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出

跟着刘婶进了一间挂着‘梅华堂’牌匾的瓦房后，顾盼月偷偷四下打量了几眼，倒是刚建朴实的一如书中描述的清廉好读人设。除去那册册堆叠于靠墙木架上的书籍，一应家具与文房都是极简单的款式，唯有椅子因坐着人瞧不出具体的款式。

        坐在书桌后的男子有些微胖，黝黑的肤色衬的眉心的月牙形凸起倒白了几分，深色的上襦下裳有些褪色倒也干净挺展。站在他身旁的瘦削男子也同样蓄须，只是穿着似文人又有几分道人的风貌。

        刘婶悄悄抬手推了推身前呆立的人，先正色行礼：“包大人，公孙先生，我把人带来了。”

        便是刘婶不介绍，瞧造型顾盼月心里也猜出这二人是谁了，便跟着行礼问好：“见过包大人，公孙先生。”

        包拯忙点头应道：“请起。”

        公孙策随后也应了一声，便看向刘婶笑道：“有劳婶子搬个兀子来吧。”

        刘婶答应着出门，刚走了几步又怕孟小娘子忽然发疾多有不便，便走到仍在树下的人面前悄声道：“展大人，你留意着些。”

        展昭看了眼书房的方向，点了点头答道：“婶子放心去吧。”

        房内包拯上下打量了下站在外间憔悴非常的小娘子，语带犹豫的缓声道：“本府听公孙先生说你如今尤在病中，本不愿此时叨扰……只是你家这案子与安置之事久拖不得。”

        提起孟家的一十八口，顾盼月左思右想下来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按照套路而言，她穿过来自然就该承担原身身上的各种麻烦，可凭心而论，让她对着十几位陌生人哭断肝肠的赌咒发誓也实属强人所难。就算强行去演，她这种不能读取原身脑内数据的，除了招惹嫌疑根本没其他结果……

        顾盼月垂下眼帘，苦笑一声答道：“大人的体谅，我明白的。只恨这身子不争气，竟完全想不起最近发生的事情，反而拖累大人与勘验之人。”

        小娘子这话说的倒是奇怪的很。包拯捋了捋胡子，转头看向一旁的公孙策。公孙策领会其意，斟酌了一下才缓声道：“是在下才疏学浅，没想到回魂之术竟然全无帮助。”

        顾盼月本是个不信这些的人，可如今都发生穿越这种不科学的事了，只能暂时改为‘子不语怪力乱神’。非要解释，那就是此举是拿条microusb接口线想要拷type-c接口手机里的内容，不是接口弄坏就是加速掉电。害怕他又想施展一次，就忙摇头劝道：“这与先生何干？……是了，我听闻包大人被官家连夜召见，可是为了我家之事？”

        想起官家细听此事时的闪躲反应，包拯倒有些不忍心说与孟小娘子听，可要扯谎哄骗又非正途。不免一时言语含糊：“这……”

        见他如此，顾盼月心里倒是有个底。看来官家心里对于这个没救了豫王殿下的大夫是恨的，甚至指不定还有种被人做了他扯不下脸做的事的痛快感，亦或者本就是哪个贴心人所为也说不准。若真如此，孟家的冤与仇该当如何？她又该如何回去或是在这世道活下去？

        公孙策见孟小娘子抬手扶住了墙壁，呼吸间似有抽泣之声，也明白了她心里的想法。低头确认了包大人的眼神，便缓声宽慰道：“小娘子莫要胡思乱想，我家大人从不曾不管不顾过一件冤屈事。”

        是，包大人是铡过皇亲国戚，可若犯人乃是官家仁宗呢？难道也正因如此，她才会被安排一个与反派庞家有关的身份？顾盼月一肚子话想说，可又顾忌包大人终归是个学过封建礼教的古人，只得长叹一声答道：“不瞒二位大人，刘婶她们只当我是疯了，却不知自从家父令了翰林的职，我就有了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会连累家里另外的十几口。”

        包拯自然听的懂孟小娘子的想法，可他终归觉得官家不是此等狠心之人，便皱起眉头劝道：“小娘子你如此想，岂不是正如了歹人的意？”

        公孙策也忙跟着劝道：“正是。小娘子如今还是先养好身体，此案我们开封府上下定会尽全力侦破。”

        顾盼月抬手摸了摸掩在脖颈处的纱料，复又向二人深深行了个礼低声问道：“不知这二日里可有我母亲家的族人来处理后事？”

        公孙策迟疑了一下，终是摇了摇头：“只是派人来打听过。”

        若是如此，想来张家那边多半是指望不上了。顾盼月也不知该高兴还是失望，只能叹道：“若是如此，小女子有一事想要劳烦包大人与公孙先生。”

        见孟小娘子全不似传闻中的喜哭又怯懦无打算，包拯便缓声答道：“小娘子请说。”

        顾盼月道了谢，站起身理了理思路道：“他们来打听，多半是为了我家那点家私，若是案件勘验结束便随了他们吧。只求包大人能判些首饰钱财于我，一则能让家里上下入土为安，二则能给来认领家人尸首的分些过活的费用。”

        公孙策本想劝小娘子要为自己打算，转念想到她与庞家的传闻只得点了点头：“放心，按律是要给你留下你母亲的陪嫁与聘财的。”

        虽然心疼，可顾盼月如今的处境哪里还有能力去搞宅斗？若是为了些银钱，落到了恶舅歹婶手中还不知是怎么个悲惨下场呢。至于自己将来要落脚何处，也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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