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惠子

　　“这个给你吃。”清脆中却又带着点低沉的声音传入耳边，声音略微中性，让鹿川一愣，回过神，眼皮一抬看着眼前的人。

　　高挑曼妙的身姿被一圈粗布衣遮挡了起来，柔顺的黑色长发垂落至后背，背着一个布袋，里面鼓鼓囊囊的，似乎装了一些食物之类的东西，左臂夹着一把竹剑，右手拿着一个面包，递到鹿川面前，一双澄净的黑瞳静静地望着他。

　　给我的…？

　　鹿川有些呆住。

　　“拿着吧。”看到鹿川没有反应，她又说了一句，将面包放在鹿川手上。

　　鹿愣了愣，然后露出轻笑，“谢谢。”

　　闻言，她略带奇怪地看了鹿川一眼，然后笑着转身，“不客气。”

　　鹿川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一会儿，顿了顿，决定跟上去看看。

　　不管怎么说，在这个到处充满恶意的岛屿上，一个女人能够放心自由大胆地走在这街道上，而且还能有这份善心实在稀奇。

　　鹿川不由有些好奇了。

　　最主要的是，她左手边夹着的竹剑让他很感兴趣。

　　“一般来说，竹剑都是修炼剑道用的吧？难道她是一名剑士？”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也是练剑的原因，鹿川对于这方面还是很感兴趣的，此时细细一回想，那个女的双手上都有很多老茧和新旧伤口，倒是符合练剑初期的人。

　　想到这里，鹿川远远吊在那女人后头，她右转鹿川就跟着右转，左转就跟着左转。

　　“这就是尾随吗？刺激。”

　　七拐八拐过后，逐渐远离闹市区，周围相对变得宁静起来。

　　四周建筑也由那些尽管破败，但由于处在重要地带而非常抢手的商业型建筑，变成了一栋栋带有有小院的民房建筑。

　　“爷爷，我回来了。”女人推开一间独栋小院的门走进去。

　　院子中有一口水井，水井旁边有几根立着的木桩，上面缠着粗麻绳。

　　女人将背后的布袋卸下来，放在屋子前的廊道上。将竹剑也放在一旁，随后从布袋中拿出蔬菜等食物，开始打水清洗起来。

　　鹿川绕了一个弯，从院子后面爬上去，趴在屋顶上看着这一幕。

　　不一会儿，炊烟袅袅升起，女人开始做饭。

　　食物的香气随着炊烟飘散而出，趴在屋顶观察的鹿川不由地感觉饿了。

　　“这谁受得了啊。”鹿川闻着那诱人香味，整个人都不好了。

　　但没办法，鹿川绝不允许自己做出抢食的那种事来，正好这个时候，一个皮肤黝黑，身材瘦矮的老头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他拿着长长的大烟杆，一边吸着烟，一边说道：“惠子回来了啊。”

　　“原来她叫惠子。”趴在屋顶上的鹿川暗道了一声。

　　“爷爷。”惠子闻言回过头，当看到老头又在抽烟时，那俊秀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爷爷，都跟你说少吸一点烟，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咳咳咳…”

　　老头咳嗽了几下，说道：“没事的，惠子，我都抽了几十年了，想当初我年轻的时候…”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脸无奈的惠子打断，“想当初你年轻的时候一边抽着烟一边造剑都不用换气，一顿吃十个人的饭量，力量大到难以估计，有一次几个年轻人不知死活来闹事，被你一人一下烟杆敲得倒地不起，是这样吧？”

　　“……”老头脸上的皱纹几乎都要凑成一个包子了，“啊没错。”

　　“所以呢？”惠子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这和你现在抽烟有什么联系吗？”

　　“这你就不懂了，总之，抽烟就像吃饭那样，人总要吃的吧？不吃会死，烟的重要性就和食物一样，对我来说是这样。”

　　老头说着在廊道坐下，烟杆子在旁边敲了敲，敲出烟灰。

　　“可以开饭了。”惠子知道自己说不过爷爷，干脆不说了。

　　从院子墙边搬来一张小巧的方形木桌，放在屋子外的廊道上，将食物盛放上来，盛了两大碗米饭，和爷爷一起用餐。

　　一顿饭吃完，惠子收拾完残羹后，拿起旁边那把木剑，朝那几根木桩走去。

　　黝黑的老头不知何时又点燃了烟杆，巴吱巴吱地抽起烟来。

　　“你还不打算放弃吗？那种东西不适合你。”

　　淡淡的声音从老头口中传出，令背对着他的惠子身子一顿。

　　沉默了一下，惠子的手将竹剑握得紧紧说道：“我才不相信什么合不合适。我要学剑，一定要学会。”

　　老头脸上的皱褶似乎更紧了几分，呼出一口烟，只是低头看着底下缝隙里来回搬运着米粒的蚂蚁。“可你学了有什么用？”

　　“有用。”惠子走到木桩前，双手握紧竹剑，高高抬起，然后猛然落下！

　　咻！

　　竹剑快速落下，令空气产生了一声轻鸣。

　　老头又道：“有什么用？”

　　“有用就是有用。”惠子咬牙说了一句，声音里多了些颤抖。

　　连续做着抬剑，挥下的动作，一次比一次用力，恨不得把空气都劈散开了那般。

　　“凭什么！？凭什么我就不适合？我一定会学好剑术的，我要替爸爸报仇！”

　　“你做不到的，而且，不要再提报仇的事了…”

　　“不要再说了！”惠子低着头，双手用力劈砍着木桩，“这种事情！这种事情…不试试怎么知道？爷爷不要再说了，爸爸的仇我会替他报的，就不劳你费心了。”

　　老头眼皮低垂了一下，“是吗…”，烟抽完了，他站起来，走进屋内，朝后院走去，“你喜欢的话…就去做好了，如果真有那成功的一天，姑且就是爷爷错了吧，可以的话，我不希望你去追逐危险。”

　　惠子没有回话，自顾用尽全力，一下一下地劈砍着木桩。

　　持续着那毫无变化的动作，只是一下，一下，劈下来，打在木桩麻绳上。

　　完整的粗麻绳被那圆柱体一样的竹剑逐渐撕烂，每当这个时候，惠子就会换一个地方继续劈砍。

　　啪啪啪！

　　清脆而响亮的声音在院子里密集响起。

　　汗水从额头和脸上流下，溜进眼睛里，让人感到火辣辣的疼。

　　惠子的呼吸开始加重，脸蛋因为剧烈的运动而变得红扑扑的，双手虎口处已经开裂，血迹变得混乱，即便如此，惠子仍旧一下一下，不停地用竹剑击打着木桩。

　　“可恶…！可恶！可恶！这种程度，还没完呢！”

　　啪啪啪！

　　屋顶上的鹿川看着这一幕暗自摇头，身为基础剑术完美的他虽然战力上来说不能称雄，但至少，基础方面，他绝对是做得最好的。

　　这样打基础的修炼方式，没有指导，可以说是很容易练坏的，一旦练坏，以后再想改过来可就难了。

　　而不巧，此刻惠子的方式就是错误的，她的劈砍根本毫无意义。

　　可以说，如果继续这样练习下去，惠子这辈子绝对没有报仇的机会了。

　　想到这里，鹿川忍不住了，从屋子上一跃而下。

　　“喂，剑术不是这样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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