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浮云：守护

我转过身准备随他们回村子，小师叔看我走路一瘸一拐的样子，迎上前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询问，“刚才情势紧迫，我都忘了问你，你怎么来了？这脚又是怎么回事？我在林子里老远听到你的呼救，还因为我在发梦呢！”

        我听他咄咄逼人的语气，有些忐忑，便向一旁秦姐姐的身后缩了缩，“我是…来找你的。”

        他一双眼睛瞪着我：“找我？”

        “村长说你失踪了，所以我就来林子里找你啊！”

        “胡闹！这是你该来的吗，我只是暂时与他们分开而已，走时没来得及告知他们。这林子里到处都是野兽，你跑来找我是要给这些野兽投食吗？！”

        我看着他疾言厉色的样子，便不敢说话了，怕再说也只会让他更加生气。

        秦姑娘见对面小师叔眉目冷峻，便笑着打圆场，“小仙师啊，念姑娘已经知道错了，我刚才遇到她时已好好教训了她一番。她也是关心则乱，怕你在这树林里出什么意外才跑来的，就别凶她了。”

        说完她回头向我眨了眨眼，我立马会意，努了努嘴，装出一幅可怜巴巴的样子，“就是啊，我是来救你的，要不是为了找你，脚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小师叔又瞪了我一眼，但脸色缓和了许多，“莫要再装了，我还不清楚你嘛，外衣怎么又没穿，给我过来！”

        我只能从秦姐姐身后走了过去，他一把拉过我，俯下身看我脚上的伤。

        秦姐姐朝他说道：“没什么大碍，是跑的急了，被树藤绊倒扭伤的，回去我给她上点伤药，不出一两日便会好了。”

        小师叔听了她的话，似是放下了心，但又像是不解气一般，他抬起手在我头上重重的拍了下，我吃痛，嗷的一声叫了起来。

        他恶狠狠的凶我，“下次再乱跑，我就把你的脑袋拍下来。现在搞成这幅样子，回去掌门师兄铁定要骂死我。”

        我也凶他：“我都这个样子了，你还只关心自己回去会被师父骂？亏我还跑了这么远来救你！”

        “你这是来救我的吗，你不给我添乱就不错了！”

        “小师叔，你这人真坏，一点都不懂的感恩图报！”

        我被他气着了，扭过头不想再理他。秦姐姐看着我俩争斗，在一旁忍不住发笑，“好了，好了，还回不回家了，你们难道打算一直在林子里吵到天亮吗？”

        我心想，吵就吵，大不了就到天亮好了。我明明是来帮忙的，到头来竟然被如此嫌弃，亏我还跑了那么多路，腿都要跑断了，小师叔竟然还骂我。心里气急，我扭过头去，不理他们。

        过了半晌，我听到小师叔在身后叹了口气，他走到我面前，背过身子蹲了下来，“上来吧，难不成你今晚就这么一瘸一拐的走回去吗？”

        我不理他，嘴上争辩：“瘸着回去就瘸着回去，我能走！”

        他蹲在地上，转过头来看我，我看他看我，便转头盯着地上的一团枯草，不去理他。他就那么一直蹲着，也不说话，我等了半天，见他没有什么反应，便又回过头去。见他依然扭头盯着我，脸上带着一种无可奈何的笑。我最受不了看他笑，他一笑我便有些忍不住了，嘴角也忍不住上扬了下。

        他又说：“上来吧，我的好师侄。”

        我坳不过他，但嘴上不愿服气，我说：“这是你要背我的，我可没有求你！”

        他回了句：“是是是，是我要背你的！”

        于是我就慢吞吞的爬上了他的背。旁边的秦姐姐，似是终于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她道：“小仙师啊，这么犟的师侄，你这师叔以后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小师叔转身看向她，重重的点了几下头。

        回去的路要比来时的路顺利许多，天上偶尔飘过的乌云已经散了去，月色显得十分皎洁。柔和的光照在树林里，不需点灯也能看清前路。

        我趴在小师叔的背上，听着他因走路变得有些粗重了的呼吸声，我问他：“小师叔，你累吗？”

        他答：“不累。”

        我又同他说，“小师叔，你以后教我那种可以聚光的法术吧，这样以后我出门，不用灯笼也可以看清四周。”

        他把我向背上托了托，回道：“那叫灵光术。”

        “对对对，就是那个，我要学那个。”

        “等回山上，我再教你吧。”

        一旁同行的念姑娘听到了，说道：“你们浮云山的人就是不一样，天资聪颖，可以学很多功夫招式傍身，让人羡慕。”

        我扭过头回她，“不是的，我就很愚笨，什么都不会。秦姐姐你若是也想学，我们回山你同我们一起回去吧。我师父会的术法更多，都可以教给你。”

        秦姐姐一听，笑了：“这浮云山哪是想去就能去的，我自认天资平凡，不敢高攀。而且我这些年住在羊庄已然习惯了，医馆也开在那，若是走了，村里人便没地方瞧病了。”

