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我已经在找了……

        别骂了，不要再骂了，我知道，我都清楚，我真的…已经知道了。

        “啪嗒。”

        一滴热泪滴落到地板上，魏朝阳哭了。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能自拔，无法获得外界的声音，已经断开连接，她抱着头蹲在地板上，哭的不能自己，仿佛现在只有哭泣才能发泄她的痛苦，弥补她的创伤，这个时候她才又一次意识到自己是一个有残缺的人，她无法像正常人一样从与别人的交往中获得快乐，那不仅仅是因为基因里携带来的天性，更因为后天成长环境，但是还有一种可能被她死死地压在心中，不敢去想，无法去认真剖析。

        你生来就是个垃圾，自私自利的小人。

        是不是时长会冒出一些自私自利的想法？

        哦，天哪，快看，这里有一个小丑在作舞，看吧，多么可笑的又当又立，你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因为什么而不开心吗？魏朝阳，你清醒一点吧，把错误都推给别人真的有意思吗？你真的不想改变自己吗？

        “呜呜呜呜……”

        “我不是不想，我真的不是不想，我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去做…”

        “我发誓，我真的有改过，真的！”

        “别骂我了，我很难过，我真的很难过，呜呜呜呜……”

        她把自己蜷缩在角落里，双手抱膝，伸手试图抓住些什么让自己好过一些，但是什么都没有，还是什么都没有。她的哭泣从来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她拒绝别人了解她，抗拒别人的关心和关注，只把自己缩在龟壳里，无法社交，无法与别人建立亲密的联系，所以这二十几年来一直都是一个人。

        她渴望别人的关注，却又胆怯别人的厌弃和拒绝，一来一往时间久了，她连自己究竟变成什么样都意识不到了。

        我变成了什么？

        我到底是谁？

        谁来救救我……

        “咚”的一声，魏朝阳倒地不起，人事不省，身边只有一个刚刚与成人玩具融合成形的楚河车，他不停的摇晃着她，试图喊醒她，然而没有用，这个时候任何人与事都没办法让魏朝阳脱离苦海。

        “朝朝，朝朝！”

        “朝朝你醒醒！”

        “朝朝，我是楚河车啊，我在这里呢，你醒过来看我一眼，就一眼好不好？”

        朝朝，你…是又想起什么了吗？

        楚河车痛苦的搓了把脸，他没办法弄醒魏朝阳，只能坐下来抱着她。他知道经常会有这种事发生，这是她的精神在自我折磨，并不是物理性或者生理性的休克，或许精神学家和心理学家会把这种行为称之为自闭，但是曾经翻阅过许多病理书的楚河车知道，这种解释并不准确。

        人类的大脑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很多，即使50多年前，人工智能ai产品已经遍地都是，但是仍然无法像细胞克隆再生一样完美的复制大脑，除非……像他一样完成灵魂体的晋升，从原本束缚住他的客观环境中挣脱出来，否则智能永远是智能，永远无法比人类的大脑更加神奇。

        它们或许在功能上要强大很多，但归根究底，大脑细胞是现阶段为止人工智能无法超越的存在，换句话说，如果未来有一天人类能够实现自我突破，将大脑的掌控能力拓宽到百分之50以上，那么整个世界将会颠覆。

        心里有一个认知同时也在折磨着他。

        哪怕换了个世界，他的朝朝仍然过得很痛苦很痛苦，这种苦难无法像战争一样量化形容，它存在于人类的内里，就像家庭有矛盾不和谐，丈夫出轨精神崩溃，它深深的扎根在朝朝的潜意识里，只要碰到特定的环境和应激事件的触发就会变成显像性行为，无法控制，大概率不能够自愈，也就是说这种痛苦的根源有可能不会被彻底清除，伴随朝朝一辈子，她将永远受到自我攻击的折磨，没办法被拯救。

        曾经他想要当这个世界的救世主，后来发现做不到也没必要，后来他想要当朝朝的救世主，结果结局寥落收场，然后他发现谁也不能当谁的救世主，每个人的人生里都有无法治愈的创伤，或许有一天会自愈，但朝朝能够治愈的良药却不是他，而是她自己。

        朝朝足够强大，强大到有时候他无法进入她的精神世界偷窥她的内心，这样矛盾又复杂的女孩，是他从有意识起接触到的第一个人类。

        如果说宇宙的起源是奇点，那么楚河车的起源就来自于魏朝。

        胸中有无数情绪在翻滚，然而他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静静的靠在墙壁上发呆，怀里紧紧抱着魏朝阳。时间仿佛就这样固定住了，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彼此沉浸在彼此的世界里互不干扰，然而就是这种互不干扰让楚河车该死的讨厌，讨厌极了，他期盼有一天能够打破这种界限分明的人为设定，没想到换了个世界朝朝依然那么固执，让人又爱又恨。

        醒过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魏朝阳躺在床上，企图用手指挡住午后窗外照射进来的日光，但一切都是徒劳的，阳光从手指缝隙中漏泄进来，就好像她总是在某个瞬间失去对自己的掌控能力一样让人厌烦。

        她心里清楚不久之前她再一次发病了。

        说起来也挺好笑的，得了这种与她类似的心里疾病的人，要么是彻底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每天活在抑郁中，要么是靠着自己的开解成功痊愈，但是很少有像她这样，自己不放过自己。厌恶自己的基因，讨厌基因带来的外在表现，每一次她以为的痊愈都会被接下来再一次的自我厌恶所打败，从而导致恶性循环，反复的自我攻击与折磨。

