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三十颗小火星

他说着朝代晓出示了证件，“我们今天来是想找你了解一些情况，请问你身边有没有二十六七岁，身高180左右，学历初中或高中、样貌较好的男青年？”

        代晓细细回想了一下，摇摇头。

        “你在仔细想想看，你们可能见过一面，他可能是修水管的，送桶装水或者公司的清洁人员。”男警察追问道。

        代晓又在脑子里把所有有点印象的人都排查了一遍。

        “哦，我们小区前段时间集体做那个防潮防虫的涂刷，来我家的那个工作人员蛮符合这个要求的，不过他只有一只手臂。”代晓如实说。

        男警察和其中穿着白色衬衣，拿着笔和本子的女警察对视一眼。看来，她根本不认识凶手。独臂的工作人员直接被排除了，因为就现场的情况分析，凶手一定是个四肢健全的人。

        男警察皱了下眉继续问，“那你最近有没有感觉到自己被人跟踪过？”

        代晓这次反应很快的又摇了摇头，沉闷的气氛让代晓心里焦灼，她不安地理了理头发，开口道：“请问一下，是出了什么事啊？”

        两个女警察互相讨论了一下，那个穿白衬衣的女警察稍上前一步，解释道：“是这样的，s市发生了一起连环杀人案。我们怀疑你可能在凶手的被害人名单里，所以这些天我们会派几个人保护24小时你。你自己也小心点，在暴雨、夜里尽量不出门。”

        代晓听到“暴雨，夜里，连环杀人案”这些词的时候，突然想到了安安去年说的那个案子。

        “你说的是罗汩河连环□□杀人案？”代晓心里“咯噔”一下，不会真让安安说中了吧！难道之前那个黑衣人就是凶手？

        那个女警察看了眼代晓身上的白色衬衣，她腰间半透明的蕾丝布料，好像让女警察想起什么。

        “没有□□，那是新闻记者为了博人眼球的噱头而已。代小姐，你肚子上是不是有个类似月亮的纹身？”

        代晓点点头，把衣服掀开一点。在离肚脐三厘米左右的地方，赫然纹着一个小巧的蓝黑色月亮。这是她五年前为了掩盖十六岁时做阑尾炎手术留下的疤痕而纹的。

        对上了。看来凶手挑选的被害人不仅五官和代晓相似，就连纹身也是模仿代晓纹在同一位置上，凶手真正想找的被害人就是代晓。

        根据支队长的犯罪分子侧写，凶手应该是长期仰慕代晓，但碍于自己的自卑心理，没能直接向代晓表明心意。

        或者说在他心里，代晓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所以他只能找那些身材样貌和代晓相似的女人，让她们代替代晓。

        他和她们发展成男女朋友，并在同她们发生性关系后，将其在暴雨或夜晚的时候诱骗到罗汩河附近，用格斗匕首一刀封喉杀死她们。甚至变态地用刀尖在她们的肚脐附近画上一个轮廓模糊的小月亮，再把尸体扔进罗汩河里。

        因为凶手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所以现场没有提取到任何能确认身份的线索。支队长和队里的顾问只能从被害现场着手，推测凶手的年龄、学历等特征。

        凶手犯罪的稳定期维持在半年多，说明他的心理素质很高，有较强的规划能力，情绪较稳定。每次地杀人手法都干脆利落，毫不留情。

        案子一开始是陷入僵局的，好在林奇副队长偶然发现被害者的眉眼都有些相似，便请专家把所有被害人的五官合成出来，这才发现怪不得他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被害人。

        代晓看到合成画像的时候也下了一大跳，那画像的五官基本和她一模一样。

        之后，那些便衣警察又问了代晓的人际关系和行程轨迹之后，便更加肯定了凶手应该是单方面爱慕代晓，而且很有可能在代晓不知情的情况下监视过她。

        “你要是想到什么可疑的人，或者可疑的事都可以告诉梁警官和肖警官，这段时间他们两个都会贴身保护你的。”

        代晓点点头，慢慢走出了会议室。她脑子里“嗡嗡”的，一团乱麻。自己这真是倒八百辈子霉，怎么就被连环杀人凶手给盯上了呢？

        他都已经连续杀害三个人了，警察都拿他没办法。自己如果点背遇到了他，那还有生还得可能吗？代晓心里慌乱得很，她趁午休的时间在离公司不远处的超市里，买了把水果刀放进包里。

