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小树林

木紫几人出来，一路上都绕着解百忧的店子讨论不停。她和桃叶叽叽喳喳讨论着，这年头，什么古怪的营生都出现了，前段时间，上京城里开始有人摆摊，替人遛狗，养猫；还有的假扮新娘新郎代替人完成婚礼。像如今，不搞点有噱头的生意，都难做。甚至还有骗局，为了吊住金龟婿，一伙人假扮女子的娘亲，爹爹，哥哥合谋起来诓骗别人。前阵子就听说，京城一富商因此被骗，不过也是活该，一把年纪了抛弃糟糠，贪图美色，结果新娘连夜卷钱跑了！

        苌云忽然想起一事，打断她们道：“木兄，有一事想征求你的意见。”

        “嗯，你说。”

        “那天我看鲍余是在诚心悔过。他这么小就辍学在家，对以后影响很大。他父亲以前给他请过老师，但都治不住他。我想，是不是去向夫子说明这次的事，求他让鲍余回来上课？”

        木紫听了毫不犹豫道：“没问题，我也正有此想法，而且书院少了他，还真少了气氛，有他在才热闹。”

        桃叶也赞同，她道：“没想到这次是他及时出现救了你们，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苌云喜道：“行，那明天我就去向夫子说明。”

        木紫道：“明日我和你一起去。”

        夫子要求大家今日上课必须穿一套宽松的便服，否则不允许进书院。众人摸不着头脑，跟着夫子走了段路，来到城外一条河边。

        难道让他们捉鱼？

        夫子指着河流一处湍急的水流对他们道：“你们都知道，习武的人第一步就是练定力。但是过去这么久，真正坚持练习的人很少。平日在书院，乘我不注意，你们就松懈，别以为我不知道。今天带你们过来，在这水流湍急处必须站满一个时辰，一刻也不许偷懒。”

        什么？一个时辰？木紫和桃叶看着水流又开始犯愁，别说一个时辰，对她们来说，恐怕一刻钟就坚持不住了。

        其他学生也面露苦色，抱怨连连。夫子不满道：“怎么？又想偷懒？赶紧下水！”

        他拿着教鞭挥赶，像赶鸭子一般，大家只好挽起裤腿扑通扑通跳入水里。

        “身子站直！二宝，腿再分开一些！”

        “李佑，再把手臂抬高一点。”

        “木紫，再蹲下去一些。”

        夫子拿着教鞭，严肃地观察每个人的动作，稍有懈怠就会指出来。大家不敢怠慢，老老实实按照夫子的要求在水里蹲马步。

        木紫果然支撑不了多久就感到大腿根发酸，手臂发麻，腰也酸疼，她悄悄看着夫子，等他转过背，马上挺直身子休息一会，等他转过来，才又蹲下。

        桃叶更是苦不堪言，眉毛鼻子都皱到一块，双腿发颤，昏昏欲倒的样子。

        她又看了看苌云，他果然是所有人中站得姿势最标准的那个，笔直端正，甚至没有一丝歪斜。这人太恐怖了，他到底受过什么魔鬼训练？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撑不住时，感到腿碰到了什么，滑溜溜的，蹭得她痒痒，低头看，不知什么时候游过来一群鱼，穿过他们脚下。

        她乘夫子背过身，捞了一条，可是没抓住，鱼的身子太滑溜，一下就从手里跑了。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鱼，都忍不住乘夫子不注意去抓鱼。夫子看着他们时，又马上站好，憋住笑不让他发现。夫子虽然有所察觉，但也不知他们到底做了什么。

        她又抓了一条丢到苌云身上，想吓他一下，看他到底定力有多强。没想到他顺手接住了鱼，又丢到二宝身上，二宝不知什么东西从头上落下，吓一大跳，没站稳，摔倒在河里，还呛了一口水。

        这下大伙都憋不住了，哈哈大笑出来。

        夫子又开始吹胡子瞪眼责备道：“做什么？平时不好好练，到时真遇到事了，有你们好果子吃。再笑就再加一个时辰。”

        大伙只好重新摆好了姿势，不敢再有小动作。

        木紫回想起那天的遭遇，觉得夫子说得对，如果那天她也会功夫，不至于什么忙也帮不上。

        她打起精神，调整姿势，想撑完这个时辰。可是腿不听使唤，已经酸麻得快没了知觉，特别是水流速度还快，她感到自己马上要被冲倒。

        苌云见状，对她道：“要不你和夫子说声，毕竟是刚起步，蹲不到时辰也很正常。”

        “不了，我要坚持下去。”

        不吃苦头，哪来的进步？她决定坚持下去。

        桃叶已经向夫子提出要休息，夫子看到她惨白的脸，准许了她的请求。大致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木紫终于坚持不住，感到自己快要昏厥。

        没想到的是，其他人这时也都站直了身子休息，木紫瞧见原来是夫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到树下打盹去了，根本没有再盯着他们。

        “夫子睡觉去了。”

        “终于可以休息了，真是要了命了！”

        大家喋喋不休，还不敢太大声，若是吵醒了夫子可没得休息了。

        木紫从未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锻炼，已经累得精疲力竭，也顾不了太多，独自上岸坐到了河边。

        不知是谁泼起水，大家你来我往开始在河里打水仗，苌云也未能躲过，身上泼湿了一大片。

        木紫心想还好这时自己上了岸，不然要是身上淋湿就会露馅。最近她感到自己的胸部胀痛得厉害，一种意识隐隐约约萌芽，提醒她身体在发生一些特别的改变。她羞于表露这些变化，特别是怕男孩子看到，总觉得这不是应该给人看到的东西。

