，脸有点发红：“哎呀，黎黎，别闹。”

        “逃婚999次，总裁求放过，小乔，你好这口啊？”

        “你错了，是女生都好这口。”乔诗意一本正经的纠正她，然后又打开书看了起来。

        顾晓黎笑笑，这种书她上一世看得多了，都快能写一本出来了。

        她继续把脸埋在领子里，思考后面的安排。

        上一世的时候金紫怡和慕朗带着她去了游乐场，但是走到半路两个人突然不见了。在找二人的过程中她遇到了一群小混混，把她拖到没人的地方，上来就扒她的衣服，要不是旁边刚好有人路过，她差点就交代在了那里。

        她垂下眼，应该就是这周日吧，在这件事之后，她对男人就有了点恐惧心理，再加上金紫怡的暗示，她在后面的运动会上失手打了裁判。偏偏金紫怡还在旁边说让她别怕，他不会扒你衣服，这句话一出，周围的人都变了脸色。

        从运动会结束她差点被强暴的消息就有如在久旱的森林里擦亮了星星之火，不出须臾便燃成燎原之势。

        人言可畏，一传十十传百，谣言的内容也从“差点被强暴”变成了“已经被强暴”。

        那段时间是顾晓黎最难捱的时光，每天自己的桌子上都会出现各种各样恶心、奇怪的东西，走到哪里都有人在她的背后指指点点，更有甚者跑到她面前问她，嘲笑她。一字字一句句堆积成了一个硕大的手指，每天在她的脊梁骨上用力地指着。

        那种感觉她到现在都不会忘。想到这里，顾晓黎咬紧牙齿。

        金紫怡，这一次，一定让你十倍百倍的还回来。

        听到了老师训话声音的慕朗下意识往外看了一眼，自从上次顾晓黎来找了陆景淮之后，慕朗就对她的关注比以前多了一点，不过很快他就联想到原来她为了引起他的注意玩的把戏，紧皱的眉头又松开。

        不过是欲擒故纵罢了。

        陆景淮感觉今天顾晓黎有点过于安静了，小姑娘大半张脸都埋在衣领里，白皙的脸颊被呼出的热气熏得红扑扑的，眼尾处的红痕还在。陆景淮皱眉，他昨天放在她行李箱里的药，她没用？

        “你昨天收拾行李箱，没多什么东西吗？”陆景淮问她。

        顾晓黎从神游中被拽回来，迷茫的“啊”了一声，“什么行李箱啊？”

        “你昨天回去了没收拾行李箱？”

        “没啊，怎么了吗？”顾晓黎不解地眨了眨眼。

        “没事。”没看到就算了。

        顾晓黎嗅到了一丝古怪的味道，她往陆景淮那边蹭了一点：“你是给我放了什么东西吗阿淮？”

        陆景淮神色一怔，随即别扭的说道：“想多了，什么都没有。”

        “哦。”口是心非，顾晓黎偷笑。

        她看着对面正在玩划拳弹脑瓜蹦的男生和沉浸在霸道总裁里无法自拔的乔诗意。

        心里被塞的满满当当，有朋友在身边真好，他们围在你的身边打打闹闹，和你并肩前行，赶走你的孤独。

        “卧槽，才看到，你俩穿的情侣鞋啊。”陈子安捂着被弹的脑袋乱转的时候突然看到了对面两人的鞋。

        顾晓黎听到了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好像是很像，只不过她的更秀气一点。

        旁边的人听到后，也把目光放在两人的鞋上。

        情侣款都穿上了，想起来陆景淮昨天的话，聂俊嵘砸吧砸吧嘴，说：“淮哥，还是你玩的花。”

        陆景淮骂他：“滚。”

        这一节课下课铃响起，学生都跑出来想要看看外面那几个被训的风云人物，从他们面前经过时刻意放慢了速度。慕朗被同桌拉了出来，本来还想关心一下顾晓黎，但是当他看到她身上的外套时，冷哼一声，轻蔑的瞥了她一眼，从她旁边走过去。

        陆景淮在旁边看的一清二楚，靠墙上没动，只不过长腿往前伸了一下。

        慕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狠狠瞪了一眼陆景淮，出言嘲讽：“陆景淮，你是舔狗吗，恶不恶心。”

