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又是前世今生劫梦是痴人醒惊魂

“小姐快走！金人已经入城了”一个年轻女声焦急地喊道。

        她在梦里看见模糊的人影晃动和无数的哭喊声。鬼哭狼嚎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柳依依并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这一定是梦了。在这个夜晚火光烧的就像白天。

        “父亲呢？”她道。

        “柳大人方才被金人拉下马，尸首踏成肉泥。”这女子哭诉道。这下她才看清楚这个女子，原来是阿香。已经长大的阿香。她第一感觉这个人应该是欢儿才对，毕竟她是自己的贴身丫鬟。欢儿呢？可是梦里的她并不能问这个问题。她居然可以感觉到自己湿润的眼角，梦里也会有感觉吗，也许是自己真的哭了吧。

        阿香带着她从一处密道出去，这个密道可以出城，是穿过一个巷子，进入一片树林，外面不远就是港口。穿过巷子的时候，看到外面很多女子尸首异处，尸山血海的屠城就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这个太原成为了人间炼狱。也许阿鼻地狱也不会有这样的光景，说到底最可怕的还是人自己，比地狱里的恶鬼还要恐怖。

        鲜血几乎染红了每一寸土地。她两在血腥味和哭喊声里上了马，有的巷子里的尸体已经堆积地比巷子墙还高，有头颅从上面滚下来。

        阿香害怕的说道：“小姐，你闭眼吧，这里不论是各种兽性行为都有的，你不要看了。”柳依依道“有的女子手上被钉进了钉子，钉到木头里。”，“我不是孩子了，阿香，我比你还大，有的不是不看他就不会发生。越是这些，越要去看。”她心里想着，我是在做梦吗？欢儿呢，看到这些惨状，她就更担心欢儿了。她也死了吗？

        一个金人大笑着骑马就要路过了树林的口子。场面十分混乱，让他并没有注意到这边。

        阿香带她拐进了一个林子，不过这里好像有条密道，“父亲他死而无憾，这两百多天来尽忠尽义，即使他的尸体被踏成肉泥，也是值得的。”

        “小姐，老爷让我一定要带着你走，你别想着玉石俱焚。”这匹黑马就冲进一个林子，那金人没有跟来，看来是找到了别的猎物。

        “全城的人都死了吗？可有活口？”柳依依问道。

        “小姐，不可能有的，除了我两，当时金人就没打算让任何人活下去，要么是当奴隶去了，要么就是当他们的娼妓。连几岁的娃娃都不放过，就算有你我也救不了。”柳依依感觉很痛苦，自己什么都改变不了。但是这是梦，她不能问她想知道的，比如盛昌呢？李玉歌呢？婉儿呢？晚风呢？欢儿呢？都不知道。可能是死了吧，但是要是在这个梦里可以看到，那自己就要安心些。

        “小姐快到了，那里有船。等上了这个船我们就能去江南。”阿香道。她快速下马，然后就拉着李玉歌下来，上了小船后发现船夫是王番，王番把马的屁股一拍，那黑马便消失了。

        “走吧小姐”柳依依还看着那消失的黑马。

        “别管乌云了，它已经尽职了。”王番道。

        “走吧。”柳依依说。

        船这样就出发了，在这河上可以听到隔暗妇女的哭声，比之十八层地狱还惨痛，这太原城军民几万人今夜将全部华为腐臭的尸体。

        “我哥呢？”柳依依问道。柳依依刚好想知道这个消息，没想到梦里的自己就问了出来。

        “他誓死不降，被人挖了肝脏，丢死在城外的河里。”王番又道“小姐，你父亲和哥哥都是汉子，你父亲虽然死前说如果金兵屠城自己做恶鬼去报复他们，但是这金兵还是屠城了。”

        “番哥，别说了。小姐会吓到的。”阿香道。柳依依其实确实很悲伤，但是没有被吓到。

        “吓到？难道让他两就这样死去，连亲人都不配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王番很愤怒的说道。

        “抱歉，失态了。”王番咬着牙继续划着船“小姐，我誓死跟着的是柳大人，柳大人成了城门口的一摊肉泥，我现在还活着，他的尸首还在外面腐烂。但是柳大人说要护着你，你是柳家唯一活下来的人了。”

        “番哥，辛苦你了，这仇一定会报的。”柳依依咬牙道。这水面不停的晃动，给人一种魔幻的感觉。

        此处的河水一片血红，在这个火光冲天的晚上，是真实的人间炼狱，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军队呢？为什么不是契丹人而是女真人？这到底发生了了什么？柳依依感觉到这像是关于几年后的事情，唯一不变的是自己胸口的竹蜻蜓。自己胸口？

        等等，自己胸口的竹蜻蜓？她的眼里就模糊一片，这个梦境也变得模糊了，开始抖动。本来在欢儿胸口的竹蜻蜓在自己胸口，那欢儿一定是死了。怎么死的？屠城时候被虐死，还是在这之前就死了呢？没人能回答她。