        “代小姐，其实你不用那么紧张，我和肖警官都会保护好你的。”梁警官见小姑娘脸都吓白了，看了眼店门口的肖警官，开玩笑道：“我悄悄告诉你，门口的肖警官可是我们所里武力值no1的警察。有他在，十个罪犯都逃不脱。”

        代晓点点头，勉强裂开嘴笑了下。

        “那我在外面等你哦，组长吩咐了不能离你太近，不然罪犯该察觉了。”梁警官拿过货架上的两瓶饮料，到收银台付了钱。

        临近六点，代晓有些担忧地盯着消息框，顾深晨还没有给自己回消息。难道是医院太忙了？

        到了下班时间，代晓是第一个冲出办公室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代晓都整整三十二个小时没见到顾深晨了，那恐怕是比三秋还多一点的思念。

        没想到她一下楼，就看到了马路边穿着白色短袖黑色休闲裤的顾深晨。

        代晓朝顾深晨小跑过去，撞进他怀里，扑地顾深晨后退了半步。她用脸蹭蹭顾深晨的胸口，抬头盯着顾深晨的眼睛。代晓好像在他身上闻到了若隐若现的梧桐花香，她掂脚摸了摸顾深晨有些扎手的头发。

        “你剪头发啦？”

        “嗯，怎么了？不好看？”顾深晨像是有些不习惯她摸头的动作，身体僵硬着忘了低头。

        “没有没有，老顾世界第一帅！怎么样都好看。”

        代晓自然而然地握住他的手。

        顾深晨和她并排走着，代晓突然向前一步探头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扭头问他：“欸？老顾，你今天没开车吗？”

        “嗯，我们搭出租车吧。”

        代晓莫名觉得眼前的顾深晨有些奇怪，她回头望了望不远处的梁警官和肖警官，心里安稳了不少。自己该不该和老顾说自己被杀人犯盯上的事呢？代晓有些犹豫。

        顾深晨拦了辆出租车，两人坐进去。代晓越想越奇怪，一般顾深晨来接自己回家，他一定会给自己准备些小礼物的，一束花、一袋糕点或者一盒水果，绝不可能空手来的。

        可代晓转念一想，如果是他刚好忘记了？自己真是被宠坏了，一点点不满意都会这么耿耿于怀。

        代晓看着眼前的顾深晨，除了头发短一些，也没什么变化嘛。她带着点撒娇的口吻责备道：“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打电话也不接。”

        “今天医院里的事有点多，我这不是忙完马上来接你了吗？”他说着，捏了捏代晓的鼻尖，“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带你去吃。”

        “吃火锅吧，好久都没吃了。”代晓像只粘人的猫咪，抱住顾深晨的胳膊不撒手。

        她突然注意到身边的顾深晨居然有耳洞，虽然很小好像快长合住了，但是代晓一眼就注意到了。

        “我还要喝大杯的芒果奶茶，你陪我喝好不好？”代晓盯着顾深晨的眼睛问。

        “好，都依你。”

        顾深晨语气柔和、神情温润。四目相对，代晓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的眼神，让她感到后背发凉。这人根本不是顾深晨！代晓本能地想逃跑。

        顾深晨对芒果严重过敏，吃上一口都会浑身起疹子，更别说去喝满是果肉的芒果奶茶了。而且顾深晨从来没有打过耳洞，但近在咫尺的这个人耳垂上分明有带过耳钉的痕迹。

        代晓表面佯装镇定，手却下意识地紧张捏握成拳。

        从到奶茶店买奶茶，再到火锅店选座，“顾深晨”都对代晓寸步不离，导致代晓一直没能把这事传递给梁、肖两位警官。

        在火锅店点完菜，代晓借口想上厕所，准备给梁警官打电话。她急匆匆进了厕所隔间，反锁上门。

        “喂？梁警官，我有件事想跟你说，我的男朋友顾深晨……”没等代晓讲完，话筒那边就传来了“顾深晨”的声音。

        “嘘，太聪明的小孩是会被恶魔吃掉脑子的。”

        是“顾深晨”的声音！代晓吓得险些咬破舌头，她仔细确认了自己拨打的号码无误后，直接挂断电话，开始祈祷这个厕所门的质量能好一些。

        结果下一秒就有刺鼻的烟雾贴着天花板飘进厕所，紧接着饭店里就有人大喊：“着火了！快跑，快！”

