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一曲谪仙 不虚此行

顾横正在疑惑时，突然，天空中炸雷响声频起，震得人耳朵发麻。顾横看向窗外，锯齿形的电光，不时地冲撞天空，击打远处山峰！转眼之间，三滴一大碗的雨点敲打着眉楼的片片砖瓦！

        顾横看到此情此景，想着之前自己看到下雨前的心情不好，应该是天气原因，便也不再多想，转身忙自己的事去了！

        第二天，明媚的阳光照耀着眉楼，顾横正在思考选自己从前在现代会唱的哪首古风歌曲来做晚上要唱的歌曲。

        顾横发现，在这明末，秦淮妓家的生意比之任何一行都要好。似乎社会越动荡，国家越混乱，画舫青楼的生意就越火爆。

        顾横分析原因，估计是因偏安一隅的文人雅士无法排遣科举不第，壮志难酬，官途艰难，报国无门的苦闷，只能在安乐窝中醉生梦死得过且过。只有在善解人意的秦淮妓女怀抱里，他们才能感受到生而为人的最后一丝快乐。

        那不如选《谪仙》这首歌曲好了！这首歌曲单从名字上来看，已有明了之意。

        纵观中华千年诗坛，能堪称“谪仙”二字的也仅李白这一人。千年前的天下第一盛京长安，他是长安城无数个客人中的一个，可他亦为长安写上了醒目而惊艳的一笔，最重要的是他和如今的这些文人们一样，都是满腹才华，壮志难酬的人！

        想李白初到帝都时，无亲无故，一个偶然的机会，李白去游览道观，不知冥冥之中，是不是他与贺知章有前世未了的缘分，两人就在一家酒楼相遇了。两人相见皆恨晚，遂成莫逆之交。他拿出《蜀道难》以示，贺知章不禁引其以为“谪仙人”，赶紧解下金龟换酒。从此“谪仙”便是李白！

        于是眉楼营业时，顾横便一身白衣公子的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拿着古琴坐于月光倾泄的窗户下，月影婆娑，烛光摇曳中，其仪容姿态，真的仿若月下仙人！

        众人皆屏息期待，只见顾横先道：“今日为大家带来的新曲名为《谪仙》，希望大家喜欢。”

        “谪仙？是李白吗？”台下一绯衣男子问道。

        “当然，除了李白，放眼历朝历代，谁能称得上“谪仙”这一雅称？”绯衣男子旁边另外一个手拿折扇的白衣公子解释道。

        这边绯衣男子还要说什么，顾横却已经开始唱道：“仙歌音，玉笛灵，酒盏玉露清。”

        而原本在一角落默默喝酒的一名男子，突然抬起了头。这人身穿一身湖蓝罗衣，头发以竹簪束起，身上一股不同于兰麝的木头的香味。这人姿态闲雅，有如孤雪霜姿。

        此时这名男子在认真倾听歌曲的前几句，这人觉得“仙歌音，玉笛灵”给人以仙风道骨之感，在潇洒之处，另有一份飘逸于红尘之外的洒脱。而这些也正符合李白的一生：游历天下大好河山，浪迹尘世飘然若仙。

        而听到顾横唱“剑舞轻，潇洒过白袍影”，这闲雅男子仿佛看到诗仙一袭白衣趁歌舞剑的景象。就像李白自己在诗中所说“顾余不及仕，学剑来山东。”

        闲雅男子又想到李白年少时的轻狂让他鄙夷仕途，与其像木头人一样地做天子脚下的一名士大夫，倒不如任性于江湖。

        于是李白拜山东左金吾大将军裴旻为师。李白曾在《与韩荆州书》中写道：“十五好剑术，遍干诸侯。三十成文章，历抵卿相”。

        闲雅男子觉得顾横曲中“玉袍长剑堪风流”，写的就是李白向往遨游于四海游侠生活的真实写照。闲雅男子很是佩服眼前的顾横，她将李白的理想和纯真都通过歌词很好的表达出来了。

