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佩膳

苏子规见宋芳墨诘问，遂道：“臣妾身边的玉儿是极妥帖的，断然不会有将东西错放的事发生。如今，放在桌上的纸笺却平白无故的没了。”

        宋芳墨只觉若是自己要查看苏子规所写的字，苏子规推说丢失也还说得过去，可自己不过是要昨日与她写的样子，再之后，苏子规写下的字，也全然不像是做假，此刻本就有些疑惑。如今听了苏子规这般言语，心知苏子规心中也是起疑，反倒劝苏子规道：“不过一张纸罢了，以后小心些也就是了。”说着，牵起了苏子规的手，笑道：“时候差不多了，走吧，咱们看看你那屋怎么样了。”

        苏子规跟随着宋芳墨，到了对面屋中，见与之前所住，陈设一般无二，一张上元夫人像端端正正的挂在墙上，两边一边悬着宝剑，一边悬着瑶琴。前面设着香炉。宋芳墨指着瑶琴道：“想不到妹妹倒爱这个。”

        苏子规道：“臣妾哪懂这个，不过是玉儿弄了来，摆个样子罢了。这丫头原说在家时，也会弹上几曲，便叫她借着臣妾的名，寻了一张来，谁料弄了来也就一直挂着，竟没听她弹过。”

        宋芳墨笑道：“你这个丫头倒真是个才女，比你这个做主子的强得多。本宫看她倒好。”一旁的玉儿听了，忙跪倒在地道：“娘娘恕罪。”

        要说宋芳墨所言，已是极为贬低，要是苏子规不过是寻常宫妃，多半便要大怒。然而苏子规却只是笑道：“臣妾原不如她的。倒叫娘娘笑话。臣妾想着，娘娘要是看这个丫头好，不如找个机会，给她放出去，叫她正经嫁个人，也做个一府院君，算是比咱们强了。”

        宋芳墨笑道：“你啊，这是容不下她了么？”

        苏子规道：“娘娘拿臣妾取笑了，臣妾若有此意，天诛地灭。”宋芳墨笑道：“既知本宫是在取笑，又赌什么誓呢。”

        苏子规道：“臣妾自然是没这个心，娘娘知道，玉儿也知道的，只是旁人不知道，真传了出去，臣妾那本就不怎么样的名声，就更没法子听了。”

        宋芳墨笑道：“难得，你苏子规竟也知道的在意自己的名声了。”

        苏子规笑道：“不过是人言可谓罢了，臣妾只想老老实实的过自己的日子，却是被人推着走。”

        宋芳墨笑道：“谁不是被推着走呢。”说着，走到几案前，又在纸笺上写下了“上大人”三个字。苏子规跟在后面看宋芳墨依旧写下这三个字，随后，又听宋芳墨笑道：“明天，本宫再看你这三个字写成什么时候样子。”

        苏子规笑问道：“还是这三个字么？”

        宋芳墨反问道：“不然呢？你以为如今你这字就算过关了么。”

        苏子规道：“臣妾不敢。”

        宋芳墨望了苏子规一眼，道：“罢了，本宫回去了，你不必送了。好好的写字。”

        苏子规行了半礼，道一声：“是。”

        送走了宋芳墨，苏子规扶起玉儿道：“玉儿姐姐，你受委屈了。”

        玉儿反劝苏子规道：“奴才不委屈的。贵人也不必再替玉儿去求人了。”

        苏子规道：“罢了，是我对不起你了。我当初若是真求上皇后娘娘一求，未见得不能放你出去。”

        玉儿道：“如今，奴才这样，要说在宫女中也算是体面的了。奴才现在也不想着出宫了，出了宫，衣食也要自己想法子，玉儿也不知道那样的日子要怎么过。”

        苏子规轻叹一声，提起笔来，在纸上继续写着“上大人”几个字。

        玉儿见苏子规写字，自己继续收拾屋子。

        将至午膳时，宋芳墨那边的玉簪过来请苏子规，苏子规也不客气，便扶着玉儿的手过去了。

        到了宋芳墨这边，只见满满一桌子的饭菜已经摆好。苏子规给宋芳墨请了安，宋芳墨赐了坐。苏子规坐在下手，不敢先动筷子，只看着宋芳墨。

        宋芳墨道：“本宫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看哪样菜合胃，便叫丫鬟挪过去。”

        苏子规笑道：“多谢充容娘娘，臣妾素来是不挑食的。”

        宋芳墨笑道：“不挑食好，衣食上不挑剔，人若也能随分从时，便好了。”

        苏子规道：“臣妾觉得自己已经很安分守己的了。”

        宋芳墨摇摇头，饮了一盅酒，道：“那是你觉得。”苏子规道：“可是臣妾既不曾动过害人的心思，也没想过留恋圣宠。”

        宋芳墨道：“霜毫，给苏贵人斟上酒。”

        苏子规道：“娘娘厚爱，臣妾如今不便饮酒的。”宋芳墨自哂道：“是本宫忘记了呢。霜毫，你看还有没有果浆，给苏贵人调一些的。”

        苏子规道：“霜毫姑娘不用忙碌。有清水便好。”霜毫笑道：“苏贵人体恤奴才，奴才不嫌忙碌的。”说着，便退了出去。

        苏子规小心翼翼地夹着面前的烧羊肉吃。宋芳墨看苏子规只吃面前的菜，又道：“玉儿，把那一品豆腐给你们贵人挪过去。”

        苏子规笑道：“多谢娘娘了。”

        宋芳墨道：“本宫记得你还用不得羊肉，倒忘了嘱咐膳房了。”苏子规拿帕子抹了嘴角的菜汁，笑道：“臣妾的病已大好了。娘娘不必顾及。”

        宋芳墨道：“还是在意些好。”

        苏子规又道：“再说了，若是按着那些忌讳来，膳房也整治不出这些菜了。”说着，又抹了唇边的菜汁。

        宋芳墨看苏子规吃得狼狈，打趣道：“这是多久没见荤腥儿了，怎么竟成这个样子了。”

        苏子规道：“臣妾素来是这般没规矩的，娘娘见效了。”宋芳墨道：“你莫要敷衍本宫，本宫不信你在皇上面前时，也是这般。”

        听到宋芳墨提到皇上，苏子规低下头，不由得想起了皇上那时曾说过，人在梦中和宴间最易说实话，沉吟间，连伸出去的拿着调羹的手都忘记收回，宋芳墨见苏子规愣神，调羹中的汤汁也流到了桌上，连忙问道：“苏贵人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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