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上元夫人（上）

却说众人只觉殷婕妤所制谜面太过晦涩，思索不及出，一时竟至冷场，皇后见状，道：“殷婕妤素来才华出众，是我们愚姐妹所不及的，还请殷婕妤替我们解开迷面。”

        殷婕妤盈盈笑道：“是护轸。”

        在场众妃也有会琴的，只不似殷婕妤那般专研，听她说出谜底，皆是暗赞心思巧妙。

        皇后道：“皇上，殷婕妤赢了，皇上打算给个什么彩头？”

        皇帝道：“栖梧宫没有主位，婕妤再升一品，给个淑仪的份位罢。”

        皇后笑道：“好，那臣妾交内务府择吉日行册封礼。”

        殷婕妤盈盈拜道：“臣妾谢皇上、谢皇后娘娘隆恩。”

        底下众妃也有趁机献媚讨好的，也有心下吃味，并不理会的。

        帝后二人在上位尽皆看在眼中。

        待众人贺过殷淑仪，皇后道：“该殷妹妹击鼓了。”金贵人上前将鼓槌交到殷淑仪的手上，甜甜笑道：“殷姐姐请。”

        殷淑仪的鼓点平和，一通鼓落，梅花却落在了皇帝手中。皇帝道：“得，皇后出得好主意，倒让朕露丑了。”

        皇后道：“谁还敢笑话皇上不成？”

        皇帝自幼读书，本就不擅玩乐，到了登记以后，心思全在政务上，更是连遣怀抒意的诗文也极少做，如今饮宴，看妃嫔玩闹取乐也还可，自己下场做谜却是犯难。想了半天，吟道：“

        此物出于烈火中，

        几番砥砺化白虹。

        拂衣壮士歌未尽，

        必使清宁换世风。”

        后妃听了，大多觉得词虽浅近却是摸不着头脑。

        苏子规低头轻声道：“是宝剑。”

        一旁同是美人的刘漓道：“苏妹妹怎么知道？”

        苏子规道：“打铁炼钢都离不开火，宝剑不恰如白虹一般么？”

        刘漓笑道：“你怎么想的？我们这些常年在闺中的哪见过这个呢？”苏子规道：“家里哥哥爱练这个，有时也给我讲些。”

        刘漓道：“既这样，你还不上去？”苏子规笑道：“不去，要去你去。”

        二人底下说笑，上面却看得真切，皇后道：“刘、苏两位美人在说什么呢？这样高兴。”

        刘漓道：“回娘娘，苏美人说皇上的谜底是宝剑。臣妾正要她给讲解呢？”

        皇后看向皇上道：“皇上说的是宝剑么？”

        皇上点了点头道：“是。”皇后道：“苏美人，你怎不说出来呢？”

        苏子规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妾一时也不大吃得准呢。”

        皇后道：“皇上，苏美人既然猜对了，您是不是也该给个彩头？”

        皇帝道：“朕看苏美人装束倒和你有些相像，就让她搬到坤均宫内陪你做伴？也免得你寂寞，于她也算鸟伴鸾凤，必得高飞。”

        皇后道：“皇上，例来哪有坤均宫住妃嫔的，叫人怎么看呢？”

        皇帝道：“皇后说得是，朕看苏美人有些怕冷的样子，便赏赐狐裘一领罢。”苏子规在下面道：“臣妾谢皇上赏赐。”

        皇帝道：“免了，原也是给你的彩头。”

        众人自不敢叫皇帝下场歌舞，皇后便直接道：“皇上，该您击鼓了。”皇上从殷淑仪手上接过鼓槌，尚未蒙面，只见小太监走到皇帝面前道：“皇上，太后带人过来了。”

        皇帝听了，直接将鼓槌往鼓面上一方，带着众人下假山迎接。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下了假山，苏子规在人群中，远远看到一副仪仗过来，到了近前，一个中年妇人从轿辇上下来，苏子规只见那妇人保养得宜，竟不觉比皇帝苍老，直到众人皆跪下，方反应过来，这妇人便是太后。就这样，苏子规给太后请安跪得比众人都晚了半拍。太后这边虽看得清楚，却因今日过节，不愿发落。

        皇帝与太后请了安，太后道：“我不过过来看看灯，今年你们节宴还摆在枕风亭上么？”

        皇帝道：“是，儿臣怕在山上，母后太过劳累，又怕妃嫔们年轻不知事，扰了太后，便没惊动。”

        太后道：“你啊，我知道，是怕我在这，皇后她们不好陪你玩乐。”

        皇帝道：“母后，皇后最是知道规劝朕的，向来也不许妃嫔太过吵闹的。”

        太后道：“你们夫妻，我也是知道的，要我说，平日里，若没什么事，你和妻妾便寻个由头饮宴一回也好，可在后宫里，也不能光看宴会上这会儿，毕竟皇嗣要紧，哀家也还等着抱孙呢。”

        帝后二人皆道：“母后说得是。”

        太后道：“得了，我也算是看过灯了，就回去了，你们也别玩得太晚了。”

        送走了太后，众人回到枕风亭，又玩乐一翻。正是酒酣意满时，杨华卿走到中央，道：“皇上、皇后娘娘，臣妾有一物献与皇后娘娘。”

        众人听了更添兴致，皇帝道：“皇后是得人心啊，这些妃嫔，都没人想着给朕送些什么？快让她拿上来看看。”

        皇后见皇帝有些醉意了，不敢拂意，道：“杨才人有什么便请拿上来吧，本宫和皇上瞧瞧。”

        杨华卿召来丫鬟，只见丫鬟抱一幅美人挂屏走到中央，杨华卿道：“是臣妾亲手绣的上元夫人像，愿于今日献与皇后娘娘。”

        皇后一心只在皇帝身上，只看了一眼，便道：“倒也精致，杨才人有心了。玉环收下罢。”玉环尚未上前。

        皇帝道：“杨才人绣得上元夫人眉眼倒有些像皇后呢？”

        皇后道：“是么，臣妾倒不理会得。”皇帝道：“你看这双眼睛，还有这嘴唇，谁能说不像。”

        皇后听了，细端详了下那幅上元夫人，问道：“杨才人，这是何意？”

        杨华卿道：“上元夫人，掌十方玉女，正如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是天下女子的小君。”

        皇后道：“本宫凡女，怎敢与天神相提并论，杨才人，你唐突了，这绣屏，本宫今日不能收。你再改了吧。”

        杨华卿变了变颜色。皇后温声道：“杨才人莫要委屈，你的心意本宫知道了。下去罢。”

        皇后又道：“皇上，天色不早了，明日您还要早朝，便散了吧。”

        众人恭送帝后离去，便依着次序回了各自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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