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陆判

陵阳朱尔旦，字小明，性格豪爽，但有些迟钝，尽管学习刻苦，却还没有成名。
  一天，文友们聚会饮酒，有人开玩笑说：“你有豪爽的名气，能在深夜里背来十王殿左侧廊下的判官吗？我们愿意凑钱设宴。”
  原来陵阳有个十王殿，里面的神像都是木雕的，装饰得栩栩如生。
  东边的廊房里有一个立判，脸色青绿，胡须赤红，面容异常狰狞。
  有时夜里能听到两廊下传来拷打声，进去的人都会感到毛发都竖起来了，因此大家都拿这个来难倒朱尔旦。朱尔旦笑着答应了，直接走了。
  没过多久，门外大叫道：“我请到胡子判官来了！”大家都起来迎接。
  一会儿，朱尔旦背着判官进来，放在桌子上，然后敬上三杯酒。
  大家看了判官，都感到害怕不安地坐着，仍然请朱尔旦把判官带走。
  朱尔旦又倒上酒浇在地上，祈祷说：“我朱尔旦性情狂妄不文雅，大师一定不会怪罪我。我的草屋并不远，趁着兴致一起来喝酒，希望您不要因为门户之见而疏远我。”说完，就背着判官离开了。
  第二天，大家果然邀请朱尔旦喝酒，朱尔旦一直喝到傍晚才醉醺醺地回家，兴致还没有消，就独自点上灯继续喝酒。
  忽然，有人掀起帘子进来，一看，原来是判官。朱尔旦站起来说：“哎呀，我恐怕要死了！昨天晚上冒昧冒犯了您，今天您来报复我了吗？”
  判官拉开浓密的胡须微笑着说：“不是这样的。昨天承蒙您的高义相邀，晚上恰好有空，我特意来履行与您的约定。”
  朱尔旦非常高兴，拉着判官的衣服让他坐下，自己起来准备餐具煮火。判官说：“天很温和，可以喝冷酒。”
  朱尔旦按照他的要求，把瓶子放在案子上。然后跑去告诉家人准备菜肴水果，妻子听说后非常害怕，告诫他不要出来。
  朱尔旦不听，坚持要出去准备菜肴。于是摆上餐具互相敬酒，开始询问对方的姓氏。判官说：“我姓陆，没有名字。”
  两人谈论典故，判官回答问题像回声一样迅速。朱尔旦问：“你知道文章方面的知识吗？”
  判官说：“好坏我也能分辨一些。阴间的阅读和阳世也差不多。”陆判官酒量很大，一口气能喝十大碗。
  朱尔旦整天和他一起喝酒，不知不觉中就醉得东倒西歪，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等到醒来的时候，只见昏暗的灯光下，鬼客人已经离开了。
  从此以后，三两天就来一次，两人的感情越来越好，有时还一起躺在床上睡觉。
  朱尔旦拿出自己写的文章给陆判官看，陆判官总是用红笔在上面划来划去，说都不好。
  一天晚上朱尔旦喝醉了先睡着了，陆判官还在自斟自饮。
  忽然朱尔旦在梦中感到肚子和肠子微微疼痛。醒来后一看，只见陆判官正危险地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把刀子，剖开朱尔旦的肚子和肠子，一条条地整理。
  朱尔旦惊讶地说：“我们并没有仇怨，你为什么要杀我？”
  陆判官笑着说：“别害怕！我是和你交换智慧心的。”
  朱尔旦的肠子被取出后又重新装回去，最后用裹脚布紧紧地绑在朱尔旦的腰上。
  做完这一切后，朱尔旦看床铺上也没有血迹，肚子里稍微有点麻木的感觉。朱尔旦看到陆判官把一块肉放在桌子上，问他是什么。
  陆判官说：“这是你的心。你写文章写得不快，是因为你的心窍被堵塞了。
  我刚才在冥界，从成千上万的心上挑了一个最好的给你换上，留下这个补你原来的空缺。”说完就起身，掩上门走了。
  天一亮朱尔旦起床一看，伤口已经愈合了，只剩下一条红线还在，颜色和上下的肉色明显不同。
  从此以后朱尔旦的文章水平大大提高，看过的文章都能过目不忘。
  几天后朱尔旦又拿出写好的文章给陆判官看，陆判官说：“可以了。
  但是你的福气不厚，不能大富大贵，只能中个举人或者进士罢了。”
  朱尔旦问：“什么时候能考中呢？”陆判官说：“今年一定能考中。”
  没过多久，科举考试的成绩出来了，朱尔旦果然考中了第一名。
  原来和朱尔旦一起读书的同学们平时都喜欢取笑他，看到他的成绩单后都非常惊讶，仔细询问才知道其中的奥秘。
  于是大家都请求朱尔旦介绍他们认识陆判官。陆判官答应了。
  大家都大张旗鼓地准备酒菜等待着陆判官的到来。半夜时分陆判官到了，脸色红润，目光炯炯如电。
  大家都看呆了，牙齿都快碰在一起了，渐渐地被他引着离开了。朱尔旦就带着陆判官回到家里喝酒。
  两人都喝得有些醉了，朱尔旦说：“你给我换了心肠，帮了我很多忙。
  还有一件事想麻烦你，不知能不能行？”陆判官就请朱尔旦说下去。
  朱尔旦说：“心肠可以换，面貌想也可以改变吧？我结婚多年，妻子长得还不错，只是容貌不太好看。想麻烦你用刀斧给她改变一下面貌如何？”

  陆判官笑着说：“好的！让我慢慢想想办法。”过了几天半夜有人敲门。朱尔旦急忙起床开门，看到陆判官裹着一件衣服。
  朱尔旦问他找什么，陆判官说：“你之前嘱咐我的事情一直很难办到。刚才得到一个漂亮姑娘的脑袋，特地来给你送过来。”
  朱尔旦打开衣服一看，只见人头的颈部还有血迹。陆判官催促朱尔旦快点带他进去，不要让家禽家畜听到动静。
  朱尔旦担心门户紧闭，陆判官用手推开门扇，门扇自己就开了。带着陆判官来到卧室，看到妻子正侧身躺着睡觉。
  陆判官把人头递给朱尔旦抱着，自己从靴子里掏出一把像匕首一样的白刀子，按在妻子的脖子上，用力一割，人头就掉在枕头旁边。朱尔旦急忙抱着新的人头合在的妻子的脖子上。
  她的脸色变得苍白，头发开始变长，眼睛也变得深邃起来。
  过了许久，陆判官终于完成了法术。朱尔旦的妻子缓缓睁开眼睛，她的眼神中透着一股异样的光芒。
  朱尔旦看着眼前的妻子，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做出了正确的决定，也不知道妻子是否还会像以前那样爱他。他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妻子的表情变化着。
  朱尔旦的妻子似乎察觉到了朱尔旦的存在，她缓缓地转过头，看向了他。她的眼神中透着一股深深的哀伤和痛苦，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朱尔旦心中一痛，他知道自己已经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错误。他走上前去，想要抱住妻子，却被她推开了。朱尔旦的妻子站起身来，她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异常诡异。她缓缓地走向窗户，跳了下去，消失在了茫茫黑夜之中。
  朱尔旦呆呆地站在原地，他的心中充满了悔恨和痛苦。他知道自己已经永远地失去了妻子，也失去了曾经的幸福。他默默地坐在床边，看着空荡荡的床铺，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绝望。
  从此以后，朱尔旦再也没有见过妻子的身影。他每天都沉浸在痛苦和悔恨之中，无法自拔。而那个神秘的陆判官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了一段诡异的传说和朱尔旦心中永远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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