        但是这个梦太真实了，在船的划水声里，似乎已经到了对岸。

        梦里的自己突然开口了：“欢儿，我对不起你，但是我会努力活下去的。”

        王番和阿香都叹了口气。“小姐，不是你的错，忘了姜欢吧！”阿香道。

        在这河的下游，火光渐渐小了起来，他们三人上了已经准备好的马，准备这些的是阿禾。

        “老爷呢？他不肯走吗？”阿禾道。

        刚下船的三人都没有回答他而是径直上了马。一股压抑的气氛让空气变得凝重。

        柳依依在这种情况下梦醒了，眼泪打湿了她的枕头，在这场梦里她看到了自己最害怕的但是也很有可能在将来发生的事。她把脸贴近怀里的人，闻着那股清香。有种劫后余生又感觉周遭的一切不够真实。她把欢儿抱紧了，眼泪很多都打湿了前面人的后背。

        在这种哭哭啼啼的情况下欢儿就迷糊地睁开了眼睛，她感觉到自己的后背都湿完了。平日和奶奶在破房里住这定是天下雨了，屋顶上没有几片瓦，自然下雨的时候这床上时常就湿的紧。却又听到身后人哭哭啼啼的声音，才想起来这是在小姐的房间，那瓦都是好好的，但是自己被抱的很紧，也是没有办法转头的。“小姐，小姐！”欢儿紧张又轻声地说道。柳依依正把自己的脸贴到她的背上。当欢儿发出声音时，她的脸也一震一震的酥麻。

        这种感觉让她安心，“欢儿，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她又用哭腔说道：“我不要你的竹蜻蜓。”。“小姐，你在说什么呢，我这不是在你身边吗？”欢儿安慰道。

        “你，你叫姜欢吗？”柳依依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在梦里她记得阿香对她说忘了姜欢吧。姜欢是谁？

        “小姐，你怎么知道我叫姜欢的，除了我奶奶，都没有人知道的！”欢儿感觉自己和柳依依一定有很大的缘分，不然她怎么知道自己的姓氏。这时候后背的人哭的更大声了。“你就叫姜欢吗？”柳依依还是不肯相信这个事实。欢儿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小姐哭的这么大声，难道是她不喜欢姓姜的吗？她有点失落，但是小姐哭成这样她还是心有不忍。

        “小姐，你说进了柳府就是柳府的人了，那我，我姓柳吧，我都可以的。”欢儿道，她想先把小姐哄好了。“你姓姜，咳咳，为什么要，要改。”柳依依的情绪有点失控了，她知道那个梦很可能是真实的，但是又难以置信，怎么会！她真的叫姜欢！“我做了个梦，你离开我了，就把竹蜻蜓留给了我。”柳依依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梦里，阿香对我说，你叫姜欢，梦里我爹和哥都死了，金人打过来，太原城里的人全部都死了。”柳依依对于这种真实的梦感到十分的恐惧。

        欢儿可以感觉到身后人的抽搐，“小姐，我不会离开你的，除非你不要我了。”她抓住环着自己的手，又说道：“你放心好了，小姐，那只是一个梦。”“姜欢，你不要骗我那只是一个梦，你叫姜欢不是嘛？”说到这里柳依依哽咽了下，“这很有可能是周公给我的提示，这不可能只是一场梦那么简单。”

        “小姐，你还梦到了什么？”欢儿问道。

        “太原城破后，番哥带着我和阿香阿禾兄妹，去了江南。”柳依依抓紧了欢儿的手，说道：“但是我没有看见你，你不在那去江南的船上。也只看到了我胸口的竹蜻蜓，你是不是，是不是已经。”死了。“小姐，你莫要慌，这个梦既然周公给你了，那一定会有解法，而且，欢儿福大命大，不会那么容易的。”她慢慢转过头对柳依依说道。“小姐，你要相信自己。也要对我有点信心。”

        柳依依的眼睛已经肿起来了，哭的梨花带雨的，眼泪还在顺着眼角向下流血，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你说的”她抽噎了几声，“也有一定的道理。也许还有救。”她看着欢儿那小鹿眼担心地看着自己，“你不要抛弃我，我总感觉，我们相伴很久了。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们好像就相伴很久了，我有时候总想说，千年万年伴君侧。”“春夏秋冬更不舍。”“你，你怎么知道下一句？我不曾写下来过。”柳依依震惊道。

        “小姐，我也有同样的感觉，相伴很久，就好像很多年都在一起过。想来小姐的梦定有缘由的。”柳依依用手擦着她眼上的泪水，“小姐，你不要太伤心了，既然这梦让你都知道了我的名字，我们就一定能因为这个梦改变些什么。”柳依依在她的安慰下心里逐渐平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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