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沈觉在家里待了好几天没出门，按照网络上情况来看，出现污染物袭击杀人的情况并不算特别多。

        起码比起刚开始猜想的末日逃亡来说，大部分人现在还能安心在家和家人吃上团圆饭。

        不过他看了眼空空如也的冰箱，决定明天无论如何也要出去一趟。

        沈觉翻看了下论坛，发现网络上有些乐天派已经开始传播：病毒已经得到控制，病毒没有那么可怕，只不过是有人危言耸听的消息。

        没那么简单，虽然系统有时候挺烦的，但是沈觉不得不承认，它有些话说的没错。

        那是象征一个文明的毁灭，亦是一个时代的开始。

        不可能就那么消失。

        系统在沈觉同意情况下，可以共享感知与思想，它看着那些言论笑了笑【容易？如果有幸，他们可以去问问异控局的人容易吗？】

        【而且这只是一个开始，还不是最混乱的，刚接触hd生命体成为污染物的生物，不排除有牛批的，但是大多数都十分弱小。】

        【排除它那怪异的长相能力，其实几个普通军人也可以解决它。】

        【而且说实话，通过前几天“流星”感染而成为污染物的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多。】系统在脑海里统计了一下【大概占现在地球人口的百分之零点一不到？】

        【不过从这些发言来看，人类安逸太久了。开始他们被外来物种的降临侵蚀打了个措手不及不说，现在竟然还抱有侥幸思维。】

        系统一针见血【他们的安逸，不过是建立在尸骨累累之上，当支柱崩塌，原本的思维体系崩坏，他们也就离死不远了。】

        沈觉垂着眸没有说话，他平静的好像什么都没听见。

        外面突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与隐隐约约的吵嚷声，而原本趴在沙发上的小奶猫突然一个起跳，扑入沈觉怀里。

        “年年不怕。”沈觉揉了揉小奶猫，轻声道：“有我在呢。”

        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沈觉却充耳不闻，抱着年年坐在沙发上。

        【你不去看看吗？】

        沈觉想了想，问：“年年想去看看吗？”

        小奶猫喵呜了声，沈觉颌首，“那就去看看吧。”

        系统的情绪有些“复杂”。

        沈觉将小奶猫揣在大衣口袋里，又从卧室的医疗箱中拿出把纤细的手术刀贴着掌心放好，防身。

        推开门的那一瞬间，沈觉听见有钝器砸门的声音，他顿了一下，右手动了动触碰到绒绒的毛毛。

        ——

        一群人聚集在18楼的某间公寓前，七嘴八舌的讨论。

        “唉？1806那两个小姑娘真的被感染了？”一个身材偏胖的男人开口道。

        “那可不！是我家阳阳亲眼看见的！”中年妇女迫不及待出声道：“阳阳你来说，你是不是看见那俩小姑娘被划伤的？”

        说着她推了下身旁的小男孩。

        小男孩红着脸不耐烦的扭来扭去，“妈，我都说了多少遍了。”

        “让你说你就说！那里来那么多话？”中年妇女因为被反驳面上有些挂不住，拍了下男孩的后背。

        小男孩被拍的打了个踉跄，他不满道：“她俩在小区门口玩秋千，然后没坐稳摔到了地上！”

        这句话他说了无数遍，连他自己都相信那两个人是在秋千上没坐稳摔倒的。

        “你看我就说吧，你还不信。”中年妇女大着嗓门道，“我可看见了，下午的时候她俩那胳膊还带着血呢。”

        偏胖的男人小声嘟囔了句，“可网上也没说摔倒就会被感染了。”

        可是他的声音在一堆群众激愤的讨伐下显得那么微乎其微。

        “真不知道这种人怎么想的，感染了就滚的远远的！留在这里不是祸害大家吗？”

        “我看网上的人说感染的人都会变成吃人的怪物！万一她俩出来把我们都吃了怎么办？”

