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俞扬应付完徐小荼，便着急的转向当事人，干脆利落的问道：“焦大爷，您什么意见？您要是没有意见，我就给您安排手术了？”

        为了加强说服力，他又抓住焦郝运的手语重心长的劝道：“大爷，您这病真的不能再拖了，再拖就真的没治了。听我的，早手术早康复！”

        焦浩云眼含热泪的看了看俞扬，颤巍巍地伸出手坚定的…探向徐小荼手里的药瓶，充分体现了对俞扬医术的不信任。

        俞扬：“……”

        徐小荼看见焦浩云的动作，这才反应过来要给他喝药，连忙把手上的药瓶拧开，就要喂他喝下，俞扬见状连忙一把抢过来。

        “你干什么啊？没看见焦叔都疼的受不了了吗？”徐小荼这会真有些生气了，气的就上前和他抢药瓶。

        俞扬也不和她解释，左手把她挡在外面，右手握着瓶子喝了一小口，仔细品鉴一阵后吐掉，又掏出刀子在手上割了个小口，把药水抹了点在上面，这才把药瓶还给徐小荼。

        徐小荼被他搞得莫名其妙，也懒得理会俞扬的古怪表现，赶紧把药给焦浩云喝下了。焦浩云喝了药，身上的疼痛减轻，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娘的，刚才疼死老子了！

        “焦大爷，这药是专门治疗你这个病的吗？”见焦郝运疼痛缓解了，可以回答问题了，俞扬这才表情古怪的凑过去问他。

        焦浩云无痛一身轻，看着手里的药瓶语带狂热：“寄灵哪有什么治疗的专用药？这是可以包治百病的特效药！不管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一瓶下去保管就能好！”

        “可惜就是太贵了，这么一小瓶居然要499元……”他说着还颇感肉疼的叹了口气。

        俞扬惨不忍睹的一把捂住脸：果然和他猜的一样，这里的药根本不治病，要么是麻痹患处，造成病愈的假象；要么就是像兴奋剂或者寒食散那样，通过透支生命力、激发人体的潜能来治一些小病。

        俞扬天生味觉敏锐，刚刚尝那一口，他可以辨认出的药物成分就有：天南星、洋金花、薄荷、胡椒、菖蒲等，还有少量的罂粟和烟草提取物——算是上面所说两种药的集合体。

        不过这些药材都只是粗略制了制，配比也不太科学，只能算作是低配版的安慰剂。好在罂粟的含量很低，以焦浩云的财力也不可能连续服用，倒是不用担心会上瘾。

        可是都到这个时候了，再喝这种药除了让病人安乐死，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想到这，俞扬再次抓住焦浩云的手，旧事重提：“大爷，实话告诉你吧：这个药只能麻痹身体的感知，没有治疗效果的。您现在觉得病好了，其实那截肠子还是烂在那里，要想彻底解决问题还得手术治疗啊大爷……”

        俞扬啰嗦了一大通，听得一旁的徐小荼都有些不耐烦了。某个瞬间，俞扬感觉自己像是在劝说被传销组织洗脑的受害者，那叫一个吃力不讨好。

        其实他也不想这样，医不叩门、道不轻传，追着病人主动给他治病的医生，甭管他是庸医还是神医，都会被人民群众自然而然的归类到骗子一流。

        不过俞扬也没法子，他在这里毫无名气，要是不上赶着拼命推销自己，人家根本就不会给他机会证明自己的能力。

        好在焦浩云没等他多劝就答应了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俞扬缠得没办法了。俞扬这才松了口气，开始在屋子里搜刮可以用来做手术的东西。

        俞扬从厨房拿了把较为轻便的水果刀，嫌弃它太钝，又临时在磨刀石上磨锋利了些，再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刀具就算齐活了。

        然后是缝合用的线，这种地方羊肠线估计是不用想了，只能用桑皮线代替了：“焦大爷，家里有现成的蚕丝没有？”俞扬也不客气，直接问屋主。

        “现成的没有，不过仓库里还存了几十斤蚕茧没卖，不知道能不能用？”既然应下了此事，焦浩云的行动也很干脆，见俞扬点了头，他立刻起身去拿蚕茧。

        俞扬在屋里忙的脚不沾地，见徐小荼站在一边看热闹，当即将她强行征用为助手：“小荼，还愣着干什么？过来帮忙啊！”

