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治河方略

玉熙宫内气氛有所缓和，这不禁让陆子谦大大松了一口气，知道只要自己奏对得当，这一关很有可能会让自己侥幸通过。

        在面见陛下之前，徐大人多次和他强调，在陛下面前只管磕头认错，不得狡辩，也不得推脱，他自会寻找时机为他辩解。

        陆子谦深吸一口气，向着嘉靖皇帝又是重重一拜，说道：“这么多年，黄河流经黄土高原后挟带了大量的泥沙，流人平原的阔野后，大量泥沙淤积至使泛滥成灾，历代治河官员们主要使用广开下游支流，拓宽水道，打开人海口，然而这个方法古时候尚可奏效，现如今入海口大量泥沙堆积，如果再拓宽水道的话，水流的冲击力就会变小,黄河水在入海口得不到宣泄，则必然使得上游的水患更加严重。”

        陆子谦停顿了一下，缓了一缓，又接着说道：“臣这几年在下面做了大量的实地考察，也吸收了百姓的的治水经验，认为治河的妙诀不能分疏放任，只能束水归漕，这就需要塞决口，固堤防，让黄淮重新合流，速水攻沙，这必然能重新打开淤塞的水道，使得黄河之水奔流如海，减轻上游的水患。”

        陆子谦说完又向着嘉靖皇帝重重拜下，等候回话。

        “陛下，陆子谦所说的臣认为有几分道理，泥沙堵在那里，光扩宽水道确实是治标不治本，束水攻沙确实是奇思妙想，也可能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啊！”徐阶附和了几句。

        嘉靖皇帝沉思良久，对陆子谦说道：“朕再给你两年时间，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谢陛下，臣必肝脑涂地，不负皇恩。”

        西华门外，一个踉踉跄跄的身影走出了皇宫，在门口停留了一会，使劲睁了睁眼，看见前面那辆马车，情绪有点激动，抬脚向着马车跑过去，奈何头晕目眩，控制不住身体，“啪嗒”一声，摔在了地上，挣扎了半天没有起身。

        路口身披大氅的年轻人发现此人摔倒后，脸色一变，快步跑到了那人的身边，伸出双手将那人慢慢扶了起来，“陆伯父您没事吧！”说完又将身上的大氅脱了下来，披在那人身上。

        那人使劲往年轻人的脸上瞅了瞅，努力辨识了一会，说道：“原来是小叶大人啊！”

        “伯父，您还是叫我小枫吧。”年轻人面露不忍之色。

        “嗨~！”

        那人把脸别过去，摆了摆手，深深叹了口气，向着马车踉踉跄跄走去。

        此时马车上的女子也发现了那人，掀开布帘，下了马车向着男人快步走过去，“父亲，太好了，您没事了？”

        女子一眼都没有朝年轻人看，扶着那人向着马车走去。

        那人自然是刚从玉熙宫里出来官拜工部侍郎的陆子谦，在嘉靖皇帝面前磕的头破血流，又强撑着将治理黄河的方案奏疏了一遍，出宫后身心放松下来，方觉得头晕目眩，双腿酸软，好不容易走到西华门外。

        而那个女子则是她的长女，叫陆瑶，自小聪明过人，博览群书，这一次奏对的治理方略就是她结合陆子谦这几年的治理黄河经验总结出来的。

        天空中飘飘荡荡又下起了雪，驾车的小厮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马车上，小厮一勒缰绳，调转车头，驾着马车向着远方行去，渐渐地没入黑夜之中。

        年轻人目送马车离去，站立良久未曾离去，雪越下越大渐渐将他的整个身影都吞没了。

        陆府，正房内。

        陆瑶的母亲曹夫人打了一盆热水，正在为陆子谦洗脚，这一晚上她一直提心吊胆，很怕陆子谦进了宫里就出不来了，之前见到陆子谦坐在马车回来，她方把悬着的心放下。

        “这次多亏了徐大人从中斡旋，否则可真的出不来了。”陆子谦心有余悸地说道。

        “是啊，这些年如果不是徐大人，多少忠诚良恐怕”曹夫人话没说完就被陆子谦打断了。

        “住嘴，朝廷大事也是你能妄议的？”陆子谦嘴里虽然呵斥着，但是他心里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嘉靖皇帝已经十几年不上朝了，朝廷大事都是严嵩父子在把持着，这次如果不是因为漕运影响了皇帝的钱袋子，他恐怕早就人头落地了。

        “嗨——”陆子谦忽然一拍大腿，重重地叹了口气。

        “老爷，怎么了？你现在过了这一难关，应该高兴才是啊？”曹夫人看见陆子谦不喜反忧，觉得很疑惑。

        “刚才在宫门外看见小枫了，咱们瑶瑶对他嗨！”陆子谦又是重重叹了口气。

        曹夫人明白陆子谦的意思，叶枫知道陆瑶大冷天的在宫门口等陆子谦，估计也过去了。

        “小枫和瑶儿俩人从小一起长大，这孩子也是真争气，二十二岁就得中殿试第三名，在翰林院任职，前途无量，可是前几年不知道得了什么魔障，非得找一个不存在的女子，什么也不顾，全国各地到处跑，而我们瑶儿也是心高气傲，结果弄得俩人现在形同陌路。”曹夫人也跟着感慨道。

        “俩人是有缘无分啊，这次瑶儿和我南下治水，这一去就得两三年，俩人恐怕是越走越远了。”

        “我是担心瑶儿的身体，去年得了一场大病，迁延几个月方才好转，这又要旅途劳累，真怕她受不了。”曹夫人说着说着抹起眼泪。

        “她也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我和斌儿啊！”

        一星期后，城外十里长亭。

        叶枫看着陆瑶和陆子谦的马车渐渐地消失在视野里，官道上人烟稀少，路两旁草木荒芜，一阵寒风吹过，车轨留下的痕迹也消失不见了。

        前几年的经历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闪过，为了梦中一个“光粒”莫名其妙说的几句话，他就抛下父母，抛下瑶瑶去寻找一个女子，天南海北，女子是见着了，可是人家根本不认得自己。

        他的不辞而别害的瑶瑶大病了一次，他真的是后悔不已，悔不当初应该和瑶瑶在一起，不去寻找那如梦似幻的海市蜃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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