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闽州危机

第二章

        过了元宵节，李九娘就准备同表弟蒋琮一起去闽州。

        蒋琮今年十三岁，蒋总兵怕他长于妇人之手，变得性子懦弱，想将他接到身边亲自教养。

        李九娘则是想去见识一下闽州的海军，也是去游览一下江南的好山水。

        李九娘和蒋琮站在马车边看着不住抹泪的蒋夫人，“舅母，你放心吧！我定会照顾好表弟的！”她拿了帕子给蒋夫人擦眼泪。

        李夫人也跟着安慰到：“是啊，弟妹你且安心，这些护卫都是跟着小九往来京城和营州多次的，定会照顾好他们姐弟俩。”

        蒋琮终于能去心心念念的闽州了，眉宇间带着几分光彩的说道：“娘放心，我路上定会听表姐的话，到了闽州也会常常给您写信。”

        蒋夫人知道蒋琮自接了信就恨不得长了翅膀飞去闽州，自己是拦不住的，况且自家老爷也是为了儿子好，只能双眼含泪叮嘱他沿路都要报平安。

        挥别了依依不舍的两位夫人，管事婆子们服侍着李九娘和蒋琮上官船。

        两人拿着闽州总兵的名帖一路顺利的到了杭州府，蒋大人早早就派了得力的人在码头上等着。

        两人心里雀跃的进了杭州府，路上悄悄撩开帘子向外望，只见人头攒动，好不热闹。虽没有京城张扬大气，但吴侬软语别有一番温和。

        跟车的婆子看了生怕姐弟俩要下去逛逛，被别人冲撞了，连忙温言劝说道：“老爷如今正盼着两位，公子小姐等与老爷团聚后再来欣赏这江南风光不迟。”

        李九娘看了她一眼，心里明镜似的，温和到：“你放心，我们可没要出去，自然是见舅舅要紧。”心里却想着见了舅舅，定要在这江南好好逛逛才行。

        蒋总兵兴师动众的来接这两位，本以为是难对付的，管事婆子都十分紧张。没想到姐弟二人如此好说话，心里很是松了一口气。

        正说着话，李九娘便看到外面远处走过来一个身材矮小的带着帽子的男子，穿衣打扮上与常人无异，但是内行人一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

        他长相说不出来的微妙，似乎与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男子有些不同，但好像也说不出来哪不同。

        杭州府物华天宝，就是普通老百姓走路时也是昂首阔步，面带微笑，而这个人确有些拖着脚走路，有种绷着的感觉，眼神凶狠，却又好像随时准备鞠躬一样。

        不会是什么潜逃的凶犯吧？心里正想着就听蒋琮问道：“表姐看什么呢？这么入神，我也看看！”

        李九娘回过神来，道：“外面的一个人，看着好奇怪！”

        “我也看看。”蒋琮挤了过来，问道：“在哪儿呢？”

        李九娘再一看就见那人已经没了踪影，只能放下好奇，指着刚才那人站的地方说道：“刚才就在那，现在可能是已经走了。”

        蒋琮没看见也没放在心上，还以为是表姐想出去看看，想着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了，得劝着表姐些，道：“等给爹爹请了安，我再陪姐姐来杭州府好好逛逛。”

        李九娘见他装着大人说话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却认真的点了点头。

        谁知二人赶到总兵府，蒋大人却不在。

        管家歉意地解释道：“大人早早就收拾好了住处，一直等着公子和表小姐，谁知今早突然来了紧急消息，急忙就出门了。”

        李九娘笑着客气道：“胡管家不必如此，我们俩等着舅舅回来就是。”

        胡管家让婆子丫鬟服侍二人先到准备好的住处洗尘，又安排了宴席接风。

        李九娘本以为舅舅一两天就回来了，谁知一连等了几天也没个信儿。胡管家生怕二人等的无聊，找了各式各样的吃的、玩儿，又安排二人到各处游玩，二人十分开心，连蒋大人什么时候回来都不在乎了。

        这日一早，李九娘刚练了一套枪法回来，汗湿的衣服还没换，就见贴身的大丫鬟春雨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

        “怎么了？”李九娘问道。

        春雨面色面色有些踌躇，看了一眼屋里服侍的人。

        李九娘遣了身边服侍的，奇怪的问道：“什么事儿神神秘秘的？”

        春雨低声道：“孟探花来了，在门房等着见小姐。”

        “他不是在翰林院修书吗？怎么也来闽州了，还要见我？”李九娘惊奇道，“他就大大咧咧坐在门房说要见我？”

        就孟襄那张脸，岂不是要被全府的人围观了！

        春雨道：“孟探花是乔装来的，说是我的远方表哥，有些东西要亲手交给我，门房的人就让我过去了一趟。”

        “他除了说要见我，还说什么了没有？”

        春雨摇了摇头，道：“孟探花什么都没说，但是神色间似乎十分焦急。”