        这好像是一场永无尽头的磋磨，甚至连原因都很可笑，她只是不能接受自己不好的一面而已。但是世界上有多少个拥有缺点的人呢？一个？一亿？无数个千千万万？

        人类有一句流传了上前年的自我评价——人无完人。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完美无缺的人吗？

        魏朝阳不相信……哈哈哈，不，其实她是相信的，只不过有时候脾气上来不想承认而已。

        即使是这样那个人也不会是你，你认命吧魏朝阳。

        她总是在心里这样自我解读着，居高临下，一句定音，但是——

        “我不认命！”

        她在心里痛苦的嚎叫着。

        “我为什么要认命？这是一场关于自我的生存游戏，只有我自己才是主角，你又是什么呢？经常冒出来干扰我的意识和判断。”

        “自我否定？你还不配。”

        “自我贬低让我陷入抑郁？你还做不到。”

        “我告诉你，你做不到！”

        “我的身体应该活在阳光之下，快乐之上，我不管你是什么，都请你从我的身体里滚出去！我的世界应该由真正的我来主宰！”

        “你听懂了吗？你听到了吗？傻逼。”

        她像是终于攒够了支撑自己的力气，迅速的从床上爬起来，无视乱糟糟的头发，同时也无视邋里邋遢的外形，伸出一只手掌贴在窗户上，把被太阳晒的暖烘烘的额头也贴在上面，再一次在心里祈祷与感谢，她又挺过了一次。

        “或许，听过365次我就能超度自己了呢，加油特种兵！”

        “要不要打一盘游戏解解压？”

        “还是去吃点好吃的东西？”

        魏朝阳傻呵呵的想着，此时此刻她笑的异常开心。

        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魏朝阳清楚的听到外面交叠的脚步声，不显得厚重，甚至有些轻飘，但是却稳稳地能够给人一种被安抚的力量。

        “楚河车，是你在外面吗？”

        房门被敲响，紧接着传来对方的应答：“是的呢，小甜心，你起来了吗？想吃点什么？”

        魏朝阳本以为自己会看到一张同情的脸，再不济也是一张被吓到的惊恐的脸，然而什么都没有，楚河车只是像往常一样笑着斜靠在门框上，好像那一个小时的痛感经历不复存在，魏朝阳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非常正常的和她交流着。

        这种经历她从来没在任何人到身上体验过，有点新奇。

        她忍不住问：“我刚刚怎么了？”

        其实她是想问他刚才看到了没有，有没有看到她和别的女孩子性格不同的一面，忽然很想看他的反应。

        楚河车摊手一笑：“什么？你指的是你忽然不开心而昏倒吗？拜托，宝贝，我竟然不知道你还有这种技能，这种逃命的时候应该很好用。”

        魏朝阳：“……”无语。

        “不，我是想问，你的脑回路什么时候能正常一点呢？”

        到底还能不能愉快的交流了？他不是应该被她吓跑吗？现在这种无视刚才的经历，想要友好甚至更深入交流的现象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切，自大狂，臭屁精，装什么外国绅士，肯定是外国电影看多了。这周六打扫让你来好了。”

        早知道就不让这家伙看那么多片了，人都变得和她一样神经了。

        与此同时她也在心里窃喜着，原来也会有人不嫌弃她，甚至为了跟她做朋友，假装不在意刚刚发生的事，装作若无其事的和她开玩笑蒙混过去。

        原来这个世界上也会有一种人，愿意用神经兮兮的表现来迎合她，跟她做朋友。

        这种感觉简直幸福到爆有没有？

        这件事的发生间接的导致魏朝阳开心兴奋了一整天，甚至楚河车提出什么要求她都能立刻满足。

        比如说——

        楚河车：“乖宝，我先吃草莓蛋糕~”拉长了声音撒娇。

        魏朝阳：“……滚，你想吃个屁，还有，说话别占我便宜，谁是你乖宝？呕——”

        然后某人无视打脸给楚河车带来的快乐，屁颠屁颠的真的做了个像模像样的草莓味蛋糕摆在他面前，甚至还贴心的在里面插上了拥有防过电装置的充电线usb插口。

        楚河车：“……”

        是要让我一边闻味道一边变身吃电吗？

        再比如——

        “甜心儿，你酒柜里的红酒能不能开一瓶给我尝一尝？”

        魏朝阳：“……你丫不能喝酒，给我滚！”

        然后选了一瓶最贵的可能有收藏升值价值的红酒“啵”的一声用开瓶器打开，对准酒杯就要倒，这时一只手拦住了她，并且温声询问着。

        “亲爱的，是不是我要求什么你都会满足我？”

        魏朝阳脸爆红，却不肯承认自己有他说的那种二缺倾向，强自镇定装b：“胡说八道什么？你以为我是圣母玛利亚吗？还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要点脸吧！”

        “是么……”

        楚河车忽然一手搂住她的腰，声音变得性感魅惑：“小乖乖，那我现在这样对你，感觉怎么样呢？”

        魏朝阳：“……”

        心跳扑通扑通加快了n多下，脸色已经堪比煮熟的大虾。

        “你，你放开我，臭流氓。”

        某人说话已经开始结巴，声音发虚，底气明显不足。

        备注：不知道算不算引用，但是在这里标注一下吧！

        文章中有一句话——“如果宇宙的起源是奇点，”，这句话出自我自己的常识收集，没超过25个字，应该可以这么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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