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五、男人劣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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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宛最大的绸庄内。
布匹成色不一而足,玲琅满目的花色,更是使人目不暇接。
美艳的女子三五成群,在里头打转试着款色;亦有人琴瑟和鸣,由着另一半陪同,只羡鸳鸯不羡仙;更有女子借着买布的名头,对着里头修长挺拔独具风姿的男人偷觑一番。
当然,这个男人,非御翊莫属。
素兮当真是后悔自己的决定,怎就会被他三言两语说动来了这儿?
看着那些个女人对他虎视眈眈的模样,心里因早上看到的那一幕还未消化的无名业火,不觉又升了几分。
不过,抬眸望向另外几对到这儿来你浓我浓的人,再反观他们这一双,倒着实是有些怪异了。
“素兮,可喜欢大红?”
“”
“淡粉?”
“”
“嫩黄?”
“”
“素紫?”
“”
“浅蓝?”
“”
一匹一匹,不厌其烦,素兮每走一步,便有男性那修长的单手轻轻举起一匹布料,在她的面前献宝似地追问。
手脚够迅速,动作够利索,就连那张松缓着线条的刚毅俊容上勾起的弧度,都是带着几分谄媚。
是啊,还真是谦和,够随意,够主动,够为她着想了
只不过,两人成亲到如今分崩离析,他当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颜色?
呵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某些人嫌实在太无聊,便给她努力挖掘些乐子出来
引得她开口?引得她动怒?引得她再次对他产生情绪?继而对他
望着他那锲而不舍孜孜不倦的模样,素兮不禁轻笑。
还真是有始有终呢
怎就没见他之前如此呢?
呵
终究,还是不知什么叫为时已晚,什么叫尘埃落定,什么叫覆水难收。
伸了个懒腰,有些不雅地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了个哈欠,素兮一张绝艳的脸上现出几许疲惫与慵懒:“既然你不知道我喜欢什么,那便慢慢再琢磨琢磨吧我先回客栈了。”
“待会儿还得再量体裁衣”终于,原本那自问地不亦乐乎的某人停顿了下来,带着几分奄奄之气,扣住了素兮的手腕,俊脸上,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如果她没看错,那扭捏到不行的神色,该是撒娇亦或是委屈的代名词吧?
“这么多花色摆在眼前,你不是都不知道挑哪些吗?这量体裁衣,你说还需要吗?”凉凉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素兮扭头便要走。这些时日身子出现了大多数孕妇的通病,恶心呕吐嗜睡当真是不想来什么偏偏就出现了。
得回去再小憩会儿。
“掌柜的,将这种布匹素紫色的和淡蓝色的各来五十匹。”扣住她手腕的大手丝毫不肯妥协,御翊沉着脸对远处坐镇柜台的人说道。
一听这购买的数量如此庞大,原本还一副闲散样正倚靠在桌面上打盹的人立刻便精神一震,笑眯眯着一张精明市侩的脸以飞速来到两人面前:“这位公子,可还有其它需要?本绸庄远近驰名,这布料匹匹上等,这做工更是万中挑一,若是让本绸庄提供制衣,还可以给您提供额外折扣”
“把你这儿制衣的人叫来,给我家娘子量制一下。”说着,便是将素兮往怀里一揽,轻微的力度,并不会使她受伤。无视那张因听到他“娘子”二字而立刻变得煞白的面容。
“好勒公子您稍等小的马上去叫人来给夫人量身”
不时有艳羡者向素兮投来羡慕的眼光,更甚至于直接大张旗鼓地将爱慕的绣球抛向了那将她护在怀内,生得风神朗俊的男子。
“王爷,请注意您的措辞。我是您前妻,与您之间已经没有半毛钱关系了。那‘娘子’的称呼,还请您以后免开尊口,我还想着再嫁”
“你敢!”该死的女人,当真吃准了他奈何不了她吗?都有了他的骨血了,为何还要这么硬不肯服软呢?竟然还说要再嫁?
再嫁!?
他一定让那些敢娶她的男人付出代价!
