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08.白鹿与白鹿

“你做出这幅模样出来是干什么？替你家儿媳妇委屈了。”

        “难道不委屈吗？”霍问天噘着嘴说，这威风凛凛的霍家军主帅竟然会做出这番小孩子才会做出的嘴脸，叫人看了去不得笑话死，还好这崇德殿内无外人，除了几个内侍就是只有秦帝和他两个人。

        秦帝早就习惯自家皇弟这番嘴样子，一副见怪不怪的，“你你你，不要做出这番嘴脸来，好歹是一军统帅，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不是臣弟要做出这副样子，是臣弟实在为娐娐感到委屈啊！什么也没做，倒是被皇兄先怀疑一通。”

        “行啦，行啦。”秦帝一甩袖子，“这样，马上就要母后的寿宴了，寿宴之时你带着她来，让朕和母后都瞧瞧，这孩子跟阿淙订婚到现在朕和母后都还未瞧上一眼。”

        “之前臣弟要带进宫给皇兄和母后瞧瞧，是皇兄拒绝不让臣弟带进宫，现在又让臣弟带了。”

        “让你带就让你带，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

        “臣弟，遵旨。”

        楚川王府的马车在白鹿书院门口停下，霍承澄率先第一个跳下马车，随后楚川王妃端庄又优雅的从马车中出来。

        刘岁安是一路走到了白鹿书院，正巧与霍承澄他们碰个正着，看见霍承澄和楚川王妃的那一刹那，她楞在了原地，满脸疑惑的看着楚川王妃和霍承澄。而霍承澄和楚川王妃看见刘岁安时，确是笑着的。两个人好像猜到刘岁安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刘岁安当然是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来，不然能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来。

        霍承澄小跑到刘岁安的面前，“娐娐，我来了。”

        刘岁安问他，“你怎么来了。”然后走到楚川王妃的跟前说，“王妃，你们怎么来了。”

        楚川王妃笑着别有深意的看了看站在刘岁安身边的霍承澄，“还不是这小子要来，我就陪着过来了。”

        “阿淙是来书院读书的吗？”刘岁安问道

        “当然啦。”还没等楚川王妃说话，霍承澄先开了口，“到这白鹿书院来当然是来读书的，难不成是来风花雪月的。”

        “可是，当初陛下要你来白鹿书院读书的时候，我好说歹说你都不愿意来，现在你又愿意来了？”

        “怎么不行啊！我现在改注意了不可以啊！再说了陛下派到王府的那个太傅已经不能交给我什么了，你难道没听我阿兄说我这段时间功课进步很大吗？”

        “倒是没有听子羡兄长说过，不过你功能进步很大倒是一件好事。”听到霍承澄功课进步，刘岁安的嘴角上扬起一抹笑，一脸欣慰，甚至抬起手准备放在霍承澄的小脑袋上。

        但是被霍承澄给躲过去了，霍承澄告诉刘岁安，“你不要用这种一脸欣慰的表情看着我啊！我功课可从来没有落下过，一直在往前走，只是这段时间走的太快，陛下派到王府的太傅都已经没有办法教我了，所以我才到白鹿书院来的，阿翁和阿母说这里的先生能教给我更多更好的东西，你以前不是也说希望我能来吗？”

        刘岁安说道，“我确实希望你能来，不管怎么说白鹿书院是大秦第一书院，能教给你的东西自然是要比陛下派给你的太傅要教得多，而且这里有很多你这般年岁的少年在，你也该跟这些人多接触接触，多结交一些朋友。”

        霍承澄点点头，“嗯，娐娐说得对。”这回答稍微有些敷衍了，不过看这个样子刘岁安还没有看出霍承澄到底是为了什么来白鹿书院的。

        楚川王妃心中暗自叹息又着急的，她很想开口告诉刘岁安，可是这小子摆明了就是不想告诉刘岁安真相，她呢！又期待着刘岁安能够看出来，可事实是刘岁安压根就没往这个方向去想，看得楚川王妃在一旁干着急，可又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硬生生的看着他们两个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她啊！心里只能自我安慰，阿淙年纪还小，娐娐也才刚刚成年，男女之情是什么他们两个在这个年纪自然是不会懂的，算了算了，等他们两个再长大一些自然也就懂了。

        目前，她自然这么安慰自己了。

        楚川王妃说道，“现在时辰也不早了，娐娐你先去柳如慧先生报道，我先带着阿淙到荀书院长那边去。”

        “是，王妃。”

        刘岁安拿了柳如慧的帖子先进了白鹿书院，书院的门童带着刘岁安过了尚德门之后路过烟澜宫，门童跟刘岁安说烟澜宫是院长和院内首教们商议大事的地方，过了烟澜殿走过两个街巷，向右转一个街巷就到了弄玉小筑，弄玉小筑是白鹿书院最美的地方，这里有一个很漂亮的莲池，莲池上有一座石拱桥，石拱桥的名字叫阴阳桥，这座桥一边是通向女子院，一边则通向男子院，故而取名阴阳桥。