        徐小荼耸耸肩，不情不愿的过去帮俞扬准备纱布和消毒用的烈酒，瞅了个空挡，她凑过去低声问焦浩云：“焦叔，你真要让他给你做手术啊？”

        她还是觉得一点都不靠谱。

        焦浩云叹了口气：“反正这具身体也快报废了，让他试试也没什么损失！”而且，维持这具身体的高昂药费他也快支付不起了。

        他心里其实也不相信俞扬能成功，能答应下来一方面是看在徐小荼的面子上，另一方面……他也被这身体折腾的够呛，答应俞扬也未尝没有想要解脱的意思：真的失败了，大不了自己舍下一张脸去找多年不来往的弟弟借点钱。

        一切准备就绪后，俞扬换上干净的外衣，一旁的脸盆里放着煮过的纱布、刀具、缝衣针、临时缫丝纺出来的桑皮线、烈酒……虽然手术条件简陋，看起来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徐小荼穿着和他一样的“手术服”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一副助手模样。她原本还对俞扬有些不以为然，此时被他认真严谨的态度感染，不由得对俞扬也有了些期待。

        看着床上晾肚皮躺着的病人，俞扬仔细的用酒给患处消了毒，深吸了一口气拿起手术刀，半晌……还是没敢往下割。

        虽然对于灵族来说这身体只是个壳子，可俞扬怎么看这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啊，要知道他之前也就在动物身上做过手术，从来没有给人做过。

        本来由于灵族的特殊性，让患者暂时脱出躯壳更能保证万无一失，然而这具寄灵已经到了报废的边缘，焦浩云一离开就会立马嗝屁，俞扬只能让他穿着就这么做手术。

        “喂，你到底行不行啊？”徐小荼耐心的等了一会，见俞扬还在犹豫，不由得不耐烦的捅捅他。

        “别胡闹！”遭到小丫头的质疑，俞扬立刻条件反射的严肃了表情，斩钉截铁的道：“男人，不能说不行！”

        徐小荼：“哦……”

        可惜下一秒俞扬的故作镇定就破功了，他一把抓住焦浩云的手哭丧着脸确认道：“大爷，咱可说好了，万一失败了这具寄灵我不赔的啊！你也知道我没钱！”

        徐小荼：……啧！

        到了这时候，焦浩云早就看开了，听了俞扬的话也好脾气的安他的心：“没事孩子！本来就是快不能用的东西，你能修就修，修不好就算了——你能主动提出帮忙，不管怎样大叔都承你的情！”

        事到如今，焦浩云已经习惯了俞扬不合适的称呼，甚至自己代入了长辈的身份：行吧，大爷就大爷，反正叫两句他也不吃亏！要是能把这寄灵修好了，让他喊俞扬大爷都行！

        俞扬听了受害者（？）的保证，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这才再次拿起刀。

        也不怪俞扬害怕，毕竟之前的二十多年他有的只是理论知识，最多只是看过手术视频，在大体上做过解剖，真正动手还是第一次。

        虽然阑尾手术算是内科手术中较为简单的，可是没有专业的手术器材、没有术前的检查，在条件这么简陋的环境下，全凭他瞎猜判断病症开刀做手术，也确实有点难为他。

        不过，到了这会也由不得他打退堂鼓，俞扬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对着焦浩云的肚子一刀划拉下去……

        细细的缝合好伤口后，俞扬拿袖子擦擦汗，对焦浩云露出一个笑容：“大爷，手术很成功，过两天如果没有发烧的话，多半就没问题了！”

        焦浩云看了看自己的伤口，有些不敢相信：“这样就好了？真的没问题了？”