        烟越来越多，呛得代晓眼泪花直打转。厕所里瞬间涌进了很多来接水灭火的人，代晓听到各种“咚咚啷啷”的脚步声，便放松下来了。

        刚巧可以借势跑出去，外面人这么多，量“顾深晨”也不敢乱来。代晓用手捂住口鼻，缓缓打开了隔间的门。

        殊不知，这场火就是“顾深晨”放的。他等代晓去了厕所，付钱让门口的一个小乞丐偷了五号桌顾客的钱包就跑。果然五号桌的顾客心急一叫唤，四号桌的热心肠梁警官就追出去了，甚至连手机都忘了拿。

        兔子终于冒出小脑袋了。“顾深晨”站在厕所门口，把代晓的一举一动看得一清二楚。

        代晓弯腰低着头快步往前走，她怕被“顾深晨”发现。刚走出厕所门，却被一双黑色运动鞋拦住了去路。

        她抬头，正对上“顾深晨”的视线。代晓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顾深晨”捂住了口鼻，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

        “啪！”

        坑坑洼洼的黑色文件夹被人狠狠摔在办公桌上，刑侦支队的队长刘乾峰用手指着空气骂：“你们两个大小伙子居然连一个小姑娘看不住！还是在公共场所让人给搙走了！”

        梁毅和肖森然并排站着，一个低着头、一个眉毛快拧成疙瘩了。刚刚在火锅店里，梁毅因为嘴馋随口说了句，代晓手上的奶茶看起来好好喝。

        肖森然想着火锅店里这么多人，代晓的男朋友也在，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他就借口上厕所去帮他买了回来，结果刚到饭店门口，就听人喊着救火。他赶紧冲进去找梁毅和代晓，因为火灾里面的人像无头苍蝇似的横冲直撞，乱哄哄的。

        等火灭了，他才在门口遇到了刚把五号桌客人钱包追回来的梁毅。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心里暗道不好。

        他们请老板调出监控视频，但是火灾恰好就发生在监控系统附近，连接摄像头的电线全部被烧毁了。一场发生在饭店里的火灾，源头竟然不是厨房！可想而知，嫌疑人是有预谋的想挟走代晓。

        据当时在饭店里消费的客人描述，他好像看见了有一个穿着白色短袖黑裤子的男人，抱着一个穿粉蓝碎花连衣裙的女生从饭店后门走出去了。但那两人都带着口罩，根本看不清楚脸长什么样子。

        梁毅感觉他的描述很符合代晓和顾深晨的衣着，于是就开始调查顾深晨这个人。他和肖森然去了s市医院才知道，顾深晨今天上午一下子连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期。

        梁毅让技术人员查到了顾深晨的人际关系，最终在一个叫宋欢喜的女孩家里发现了顾深晨。

        “警察叔叔，我哥他患有躁郁症情况不太稳定，曹医生刚刚来看过了，说让他好好休息。现在好不容易才睡着，有什么事你们可以问我，我哥的事我全都知情。”

        宋欢喜给梁毅和肖森然一人倒了一杯水，一室一厅的出租屋里，站着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显得有些局促。

        “他今天下午六点左右在哪里？”肖森然问。

        “我哥从上午十点一直到现在都没踏出过这个房间半步。”宋欢喜见肖森然盯着自己，又补充说，“屋外的走廊上就安有监控，二位警察叔叔不信我的话，大可以去查。”

        “他跟代晓是什么关系？”梁毅问。

        “恋人，我哥挺喜欢她的，像着了魔似的。”宋欢喜说完，耸了耸肩。

        “那顾深晨的躁郁症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最严重的时候做过什么？”肖森然问。

        “应该是在他十二岁的时候，最严重的…也就是在他十四岁的时候自杀过一次吧，当时抢救的及时，事后他的病好像就好一些了。”

        这些都是她去看望孤儿院里的嬷嬷时，听她们讲的。现在孤儿院关门了，嬷嬷们也都去世了，只剩顾深晨的苦难还在继续。

        “据我们了解，顾深晨平时的状态好像一直都很稳定，为什么今天又突然开始犯病了呢？”肖森然问。

        梁毅起身看了眼正在睡觉的顾深晨，他直觉认为这人和白天见“顾深晨”不是同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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