        “你管我舔不舔。”陆景淮神色慵懒，脚也不收回来，就那么伸着，“还是说，你也想舔？”他看着慕朗的脸被气的发红，幸灾乐祸。

        跟他耍嘴皮子，还早着呢。

        旁边的顾晓黎听见，眉头紧锁，她不喜欢这个词，更不喜欢这个词用在阿淮的身上。

        “舔你妈的三峡大坝。”她把头从领子里抬起来，看向慕朗的眼神如同刀子一样锋利，像是要从他身上剔下来层皮。

        旁边几个人听了，哈哈直笑，然后有模有样的学着顾晓黎一人一句对着慕朗说舔你妈的三峡大坝。

        慕朗脸被气的铁青，转身离去，旁边聚集了不少学生，都指着他笑。

        陆景淮也笑了出来，整个胸腔都在震动。

        “我去！顾晓黎，我以后管你叫姐，你牛。”聂俊嵘没想到她是第一个出来维护淮哥的，不过刚才慕朗那狗东西被她怼的一副吃了屎的表情可真是太他妈的爽了！

        那会儿他还不信顾晓黎是真心喜欢淮哥，现在他信了。

        顾晓黎抬眼看了一眼，没搭理，从裤兜里掏出来一根棒棒糖给了陆景淮。

        从上次在家里给了他糖吃之后，她每次去买东西都会下意识的拿一根棒棒糖随身带着，想着时不时都能给他一块糖吃。

        顾晓黎给它命名为“陆景淮的投喂计划”。

        陆景淮接过糖，利落的剥开糖纸递给旁边的人。

        “给你吃的。”

        他又把糖拿回来，塞回自己嘴里，眯着双眼睛，勾起的嘴角再没放下去。

        剩下五个男生看着他那副样子，朝他齐齐的比了个中指，真想拿个镜子来让他看看他那副狗样。

        顾晓黎一直记挂着陆景淮说的行李箱，回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跑上楼去开箱。顾晓黎快把箱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发现别的东西，就在她觉得自己被耍了的时候，从一件外套里滚落下来一个东西。

        圆形的铁盒骨碌了一圈最终停到她脚边，顾晓黎弯腰捡起来打开，是用于擦伤的药膏，有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味。

        “啊！”顾晓黎蹦到床上，脸埋到松软的枕头里来回蹭着。

        开心！开心开心开心！

        周日的时候顾晓黎找到聂俊嵘的联系方式，把他约了出来，想要多了解阿淮一点。顾晓黎把地点约在了游乐场的附近，因为和聂俊嵘谈完，她还要去收集一些证据。

        聂俊嵘到的时候她已经到了，他走过去坐下，态度没之前那么生硬：“叫我出来什么事儿啊。”

        “和我讲讲，阿淮的事。从你认识他开始，这段时间里所发生的事，都和我讲讲。”

        聂俊嵘喝了一口咖啡，整理一下思绪：“你还记得高一刚入学的时候吗，那时候你心气儿傲，附近职高的雄哥看上你了，让你陪他们玩玩，你还记得你当时说的什么吗？”

        顾晓黎双手握住杯子，陷入了回忆里，当时她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好像说了句挺气人的话，还把手里的蛋糕拍在了人家脸上。

        “你说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顾晓黎你是真敢说啊。你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吧，那人后来找人堵你来着，但是被淮哥知道了。

        他们堵你那天还没看到你就被淮哥堵了，他叫我们谁都不要插手，跟个傻子一样一个人打他们十个，他打不过，后来被他们摁在地上打。顾晓黎你知道吗，我们看着雄哥拿铁棍往他身上砸，整整十下，淮哥他一声都没吭，我他妈从来没见他那么狼狈过，那还是夏天，他就穿了个短袖，你想想砸在身上多疼啊。”

        整整十下。

        中途雄哥问他要不要求个饶，说求个饶就放过他，陆景淮没吭声。

        倒是挺傲，雄哥抽了口烟，抡圆了胳膊一棍子打在他的腿弯上，“咚”的一声，膝盖骨与水泥地面碰触，陆景淮跪在地上。

        最后一下，雄哥使出全身的力气，打折了他一根肋骨。

        巷子里面静悄悄的，只能听见棍子打在皮肉上的闷响声和落棍时裹挟的风声。和雄哥一行人嘴里不干不净的骂声。

        雄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脚踩在他的手上，眼神像是看一个死物，眼中满是讥讽，“那小娘们儿说我连给她提鞋都不配，那你呢，你配吗？”

        陆景淮费力的抬起头，动作迟缓犹如慢放了的电影片段，身上的伤轻微动一下就撕裂般的疼，他一字一顿，说的又慢又有力：“信守承诺。”

        说好了的，他一声不吭挨下这十棍，职高的人从此不再骚扰顾晓黎。雄哥出了气，心情自然好，说了句“没问题”和兄弟们嘻嘻哈哈的走了。

        聂俊嵘这辈子都忘不掉当时的场景。

        漆黑破败的小巷子里，只有巷口一家还在营业的唱片店亮着灯，月光穿过层层建筑打在陆景淮的身上，给他周身覆了一层乳白色的光晕。夏日带着闷热气息的风在巷子里胡乱穿梭，席卷了陆景淮伤痕累累的身体。

        陆景淮垂着头，一动不动的听着巷口传来的歌声。

        是首粤语歌。

        陆景淮眨眨眼，他听过这首歌，跟着轻声哼了起来：

        “我奋力追，追到没法追

        追到没法分清我是谁

        不止我一人感到疲累

        翻天的雨水

        能令你我都粉碎

        我继续追伤痛亦要追”

        温柔的女声夹杂着陆景淮低沉沙哑的嗓音，旁边站着的几个男生一动不动，红了眼眶。他们没一个人敢动，此时的陆景淮像纸糊的娃娃，刚刚经历完狂风暴雨的折磨，一碰就四分五裂的碎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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