        我点了点头，“也是，你不能走。”

        小师叔嘲笑我，“念念啊，你先顾好自己吧，不要急着给别人安排，先修习好自身。”

        我知道他是在调笑我，于是手伸长了些，想去挠他的脖子，胳膊绕过他肩胛的时候，我发现他上臂的衣服划破了，我又向下看了看，发现他那有道伤口，正在向外渗着血，我急忙拉着他的袖子，“小师叔，你受伤了！”

        旁边的秦姐姐听到了，连忙凑过来，我指着那道伤口给她看，她仔细瞧了瞧，说道：“应该是被刚才那冥兽划伤的，伤口不大，没什么大碍。”

        我的手刚才拉扯小师叔袖子时，沾上了些鲜血，我便抬起手来，问她：“可是有这么多血呢，那冥兽会不会有毒啊，怎么还在流血？”

        秦姐姐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我看过记载，冥兽虽伤人，但身上爪牙无毒，所以没什么大碍的。伤口渗血，只是还没愈合罢了，我们赶快回村子，包扎一下便没事了。”

        我继续看了看手上沾的血迹，拍了拍小师叔的背，我说：“小师叔，你把我放下来吧，你都受伤了。”

        小师叔偏头冲我一笑，“这么点小伤，又不会把我怎么样，背你还是绰绰有余的。你不要太大惊小怪，好好待着吧，我们马上就到村口了。”说完便不再理我，只一心赶路了。

        我继续趴回他背上，手指却不自觉地摩挲指尖的那些血迹，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们在林中又穿行了片刻，遇上了村长那伙人，村长迎上前来看我们没事，算是放下了心。众人又听小师叔说，兽物已被抓到，便齐刷刷的欢呼起来，一时村头火光涌动，好不热闹。

        热闹过后，小师叔直接背我去了秦姐姐的医馆，秦姐姐给他包扎好了手臂上的伤口，又给我的脚上了伤药。她看我一个小姑娘不便行动，便让我晚上宿在她的医馆，让小师叔独自回去了。

        晚上睡觉时，我在秦姐姐身旁躺下，但总是睡不好，眼里浮现的都是那冥兽的模样，还有小师叔手臂上的伤。见一旁的秦姐姐也没睡，我便同她讲话：“秦姐姐，你打算把那冥兽的精元如何处置呀”

        她原本平躺着，听了我的话，翻过身来朝向我，“等过两日吧，我先准备好其他药材，备齐后再同那精元一同入药试吃。”

        我问她：“这药会有用吗”

        “医书上是这么记载的，只要不配错，按时按量定期服下，我的身体应该会有所好转。”

        我心想，真好，秦姐姐以后不用再受病症的折磨了。心思转了几下，我又问她：“秦姐姐，你为什么学习医术呀？”

        她深吸了口气，转回了身子，眼睛望向屋顶，静了片刻后，回道：“大概是因为我爹娘吧。”

        “你爹娘？”

        “对。我小时候身体不好，时常需要吃药。爹爹为了给我凑银子买药，便时常出外做工，最后累垮了身子，我十二岁那年便去了。后来家里只剩了娘亲，我娘也不是个身体康健的，支撑着劳累了几年，最后也走了。所以我自小便知道，是我这副身子不好，压垮了爹娘。”

        说到这，她闭上了眼，似乎有些沉痛，我看了她这模样，后悔不该问她这个的。

        她缓了缓神，继续说道：“从那以后，我就去找了村子的老药师学医，想着只要治好了身子，便是让我爹娘安心。再后来，我发现学习医术也很是有趣。便安心学了下来。”

        话说完，她又转过头来看我，语气很淡然，“我学医，最本初应该是为了我自己，后来是为了我爹娘，现在嘛，应该是为了我要守护的人。”

        我好奇的问，“守护的人？”

        “对呀，医者父母心。每一个来医馆的伤者都是信任你才来的，为了不辜负他们的情谊，作为医者就要守护好他们的安康。所以，羊庄的所有村民，都是我要守护的人。我要研修好医术，来守护他们。”

        我盯着秦姐姐亮晶晶的双眼，突然发现她长得极美，她也许没有世间美貌女子容颜的惊艳，却因有一颗医者普度众生的心，整个人的外貌都绚烂起来。我心里暗暗对她有了些敬意，便对她说道：“秦姐姐，你生的真好看，比淮州城里的花魁都好看！”

        她笑了，“你这小姑娘，知道花魁是什么吗？就瞎说。”

        我回她：“知道啊，锁莹告诉我，淮州城的花魁是城里最美的女子。”

        秦姐姐似是有些无奈，“你说花魁便是花魁吧，时候不早了，快些睡吧。”说完她拍了拍我的背，安抚我睡觉。

        夜晚入梦时，我耳边似还响着秦姐姐的话，守护的人，为了守护的人。

        我觉得，我也有要守护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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