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安慰

司徒崭对沈安若说过的话像是一阵辽远旷原上的风，明明没有形状，但却足以喧扬开那些衰没的黄土，予沈安若心腔一万次深重的回响。

        ……

        司徒崭的车辆驶过最后一个交叉口停靠在沈安若家楼下。

        “司徒崭，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会离你这么近。”

        沈安若在再一次地回想起脑海里那些尚未淡忘的往事之后还是选择了开口。

        沈安若想如果再不坦诚地说出这些积压在自己心底的话，那么在离开之后大抵也就再不会有说起的机会。

        沈安若通过左手边那扇车窗能够看见他有过刹偏头看向自己的举动，但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司徒崭的高度理智，所以司徒崭的面部至始至终都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感情。

        但沈安若却一直都知道他只有在跟自己相处的时候才会露出自己身上没有羽根遮盖的那一部分，那是他最柔软的一块地方承载着那些从不曾轻易示人的柔情

        将沈安若小心翼翼地环在他厚重的心墙内，沈安若偶尔会觉得现在的沈安若像个小偷，偷光了自己毕生的运气成为了能够站在也身边的，但却在吸吮完整份感情之后选择头也不回地离开。

        沈安若记得那次庆功宴结束之后自己是组里最晚一个离开的人，本打算在路边等车却正好遇上了刚从地下车库将车驶离的司徒崭，机缘巧合之下，沈安若也就再次搭上了一趟他的顺风车。

        司徒崭在车上说起了那件沈安若在庆功宴上说过的三个月后的事，而沈安若也就诊着现下环境将自己打算赴法进修的意愿告诉了司徒崭。

        司徒崭没有阻止沈安若，只是以一种极为平静的语调肯定了沈安若的话语。

        沈安若承认在得知他的回答之后心里的确有些落寞，而也正是由于这份落寞，自己也才更加明了其实对于他的确还有着一种除了工作之外的情感。

        “司徒崭，如果我说的如果，我们有可能吗？”沈安若记得那个时候是这样问他的，借着所谓的醉意“胡言乱语”轻轻地苦笑了一声，暗自嘲讽自己当初何必要开下这个对自己来说荒唐却又最真实不过的玩笑。

        “你知道那时候刚刚进入商圈的我没有勇气去承认自己的能力与梦想，也知道我的自尊与野心其实并不亚于任何一个人。所以这些年你都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一边保护着我的自尊，一边帮助我摆脱过去那个怯懦的自己。”

        沈安若继续对他说道，只不过提到“这些年”的时候蓦地停顿了一下，鼻尖有些发涩，却只能不露声色地磋叹时间之快。

        沈安若记得庆功宴那晚他的确没有回答，所以沈安若也就自欺欺人地把这个问题当成了自己的一个不胜酒力的失态后果。

        直到后来临近尾声，沈安若才知道他对于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

        那时候的沈安若原本已经在安排事宜，只不过突然收到的一条通知宛如晴天霹雳一般将自己再次从自己的美好幻想打落回残酷现实一签证没有通过，原因与沈安若学生时代尚未解决的些许问题有关。

        沈安若曾以为自己只要挺过了那个身心煎熬的时候，就能够在以后的路上凭借一己之力活的稍微轻松此。

        结果那些挥之不去的过往又开始在脑海中不可遏制地溃散，唯一的办法只有沈安若自己站出来去面对，去解决，才能够让它真正地成为过去。

        但是沈安若知道这对于自己来说，难度远远大过了办法。

        沈安若的赢弱，沈安若的沉默，沈安若的怯儒，逐渐在自我挣扎中演变成另一种酷刑。

        沈安若只是以身体不舒服为由请了假，但是集团的工作恰好繁多，沈安若也不可能仅仅因为身体不适而丢下自己手上的工作，所以他应该是知道最近这段时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再加上他手上还持有合作，所以关于沈安若的过去他其实应该早就了解到了几分，只不过一直没有说破而已。

        沈安若连续好几日都没有去司徒集团谈，他也终究还是给沈安若打来了电话。

        “这个延期，你还想请到什么时候？”

        或许是顾及到了沈安若此刻的心情，所以司徒崭在电话那头的语气并没有十分地强硬。

        沈安若伏在桌上没有说话，只是开着扬声器，把自己当成了一个透明人。

        “……开门，我在门口。”

        面对着沈安若的一言不发，司徒崭有些无奈，但他又似乎是想给沈安若留下足够的思考时间，所以便没有再接着说下去。

        沈安若和他的电话没有就此挂断，虽然陷入了短暂的静默，但却一直处在通话状态。偶尔地，沈安若能够隐隐约丝地听见他的夹带着电流的呼吸声。

        “来了。”

        沈安若还是选择了开门。

        虽然每到这种时候沈安若都会说一个人调整调整就会恢复，但是里却还是会像别的女生那样期待那些特别的关心和慰藉也会在某个意外的时刻来到沈安若的身边。

        只不过沈安若没想到在自己最无助最崩溃的时候出现在沈安若面前的人竟然会是司徒崭。

        沈安若本是想打开门把话跟他说清楚，毕竟这些事情与他本身并没有任何关系，结果压抑在心底的情绪却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全部都不受控制地变成眼泪宣泄了出来。

        “想哭的话就把门关上哭。”

        司徒崭没有对沈安若说出类似于“别哭了”的话语，只是皱了皱眉后更加放缓了语气，走进客厅关上了门。

        “司徒崭……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些沈安若曾经拼了命想要掩盖的脆弱终于显现在了他的面前。这么简短的一句话，却硬是在沈安若的喉间梗塞了这么多天。

        沈安若说自己也想做一个冷静又凛傲的人，也想凭着一己之力去克服那些接踵而来的问题与困境。可是无论时间怎样地流逝，过去的那个最怯弱的自己却仍是活在沈安若心中最黑暗的那个角落里，一旦涉及那些让沈安若惶恐了无数个日夜的问题，它就会毫不留情地潜占沈安若的思绪，将沈安若再次打回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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