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2章

早早醒来的易水星，木木地躺在床上出神。

        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同他是现在以及过去，毫无关联的梦。

        梦中，身着黑衣的男子立于花团锦簇之间，有青鸟停落于他白皙修长的指间，花香拌着淡淡薄雾冲混了清透的露珠，隔着不远的距离，他清晰的侧轮廓映入易水星的眸中。

        ——这是易水星第一次醉酒醒来后看见的场景，绿荫花间的梁玄辰一言不发，只身一人，仿佛孤寂沉默才是他的常态、原本的模样，而喜欢开玩笑没个正形的他才是意外的幻觉。

        易水星呆滞地望着床帐，目中无神。

        这是他一千年来第一次做这样的梦，他没死前总共做三种梦——

        不晓模样的父母来看望他、和树兄愉快地“聊天”以及周游从未见过的世界。

        重生后也依然是做三种梦——

        同树兄的闲适平凡日常、不好好修炼被师傅罚的场景以及周游从未见过的世界。

        他很简单，也很平凡，他所向往的也不过是大千世界的平凡之路。

        所以他的梦很少，很简单，甚至简单到能总结成三种类型，再清楚明了不过。正常人哪能记得自己都梦见了些个什么东西，有时或许能记一会儿，大多数时候都是醒来就忘记了。

        可他却记得自己做过的梦，梦里有他熟悉的人和物，很多时候他还会因为做了一个梦而开心好久，像孩童吃到好吃的东西，嘴里心里都是美味的，可以回味好久。

        而这些味道对于他而言确是极其重要并必不可少的。

        可突然间，在这些令他再熟悉不过的味道中，混入了其它的味道，是他所陌生的，从未品尝过的，甚至是没有想过的。

        他满脑子的疑惑，疑惑自己为何会突然间做这样的梦，虽说梁兄确实挺……好看的，但他怎么也不至于日思夜想吧，这让人知道了，还以为他有什么奇怪的想法呢！

        他当然是没有什么想法的，所以他更加疑惑了，在进行一番思考后，最终他得出结论——他是被美色迷惑了，以后当修身养性方能清心寡欲，少想些有的没的。

        想清楚后，他便麻溜下了床，整理一番，开了窗。

        清晨的长安在薄雾下也依旧不失华贵，只是早起的人确实比锦官城多了许多。

        易水星已经算是起得非常早了，纵横交错的街道上已有各种声音冲过薄雾了，街道间的人们小有热闹，想必，这长安的薄雾很快就会被彻底冲散，露出湛蓝天空下的繁华城景。

        因为起太早的原因，客栈的早饭还没送上来。

        于是他看完了长安晨景后，目光就转移到屋内，观察房间的布置，果然还是一股子的熟悉感，同昨天第一眼看见这房间的感觉别无二致。

        他现在闲下来又无人打扰，观察得更加仔细，发现不仅是这低调却隐透“我很贵”的古木布置熟悉，就连这房间的味道都有种无由头的熟悉。

        他扶腮思肘，这股莫名的熟悉感到底是什么呢？

        有时候就是这样，你越是想越是找，你越是不能顺心如意，反而你不去刻意在意它时，常常会在下个不经意的转角出现。

        于是乎，易水星明智地放弃了继续思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想起来了，他悠悠地走出了客栈，趁着还早，准备出去先转一圈儿。

        他先买了两个热腾腾的包子，含着香软美味的包子进了一家书店。

        这书店大得异常，分类齐全，也是早早便来了许多人，易水星先是分别浏览了一下各种分类，大多还是他熟悉的。

        上辈子，他除了和树兄说话，也就是看书了，从前的他只能通过书籍粗略简单地了解他所不知道的墙外，虽然他从没去过外面，各种书籍知识涉猎相当广泛，他是典型的样样都懂一些，样样都普通，没一个学精的。

        估计是以前的老毛病了，好容易出来随便逛逛，没想到第一个进的居然是书店。

        他也没去拿书架上的书来看看，只是慢慢浏览过这些名字，到了一处角落，他停了下来，这个分类名是——民间杂记。

        易水星随便从书架上抽了一本出来，翻开书，第一页写着：本书为民间故事整理，真实性有待考据，诸君权当茶余饭谈之趣，闲来无事之谈。

        这位作者倒也是个有趣之人，易水星觉得既然是民间杂记，大多便是人们口口相传，文字记载鲜少，就算是真实的故事，没有正规的记载，流传得久了，到了今天又有几人能去考据呢？

        易水星是清楚的，可他偏偏就喜欢这种，真实却又不真实的故事，总有种神秘的面纱，令人好奇，毕竟“今人不识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虽不能窥见过往的全貌，有缘窥得其朦胧一角也令人心神向往。

        柜台结了账，他心情异常好的怀揣着这本《民间杂记》返回客栈了。

        半只脚还没跨过客栈的门，就看见了正坐在桌上的秦子松朝他招手，像是看见了什么金银财宝似的激动地喊道：“易兄，你终于回来了，快来吃饭了。”说着他就下著如飞地夹了个小包子，又伸手拿了块饼。

        梁玄辰是真不想看他那八百年没吃过饭的扎眼模样，多一眼他都觉得眼睛疼，只“啧”了一声，然后立马像遍了个人似的轻声细语对易水星说：“水星兄，这些都是你喜欢的馅儿。”

        对于他随时三百六十度大转弯的态度，易水星早已习惯了，秦子松也一点不介意，反正他不是左耳进右耳出就是狠狠怼回去。这个扭曲怪有钱得很，估计是个有矿又闲的富二代，一路上跟着蹭吃蹭喝蹭住简直不能再好了，觉得这样的免费饭票秦子松当然不可能丢了。

        易水星其实已经吃过了，但他还是坐下来随便吃一点陪着他们，他觉得这样坐在一起吃饭还挺有意思的，而且还是自己喜欢吃的馅儿。

        特别是可以近距离看梁兄和这位秦公子的反应，就像一只高贵冷酷生人勿近的猫和一只调皮花哨张牙舞爪的猫之间的对弈。

        观察不同的生物也很有意思，下一秒他们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易水星笑眯眯地看着它们。

        有点期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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