        “砸门！赶快砸门！趁她们没变成怪物前把她们拖走！”

        有人从家里拿了锤子出来一下下狠狠的砸向大门，还有人打开消防箱取出灭火器砸门。

        偏胖的男人看着眼前激愤的人类，心中生出恐惧，他不由得往后退去，奔向电梯。

        ——

        电梯打开，沈觉走出来时，有个人慌慌张张的冲了过来，他侧身躲过，回头那人毫无所觉，只是不停的按着按键。

        他来不及思索，就听见在噼里啪啦的砸门声中有声音哭泣道：“我不是怪物！我也不是摔倒！明明是魏阳推的我！”

        然而没有人停止。

        杂乱的环境差点让沈觉眼前一黑，直接栽倒下去。

        年年似乎发现沈觉的不对劲，在口袋里舔了舔他的指尖。

        沈觉半扶着墙，他想起了些不好的事。

        他隐约听见门似乎被砸开了，然后就是钝器砸在骨头上的声音。

        “杀人了……你杀人了！”

        “不是我！是你拉的她！”

        “明明是你砸的！现在还怪我头上来了？”

        “不就是杀了个怪物吗？我们这是为小区着想……”

        “是啊，我们是为了大家好。”

        眼前被分割成光怪陆离的色块，沈觉想，真的好恶心。

        所有人疯狂为自己的行为找理由，就好像有了这个理由，他们就不用自责，他们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一样。

        没有人看见躺在地上的“怪物”动了动指尖，下一刻哀嚎声响起。

        沈觉感觉到有人朝这边跑过来，然后就是重物落地的声音，与浓烈的血腥味儿。

        沈觉攥紧手中的手术刀。

        【污染物和异能者靠abcdef以及s分级，而分级的依据就是energy。】

        【energy值越高，污染物与异能者越牛批，当然，不排除天赋或者本身逆天，造成的越级反杀。】

        系统出声【现在你面前的就是刚觉醒的污染物，f级水平。不过在同等级下，没有理智不怕死的污染物反而更牛批点。】

        沈觉感觉视线在慢慢恢复，突然有破空声传来，他下意识凭借着本能躲闪开。

        瓷砖碎裂落地的声音响起，沈觉想想就觉得疼。

        污染物一击不成，尖啸着再攻过来。

        沈觉凭借感觉，一把扯住污染物的头往下一按，狠狠往地上撞去。行动间他脸上不慎被什么锐如刀片一样的东西划出了一道血痕。

        沈觉舌尖狠狠划过犬牙，他按住污染物疯狂挣扎的身体，反握住手术刀

        锋利的手术刀狠狠的扎入污染物的脊背，它凄厉的尖叫一声，拼命挣扎，锋利尖锐的棱片在沈觉身上接二连三的划开伤口。

        沈觉眼神一凌，控制着手术刀顺着脊椎划了下去，森白的骨头随着污染物巨烈的挣扎从暗红的血肉中折出。

        【沈觉，污染物的生命力十分顽强，仅仅刺穿她不足以致死，你按照我说的做。】系统道【将异能延着刀口，输送到污染物体内。】

        沈觉瞬间明白了系统的意思，他指尖凝结出冰霜顺着手术刀，在污染物身体里蔓延开来。

        在冰霜凝结的瞬间，沈觉突然恢复视线，眼前蓦然亮起，让他不由的眯了眯眼。

        狰狞的青筋在污染物脸上□□，双眼赤红，例到耳旁的大嘴里露出一排獠牙，背后有着类似蝙蝠的双翅。整体看起来仿佛只有薄薄地一层皮附在骨架上，但说实话，看起来比昨天的蜘蛛好多了。

        不过几个呼吸，污染物的大半身体就被冰冻住。

        【她再怎么畸变也无法改变她体内是靠“心脏”供能，靠“大脑”发出指令。】系统解释道【就算位置改变，但那又怎样？“水”无处不在。】

        “沈……沈哥哥。”污染物突然含含糊糊的开口，嘴边涌出一大片鲜血，但是她还是断断续续的说道：“绾……绾绾，绾绾在床底下。”