        苌云是第一次打水仗，玩得很欢。人对水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不仅如此，他胜负心也很强，被泼到了就一定要泼回去。

        木紫看着他们玩闹的样子，觉得师兄最近好像变得开朗了。他笑得那么灿烂，洋溢的欢快好像渲染了整条小河。她的头靠在胳膊上看着，心里也觉得高兴。

        谁知天骤然变化，天边忽然飘来大片乌云，遮住了阳光。

        “要下雨了！快走快走。”

        话刚说完，瓢泼大雨倾泻而下，大家匆忙往岸上赶。

        这是怎么回事？这雨也来得太迅猛了吧？木紫急忙往树下跑，桃叶也着急地向她招手示意她快过去。

        木紫一个激灵跳起和小桃叶跑到一颗大树下躲雨。二宝等人也扶着夫子去了一棵茂密的树下躲避。但是雨越下越大，树叶早就遮不住努力下坠的雨水，都淋到了人的身上。

        木紫看一直躲在树下不是办法，她和桃叶的身上很快就要淋湿。她很慌张，附近都是林子，也没有山洞可以躲。

        她急道：“怎么办？怎么办？最近身型越来越明显，淋湿了就要露馅了！”

        桃叶：“要不我们先进林子，避开他们。到时雨停了再回来？”木紫觉得这是个好办法，两人向林子里跑去。

        她边跑边冲大家喊道：“我们进去躲雨，待会过来。”

        她们跑了一段路，终于看到了一个小山洞，钻了进去，这时上身差不多湿透了，她们脱下外衣挤出水来。木紫见洞口处有些野花木，还没被雨水淋湿，开始就地磨石生火，烘烤衣服。

        不知过了多久，雨终于停了。衣服虽然没干透，但也能穿了。

        桃叶道：“雨停了阿紫，我们去找夫子他们吧。”

        “嗯。衣服干了很多，不会露馅了。”

        “木紫，我们要瞒他们到什么时候？这样下去早晚要被发现不对劲。”

        “能瞒多久是多久吧，或者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他们。”

        “算了，我不想说，太难为情了。要是哪天瞒不住了我就直接退学。”

        “别这么武断，说不定不用退学呢？”

        两人一路聊着，结果走出山洞后发现根本不记得回去的路，来时太匆忙也忘记做记号。雨虽然停了，但是乌云没有散去，四周围一片昏暗。

        木紫努力观察每棵树，越看越眼花，桃叶凭着记忆也努力分辨和回忆来时的路，但是几乎不记得路上有什么特征。回想起来，她们是乱跑进树林的，根本没注意路上有些什么。

        她们心里开始焦急，如果天色完全变黑还没有找到路，就只能在树林休息了。

        “怎么办？越转越转不出去。”桃叶急道。

        “怪我们自己，太不小心，只顾着跑，什么也没记住。”木紫抬头看着高大的树木，觉得脖子疼。

        “我们今晚只能睡林子里了吗？这里也会有猛兽吧？”

        “现在只能期望他们会发觉不对劲，来救我们了。”

        “他们？你觉得会有人记得我们吗？倒是苌云师兄可以期盼一下，其他人都不靠谱。”

        “夫子也会记得我们的。”木紫放弃了寻找，她今天训练得全身酸疼，没休息多久又疾奔避雨，这会心里又焦急，整个人的精神似乎都耗尽了。她靠着一棵树坐下，闭上眼睛，不一会儿竟睡着了。

        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没有人来找她们，睁开眼还是这片林子，四周响起了不知是什么动物发出的叫声，穿过空旷，夜更显得空灵。

        “紫，没有人来找我们，你说他们是不是以为我们回家了？”

        木紫觉得桃叶想得很有道理，他们久等不到人，可能以为她们先回去了。毕竟雨下了很久，大家今天也累，等雨停了都会急着回家。不知为什么，她觉得心里还是有些失望，一个人都没来么？就不会有人记起她们吗？

        “桃叶，星星出来了，你看到北斗七星了么？像勺子的部分有两颗星，叫做天枢和天璇。”

        “这个我知道，天枢和天璇连成线，再延长出去，对着的那颗就是北极星。”

        “没错，那边是北边，对面就是南边。我们按照这个方向走，总能走出去。”

        “还好今晚星星都出来了，不然真得困在这里。”

        一场雨洗净了天空，今夜的天确实更加明澈。两人心情总算轻松许多，一起手牵手走在林间，还唱起了歌。

        木紫这下学聪明了，走一段路就做个记号，避免走重复的路。夜间的林子树影婆娑，照在地上，风吹过就张牙舞爪，似鬼如魅。

        朝南走了很远，但是树林也好像无边无际，没有看到尽头。

        “我们这是走了多远？我记得我们没有跑很远啊？”桃叶又开始担心起来。

        “我们不会也遇到鬼打墙了吧？”说到鬼打墙，这似乎是一件许多人都会遇到的事。特别是经常出门在外的人，总会碰些怪事。所以，一旦走不出林子，木紫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

        “鬼打墙？不会吧？你别吓我，黑漆漆的，本来就害怕，你还提鬼。许多鬼故事就是发生在树林里。”桃叶抱紧了胳膊，加上夜里有些凉，瑟瑟发抖，仿佛眼前就飘挂着一个红衣女鬼。

        本来也只是半开玩笑半怀疑，直到木紫又看到了自己做的标记，才真正开始心惊肉跳，她们真的又回到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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