        门童带着刘岁安过了阴阳桥，阴拱门门口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子站在门外等候，刘岁安见过她，在她的及笄之礼上，这个女子一直跟在柳如慧的身后，是柳如慧的侍女，好像是叫萤虫。门童把刘岁安交给萤虫之后便离开了。

        刘岁安向萤虫行礼，“萤虫姑姑。”

        萤虫回礼，“刘女郎，先生让妾在这里等女郎，带女郎进这女子院。”

        “麻烦，萤虫姑姑了。”

        萤虫带着刘岁安进去，二人进去后阴拱门就立即关上。萤虫告诉刘岁安，“因为男女有别，这女子院中全都是年纪尚幼，尚未及笄的女郎，而白鹿书院又是男女皆可入学的地方，若是不设这道门槛万一出了点什么事情，无论于书院还是这些在书院读书的女郎儿郎而言都是一件名誉受损的事情。”

        刘岁安看着这道门，若有所思，她心中在想，一道门可以把人关在里面，可是一道门能够关得了人心，人若有心，岂是一道门能够关上的。这句话她并非没有说出来，而是放在了心里。

        走过竹林小道，赫然出现一座六层的楼宇，此楼名叫沉香楼，刘岁安听见朗朗的读书从这座沉香楼中传出来，萤虫告诉她，这座沉香楼一层是读书的地方，二层是练琴的，三层是学棋的，四层是学舞的，五层和六层阅书的地方，那里收藏了各式各样的典籍。

        “你以后可以到五层、六层读书。”

        “我可以吗？”

        “这是自然的，你是先生的徒弟，自然可以到这沉香楼来读书的。”

        沉香楼的后面是一座水榭庭院，白鹤正在水中玩耍。萤虫上了竹筏，刘岁安跟着上去，萤虫划着竹筏，到了对岸，对岸是个小山坡，柳如慧的宅院就在这个小山坡的山顶之上。萤虫带着刘岁安一路向上爬，爬了半盏茶的时间总算是到了。柳如慧的宅院非常的简陋，和外面那座沉香楼想必简直简陋的无话可说，可是虽说简陋确是非常的雅致，倒是符合柳如慧的品味。

        推开院门，柳如慧正在院子中躺在贵妃椅上晒太阳，看上去很享受的样子，听到推门的声音眼睛才睁开了一条缝，斜着向下看，见来人是萤虫和刘岁安她又闭上了眼睛。

        “师父，徒儿今日来报道了。”

        “嗯！”柳如慧点点头，声音听上去十分的慵懒，“萤虫，带她去刚收拾出来的房间，把行礼放下后，再带她去后院干活。”

        “知道了，先生。”萤虫转头对刘岁安说，“走吧！刘女郎我带你去你的房间看看。”

        萤虫的房间和柳如慧的房间相邻，但是刘岁安的房间却跟他们两个相隔有一段距离，柳如慧和萤虫的房间朝南，而刘岁安的房间朝北。萤虫把刘岁安带到她自己的房间后，对她说，“这里以后就是你的房间了，你先把东西放下，然后跟着我到后院去，对了，顺便换一件衣服啊！衣服给力准备好了，就放在床上。”

        萤虫给刘岁安准备的是一套简补麻衣，这种衣服是农户们专门干农活的时候穿的。刘岁安收拾好行礼后，患上了萤虫给她准备的衣服后，就去了柳如慧所说的那个后院。到了后院一看她才知道柳如慧所说的干活干的是什么活了。

        后院是一片菜园地，这片菜园地很大，种了有西红柿、白菜、大葱等等，刘岁安看见眼前此番景象一笑道，“没想到像师父这样的人，也会种这么一大片菜园子。”

        萤虫问她，“你觉得先生是什么样的人呢！”

        刘岁安蹲在一片白菜地里，边摘白菜边说，“在我的印象里师父是那种不染尘埃的人，不是有一句话叫读书人不染尘土吗？楚川王府里的那些教书先生就是每天穿得干干净净的，绝对不让自己沾染上一丝的脏东西，你知道吗？如果是下雨天的话，他们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鞋子裙末染湿的，坐着马车来，坐着马车走，若要步行就让侍从们背着，我那时看见的时候就觉得很是夸张。我以为师父也是这样的人，如今看来是不是的。”

        “先生常说人吃五谷杂粮，而五谷杂粮又都是从地里种出来的，那些信奉读书人不染尘土都不过是自以为清高之人，以为自己不染尘土，每天把自己打扮的一丝不苟，干干净净就是超凡脱俗的实则骨子里是俗不可耐的，人只有踩在泥地里才能感知世间万物。”

        “哈哈哈哈。”刘岁安哈哈大笑，“确实是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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