        沈觉持刀的手一顿，冰霜不再蔓延。

        “我知道……不赦，但是绾绾她不一样，她还小。”污染物，或者说顾蔓蔓，她说：“我想——我想麻烦沈哥哥照顾她。”

        “我不会占沈哥哥便宜的，银行卡……银行卡在床头柜里，密码是绾绾的生日。”顾蔓蔓赤红的双眼泛上水光，“如果绾绾问起我，沈哥哥就说我死了。”

        沈觉半垂着眼皮，不知在想什么。

        而原本躲在角落的人看着怪物被沈觉制住又围了上来，听见这话，似乎是怕沈觉心软纷纷道：“小觉啊！你可不要听信她的话！她是怪物，她妹妹顾绾绾和她是一路货色！你可千万不要心软放了她们！酿成大祸啊！”

        “老李说的对！小觉千万不能心软。”

        一句句话如刀刮在身上，顾蔓蔓双目充斥着红意，她心一狠拼死挣扎起来，沈觉似是不察竟然没压制住，被她甩开了。

        顾蔓蔓一愣，随机立马反应过来，双翅张开，众人眼前一花，就听见玻璃碎裂的声音。

        原来是顾蔓蔓撞破了走廊的玻璃逃走了。

        众人满脸愤愤，之前的恐惧荡然无存。

        沈觉扶着墙站起身，跨过1806残破的大门，在床底下找到了抱着塑料照相机昏睡的顾绾绾，将她拖出来，抱在怀里。

        围在门口的人不满开口，“小觉，你这带了个怪物回去，可别祸害了大家！”

        昏睡的顾绾绾眼睫微不可见的颤抖了下。

        沈觉抬眸，怀里抱着顾绾绾就安静的站在那里，指尖还夹在那把手术刀，有血透过指间滴落。

        他歪了歪头，看向众人。

        那眼神里没有被指责的愤怒，甚至可以说的上是虚无。

        众人心里无端生出一股惧意，这和刚才顾蔓蔓的恐惧不同，仿佛是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快逃！

        门口的人慢慢散去，逐渐空无一人。

        沈觉抱着顾绾绾走出去。

        “小觉。”角落中年妇女叫了一声，局促的走上前，似乎怕有人发现，她不断的走左顾右盼，瑟缩道：“小觉啊，你是医生，你帮阿姨看看，看看阳阳这是怎么了？”

        说着她把抱在怀里的孩子露出一角，肩膀上是一条10cm长的口子。

        【啧啧啧，这是被污染物抓了，已经出现感染了。】

        沈觉：“感染。”

        中年妇女似不相信，她道：“不可能！小觉你再看看！你再看看啊！阳阳只是不小心被划了一下，怎么会感染呢？！”

        沈觉没有理会，绕开她走向电梯。

        中年妇女抓住衣摆，“小觉，小觉，你是医生又那么厉害肯定有办法的！算阿姨求求你，救救阳阳吧！”

        【改变感染方向，这项技术别说现在，未来十年都估计不会有。】

        【一般人感染hd生命体，去除一切不定因素，成为污染物和异能者的概率是五五开。但是如果是因为直接性接触污染物感染，成为异能者的几率不到1％。】

        沈觉看着她，一字一顿道：“我没有办法，这是事实。”

        说着头也不回的走了。

        背后传来纷乱的杂音，沈觉没有理会，他走进电梯，回到房间。

        客房虽然没有住人，但是沈觉固定时间清理一遍，还算干净，他将顾绾绾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等他洗漱完出来已经凌晨一点了，脸上的伤还需要处理，沈觉去卧室找医药箱。

        他给自己上完药，撑着下巴坐在沙发上有些昏昏欲睡。

        【你心软了。】系统突然说。

        “不。”沈觉低声道，“我只是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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