        李九娘吩咐春雨带他过来，又让人帮她更衣。

        他怎么会在这？为何急着要见她？揣着满肚子的疑问去了会客的地方。

        孟襄正心里焦急的连上等的铁观音也品不出滋味，就听一阵脚步声。

        李九娘带着春雨走了进来，她穿了件家常的月白交领竹叶刺绣长袄，乌黑的头发挽了个纂儿，虽未施粉黛，但杏眼澄净，还有些婴儿肥的脸颊红扑扑的，十分可爱。

        二人互相见了礼，还未等李九娘说话，孟襄便急急问道：“你带来的护卫可否借我一用？我这还有封信，请你尽快转交蒋大人！”

        李九娘颇有些意外道：“你借我家护卫做什么？”

        孟襄只含含糊糊说有些要紧事要人去撑撑场面。

        李九娘当然不信他的鬼话，问道：“你是偷跑出京的吗？到底要做什么？”

        孟襄并未答她这话，而是眉间有些毅色的道：“此事事关重大，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孟思衡，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若是不说明白，我不可能把侍卫借给你！”李九娘见他非但避而不答自己的问题，居然还吓唬她，便沉下脸来朗声问道。

        孟襄听了不禁有些气馁。

        “你不要哄我，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你私自偷跑出京，绝对不是小事！”李九娘冷着脸道。

        孟襄见糊弄不了她，只能将事情告诉了他。

        孟襄在京城听到有人要暗暗除掉二皇子的消息，便急急的赶来。原来二皇子奉皇命私访南下，如今已经到了闽州一带。

        李九娘大惊，看着孟襄，又想到他刚才跟自己借人，心中一动，问道：“你是从何处得知的？”

        怕孟襄又糊弄她，道：“我们家的护卫，即使是你带走了，我也是能知道消息的！”

        孟襄见她不依不饶，只能无奈道：“我并无确切消息，只听说要在遮云岭附近动手。至于从哪儿得到的消息，不便相告。”

        “二殿下即使是私下暗访，身边也定少不了武艺高超的侍卫。”孟襄手中没有一点证据，李九娘却并没有怀疑他，而是细细思索道：“想动手，要么是一大批人，要么是训练过的死士。在我舅舅治下不可能有一大批人聚集他还不知道，那就只能是死士了。”

        孟襄见她相信自己，心中微安。又想着她出身武将世家，总比自己强，便问道：“会不会是江湖人？”

        李九娘摇了摇头道：“不会，我大哥说过江湖人不插手朝廷事，这是规矩。若是坏了规矩，那以后都别想在江湖立足了。再说正经的江湖中人不可能去当死士。”

        禁军护卫皇宫，什么死士没见过。再说养死士可不便宜，谁有这么大的能耐？

        为什么要杀二皇子呢？二皇字非嫡非长。

        嫡长……

        皇位……

        李九娘心中一沉，问道：“你得到的消息是不是大殿下要……”

        “慎言！”孟襄连忙打住她的话，看她面露惊慌，便缓了语气道：“他是嫡长，这些年陛下却没有立他之心，也不怪他急。”

        大皇子虽为嫡长，但骄奢淫逸，嚣张跋扈，很为陛下所不喜，是以这些年一直拖着不立东宫。而二殿下德行出众，陛下有多偏爱，有意历练，不然这南下暗访的苦差事怎么会落到他头上。

        “大皇子也没有养死士的能力啊！”李九娘道：“难道他是大智若愚，把我们都骗了？”

        孟襄道：“你别忘了，大皇子身边还有一个心思机敏的五皇子。”

        “即使是五皇子再机敏，也不能变出死士来吧！他没权没人的，不过是个跟在大皇子身后出谋划策的，五皇子舅舅也只是个杭州参政而已。”李九娘话音未落，猛然想起自己在杭州城遇到的那个奇怪男人。

        见她皱眉思考，孟襄问道：“你想起什么了？”

        李九娘便把那人的相貌，和对感觉那人的奇怪住处告诉了孟襄。

        两人对视一眼，齐声说道：“倭寇！”

        李九娘拍了把脑门，自己居然没有往倭寇身上想，要知道当时可是去闽州的路上，怎么能如此大意！

        孟襄见她自责，便缓声安慰道：“你从未见过倭寇，一时没反应过来也是正常的。”

        李九娘却觉得自己当时如果反应过来，派人快马加鞭告诉舅舅，让舅舅早有防备，如今只怕不会这么被动。舅舅在自己到的那天慌忙出门，应该也是听到了些消息。若是二皇子有什么不测，那大皇子一伙正好可以栽赃给舅舅，说他私通倭寇，这么一想感觉眼泪都要急下来了。

        孟襄见她刚才还红扑扑的脸蛋一下子变得煞白，心中一怜，道：“这不是你的错，我现在马上带人去遮云岭，也许只是个假消息而已。”

        李九娘却摇了摇头，毅然道：“我带人去遮云岭，你就在这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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