        听说开膛破肚后的寄灵开始看着还好，没两天就会恶化，自己会不会也这样？

        “放心吧！患处已经切除缝合好了，一定没问题的！”俞扬一边收拾手术用具，一边随口安抚他，显得十分自信。

        在手术之前俞扬心里也是没底的，因为他也不能肯定寄灵的内部结构是不是和人体一样。

        事实证明他猜测的没错，手术过程出乎意料的轻松，几乎是刚一翻开病人的伤口就找到了病灶。

        而且，也许是因为隔着一层，俞扬发现灵族对□□疼痛的感知比地球人要弱很多，甚至连开刀的疼痛都是完全可以忍受的。

        要知道在手术之前，因为没有合适的麻醉剂俞扬还犹豫了一阵，可是焦浩云说自己药效还没过，直接就让他抄刀子上了。

        想起割开腹腔时流出来的血，还有用手在活人肚子里寻找病灶的感觉……俞扬强忍着的害怕和恶心全都涌上心头，捂着嘴就冲到门外呕吐起来。

        “喂，你没事吧？”徐小荼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追到门口看见俞扬的狼狈样，赶紧上前给他拍背顺气。

        “没事…呕！”俞扬本来缓过来了一点，看见徐小荼身上沾的血迹，立刻又开始吐起来，直吐的脸色苍白、冷汗直冒。

        徐小荼本来还对他改观了点，见了他此时模样忍不住无语的翻个白眼：啧，果然是娇滴滴的大少爷！

        俞扬：你们这些把人体当衣服的灵族怎么可能理解我的感受？

        见俞扬吐的差不多了，徐小荼又去端了杯水给他漱口。俞扬头一回受到徐小荼真心实意的照顾，却没心思享受，收拾好自己就又进了门。

        床上的焦浩云听见动静，立刻一脸不安和担忧的看向俞扬，他刚才就想出去看看，可是刚做完手术没有俞扬的允许，他也不敢乱动。

        “俞先生，您没事吧？”

        “没事！”俞扬一对上他忐忑的目光，立刻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

        他随即走上前，一边有条不紊的收拾东西，一边尽职尽责的对病人吩咐道：“焦大爷，您刚做完手术，现在暂时不能进食水、也不能剧烈活动，等到肚子里有声音或者肛门排气后才能进食。”

        “俞先生，谢谢你啊！”焦浩云憨厚的摸摸后脑勺，“那啥，我现在能动了吗？”

        俞扬刚说了句“可以”，焦浩云就麻利的从床上翻身下来，他此时已经对“大爷”的身份适应良好了，甚至还有点暗爽。

        俞扬被他吓了一跳，连忙头疼的上前制止：“大爷，不是都说了不能剧烈活动？当心扯着伤口啊！”

        焦浩云嘿嘿笑着道歉，俞扬纠结的看了看他，也不多劝：“行吧，活动活动也有利于恢复肠胃蠕动。”刚做完手术就活蹦乱跳的，看着也不像有事的样子。

        徐小荼走上前稀罕的看看焦浩云的刀口：“焦叔，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焦浩云感受了一下，开刀的地方还有些隐约的疼痛，不过和之前比起来可是轻松多了，他甚至感觉身体正在好转，疼痛也在慢慢的减轻，于是开心道：“不疼了！我感觉好多了！”

        “真的？”小丫头第一次看见给寄灵开刀的场景，也算是开了眼了。如果真的能成功，那她岂不是见证了奇迹？

        想到这里，徐小荼对俞扬很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上前擂了他一拳：“喂，你还挺厉害的嘛！如果焦叔这次真的能好，那……”

        徐小荼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和俞扬斗嘴斗习惯了，现在要说软话，还真有点不习惯。

        俞扬这会倒有些没底，他刚才信誓旦旦的保证不过是给病人信心，闻言立刻心虚的咳嗽一声：“手术成不成功还得过两天才知道呢，这两天我先住焦大叔这吧，观察下情况——行吧，焦大叔？”

        “没问题！我这就去给你准备房间！”焦浩云无病一身轻，听了这话立刻风风火火的去给他铺床，俞扬吓得连忙追在后面喊：“大爷您慢点！注意点刀口啊！铺床我自己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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