        待顾横唱到“新殿又细雕流金，声声箜篌鸣。”时，闲雅男子好像随着在天宝元年再入长安的李白看到了大唐最豪奢的景象。踏进大唐最伟大、最辉煌的——大明宫。

        那是一座崭新的宫殿，又在巍峨的宫宇间拔地而起，伴随着大明宫中的阵阵箜篌笙歌，龙、凤、山川、日月等就被流金这样细细雕刻出来了。这是大唐历经贞观、武周、开元三代盛世所换来的成就，这个王朝曾经万国来朝。

        闲雅男子认为，此曲此景，是在片语之间就写下了一个盛唐。因为巍峨的大明宫是盛唐的标志之一。

        只是，大明开国之初也是明君贤臣辈出，天下无不臣服！可如今，大明又是怎么了？为何建虏肆虐，流贼不断，朝野之中党争不断，真正有识之士却流落民间，闲雅男子的眉头皱了又皱，又径自饮下了一杯酒！

        台上顾横还在唱：“一笔浓墨留诗狂情，玉袍长剑堪风流。山川不念旧，赋诗为狂也无有愁。称谪仙瑶宫难留，去凡间红楼斗酒。”

        闲雅男子的思绪却飘到了大唐的长安。看到李白在宫中写下“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诗句，看到李白去追寻自己想要的生活。顾横唱的“称谪仙瑶宫难留，去凡间红楼斗酒。”这两句歌词，恰如其分地写出了李白不畏权贵的巍峨人格。

        闲雅男子再次看着台上顾横发了呆，这台上女子必是十分了解李白的，知道他虽是谪仙，却不想长留长安，因为长安终究不是仙境瑶池，终究留不住他；

        知道天下之大，可却没有一个地方能够长久留下李白的；

        知道李白讨厌被玄宗当成金丝雀一般供权贵取乐，与其如此锦衣玉食，倒不如“去凡间红楼斗酒”。从此，长安徒留一段他的佳话。

        当顾横唱“多情眸，落墨诗卷又几斗。斟世间最烈的酒，卧长安巍巍高楼，看尽天下何人可似他无忧”的歌声传来，闲雅男子不禁痴了。

        闲雅男子仿佛看到离开长安的李白，重新开始往日的旅途，浪迹天涯，游遍山河。闲雅男子顺着李白的脚步看去，从白帝城到庐山，从终南山到黄鹤楼，从璀璨的长安宫殿到梦游天姥山，闲雅男子不禁为之神往。

        “斟世间最烈的酒，卧长安巍巍高楼”这一句，表明无论李白走到哪里，美酒是万万不可缺少的。纵使散尽家财，纵使“五花马，千金裘”来换美酒，他也要“与尔同销万古愁”！

        听到“多情眸，落寞诗卷又几斗”时，闲雅男子不禁能看到其中透露的丝丝忧伤。李白是幸运的，他生在了大唐，生在了一个能够成就他伟大诗仙的朝代。但同时，他又是不幸的，穷尽一生，他都没有遇到贤君，让他一展胸中抱负，纵使文武全才又如何？

        其实，闲雅男子觉得自己和李白命运又何其相似呢！一样的怀才不遇，一样的报国无门！

        “看尽天下何人可似他无忧？”，闲雅男子觉得这整首歌曲中少见的反问句，用的挺好！这天下，何人能潇洒不羁如李白？

        闲雅男子听完此曲，感觉自己仿佛就可以跨越千年，造访那名噪一时的长安酒楼，看李白，白袍起舞，吟断天下，秀气一吐，半个盛唐。

        闲雅男子直觉《谪仙》这首歌，其中的歌词考量，极为考究，生动地勾勒了李白这位诗仙的一生，堪称一部佳作。今日来眉楼，得遇这横波夫人唱此曲，不虚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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