对,第一个就是耶离宿,竟敢抢他的女人,实在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杀机已经在体内流窜一周,面上却还是一副讨好的油滑之态,仿似那个穿梭流连于女子之间的花花公子依旧,只不过这一次,这花花公子再不为群芳折腰,只为一株淋树情动:“素兮,你看看,这衣服居然崩得这么紧可别累坏了腹内的孩子小心他出世后说你差点就憋死他”
不急不徐地转开话题,大掌在那已然可以探查出明显丰/腴了些许的腹部来回逡巡一番,掌心的灼热透过那一片清浅的布料,直接便传达给在他掌下被迫承受这种暧/昧的素兮。
“请您闭上尊口,不要杞人忧天。”没好气地拍掉那作乱的手,只觉得被他大掌游走过的肌肤竟是一片火烧火燎。
“我那是未雨绸缪,”犹自不辞辛劳地进行着辩驳,御翊的唇贴上那敏感的耳垂,“你难道不觉得夜里穿着那衣物热得透不过气吗?乖听我的这种丝绸最是凉爽做几件专门夜里穿,既不会着凉,也不会被燥热袭卷”
嗓音,透着磁性的诱/惑,一遍遍地蛊/惑着她。
确实,八月底的天热得难熬,更何况如今还怀有身孕,整个人都变得异常怕热,更有些烦躁起来。果真,这孕妇不是那么好当的。这几日都不得好眠,床头随时必备一把羽扇,前半夜基本都没个安宁,更不用说入睡。好在后半夜睡得踏实些,也不知这狼丸国是否是独特,总觉得后半夜那凉风吹得够舒爽,让她恨不得就此一直睡下去。
看来这适当地添置衣物,也并无不妥。
只不过当下一刻,量身过后,听着御翊对那裁缝道出的话,她却只恨自己会着了他的道儿而不自知。
“做成裙,长短到大腿即可。这衣袖可去了,只到肩处即可。至于这上身,记得衣领尽量低些,怎么敞开怎么弄别为了遮掩肌肤而导致太热就行”
简而言之,便是一个字——“露”。
睡衣?
或者说,根本就是这男人的劣根性难去。两人都没关系了,还想着饱眼福的事吗?
气血上涌,素兮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便推开那量身之人,直接冲出门外:“你自己好好试吧,恕不奉陪。”
“别跑,小心孩子”身后,是御翊焦急的声音,隐隐地还听得他对掌柜的交代的声音,“这是银票,衣服做好了送到迎客楼,自会另有打赏。”
*************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辆马车,富贵大气,徐徐前进。车前缀着大红的流苏,随着马车的行进,一晃一晃,倒是染上几分动态的美感。
马车内,素兮静静地倚靠在御翊的胸膛,早已嗜睡得不知今处何处。也似乎忘记了刚刚被他追上,不敌他力气硬被他丢脸地当街抢抱上马车的事。
只是那脑袋,却是下意识地窝在他胸前,找寻着最舒适的角落。
看着只有睡着时才对他毫无防范的睡颜,御翊顿觉狼狈。这些时日,似乎做了太多的无用功
问天医馆前,马车停下,手下还未来得及禀告,他便掀开车帘,投了一个噤声的眼色。
小心翼翼地抱着她下了马车,如护珍宝,望向头顶那几字,唇畔不觉溢上几分浅笑。
优雅得宜,使人痴醉。
这医馆内倒是热闹,一路进去,寻医问药的人不在少数,而那医馆的徒弟,似也不少。
淡看了一眼正给人把脉的老者,御翊也不管不顾,直接便熟门熟路地入了内苑。
小小医馆,院落不大,青瓦白墙,典雅朴素。
轻功施展,入得假山处,手左右轻转其中一小石,并以内力击之,立时便门洞大开。
毫不犹豫地进入,到得最后,灯火通明,便是一个清雅小居。
绿纱蒙窗,玉珠垂帘。桌案成篇,诗书留香。
才将素兮放到软榻上,便是一个人影闪出:“王爷。”躬身而跪,卫绝一脸凝重。
*
软榻上,女子浅卧,左脸深陷其中,纤细的短发映照着那右半张容颜倾城,一线红丝,系于腕际,老者迎面而坐,悬丝而诊,不敢懈怠。
白须轻捻,慈色安然。
须臾,那张老态龙钟的面上是一抹悦然,可下一瞬,那眉便皱了起来,形成一道大大的“川”,在那本就皱纹遍布的脸上倒也相称得宜。
“这脸上的伤,可还有治?”几步开外,正与卫绝议事的御翊忙道。
“这”沉吟片刻,老者开门见山,“即使有的治,但若王妃不配合,也是无济于事”
确实。是她亲自毁的颜,却不愿救治,只是为了将他对她的亏欠彻底铭记心底。
这份对她的伤,这辈子,他终将难以偿还了。
“接着探脉。”阴郁着脸,将心中的一番计量按捺,御翊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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