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死去的爱情

“是吗？”平安一边为她整理衣物一边欢快的回答“它是我父亲取的，我父亲他说他不求我今生荣华富贵，只希望我一生平平安安，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她直起了身，露出灿烂的笑容，“好了，小姐快去用膳吧。”

“嗯，好。”慕映雪顺从的点点头，“走吧。”

“你们来的可真慢。”刚跨进门，就听到抱怨声从里面飘来，慕映雪顺着声音看过去，原是今天见到的那个小厮。

“小殊！”顾云天皱眉冷声喝止，他可不想让人传出去说孤雪山庄的人没有礼貌。

“坐吧。”他见慕映雪的目光在膳厅中环绕，似是在寻找什么，略一思索，开口解释道：“父亲他这些天有要事处理，不便在此，若你有什么需求，可以直接告诉我。”他不耐烦的皱眉“用完膳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要带你出去。”

真不知道父亲是怎么想的，顾云天冷着脸，竟让他带她去集市置办一些日常用物，开什么玩笑，这些东西交给下人办就好，何必让他亲自出去，要不是看在她是师父带过来的人的份上，他早就甩手离开了，怎么可能坐在这陪她用膳，女人就是麻烦。

慕映雪坐在黄木椅子上，鲜美的菜肴提不起她的胃口，她潦草胡乱吃上几口就放下筷子，抬手唤出丫鬟呈上一盏青茶，静静的坐在椅子上抿了几小口。

“怎么？饭菜不符合你的口味？”顾云天挑眉，尽管女人很麻烦，但他还得做个称职的主人，礼貌的问上一句。

“我不饿。”慕映雪低声道。

顾云天瞧了她一眼，明亮的灯光下，她低垂着眸，似是幽怨，又似哀叹，他倒也没有再说什么，毕竟他已经客气地问过了，吃不吃是她的事。抱着这样的想法，他继续优雅地品尝着菜肴，当真不再管她。

等到顾云天吃好，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慕映雪与平安这才起身告辞，平安在她身侧提着灯笼为她照亮，灯光昏暗，只能照亮前方几步的路程，天上没有一丝光芒，漆黑黑的一片，巨大的黑暗瞬间将她娇小的身体吞没。她没有回头，所以没有看到顾云天在她转身离开的那刻露出考究的目光。

第二天清晨，天微蒙蒙的亮，初阳还未升起，慕映雪就被平安的大嗓门喊醒。

柔顺的长发低垂在她的胸前，更衬她皮肤白皙，她揉着朦胧的睡眼，疑惑的看着雀跃的平安，“平安，怎么了？”

“您忘了？今天少主要带你去集市！”她睁大亮晶晶的眼睛，一脸期待的神情。

“现在？”慕映雪有些迟疑，会不会有些太早了？

“对呀，就是现在。小姐，你快点儿起来，少主可不喜欢等人。”说着就要给慕映雪披上衣服。

慕映雪眨了眨眼睛，借着平安的手起了身，依旧穿上昨天那身血色红衣。

“小姐，您今天可真好看。”平安为她簪上金色的步摇，赞美道。

“漂亮？”慕映雪苦笑，白皙柔嫩的手抚上她的脸，镜面上的那个人脸色惨白，五官平凡，就算华贵的金色步摇也只能衬的她凄凉无比，这样的人还能用漂亮来形容吗？

“平安，你尽哄我。”她轻柔的说，却无半分恼意。

“我怎么会哄您呢？”平安为她绾好发髻，“您的眼睛可真漂亮。不过您那脸色有点苍白，您每天吃那么少，这怎么可行？不行，我以后得监督您，让您好好吃饭。”

她想到昨天晚上少主的表现，以为慕映雪是因为少主的态度才吃不下饭，她亲昵的拉着慕映雪的手道：“您别看少主一副冰冷的模样，他其实是个特别好的人。”

一路上平安叽叽喳喳，对慕映雪说她少主有多么好，慕映雪只是静静的听，没有答话，平安也不觉得尴尬，见慕云雪听得认真，说得更加起劲。等到她们赶到客厅时，顾云天已经坐在那里等待。

“喂，你们怎么才赶到？知不知道我家少主已经等你们很久了！”林殊口气不善，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悦之情。

“小殊，好了！”他撇了一眼林殊，转头询问慕映雪：“我们是先用膳还是直接去集市？”

“去集市吧。”慕映雪咬了咬唇，有些歉疚道，今天的确是自己来迟了，他们生气也是应该的，毕竟她也最讨厌等人了，不过他们起来的也太早了吧。

“嗯，走了。”顾云天擦过她的身旁，小步向前跨去。慕映雪与平安赶紧跟上，他坚毅的背影印在慕映雪的眼中，或许他就像平安说的那样，是个好人，只不过不善表达罢了。

集市上，人来人往，分外热闹。太阳已是微微升起，洒着暖洋洋的光芒，街上两边小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有几个小孩在街中央胡乱奔跑，钻进人群中不见踪影。

“好热闹啊！”平安稀奇的盯着琳琅满目的货物，满脸兴奋，就差大喊出来。

慕映雪却没有被这种热闹的气氛所然，她紧紧抿住赤唇，又是这样，若不是他们只见过几次面，她真的怀疑顾云天是不是故意的，竟然带她来这么热闹的街市，让这些洋溢幸福的笑容的人们告诉她她是有多么的可笑吗？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幸福？凭什么他们可以，可以遗忘了三年以前的记忆？艳丽的血液被历史的尘埃所掩盖，悲哀的怨魂还在空中盘旋，焦黑的燥土还在他们的脚下，他们怎么可以忘记！

“你，怎么了？”顾云天见她神色不对，本着做好主人身份的想法，礼貌的问上一句，语气并无关切之意。

“我，”慕映雪的眼睛已经模糊，她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他怎么会懂得她的恨？怎么会懂得她的悲哀？她的家已经破了，她的国已经亡了，而父皇的子民们却没有丝毫怀念，他们依然过着幸福的生活，这个庞大的世界，只有她一人怀念着三年前的慕国，记悼着她死去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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