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大动花石岗大寒天下心

“大人，您来了？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话不必多说，你家主人呢？”

        “内左二，梅阁。”

        “嗯。”

        说完这个老人便进了院子，几个死士各立院门左右。

        “此事关系重大，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将军若是担心天下百姓安慰就更当如此。□□陈桥兵变本就是得国不正，更怪不得别人了。”

        这老人气的声音颤抖“如今这天子天天吃喝玩乐！重用之臣多以讨其欢心为主，若是秉持公理则是异端。但是天下向来是能者居之，不论为何族都会攻占华夏，只是到时候苦了百姓，俗话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大人，依老夫看这大宋也没几天活头了，大宋兵不识将，将不识兵，虽曾有介甫改革一时，但是本质上军队腐烂，空有人数，禁军不如民兵！这眼看国家都要灭亡了，老夫时常夜不能寐，每每忧国忧民到茶饭不思，每次进去一奏一次都被皇帝赶出来一次，赵佶这个态度也不能怪朝野都是想着偷懒混日子的官员。这是有亡国之兆啊！花前柳下甚至遍访烟雨风尘之地，此时不反更待何时？我们这是救火，不是在生火，将军的取舍是在天下百姓和那姓赵的皇帝之间。”他面前的这个将军神色复杂，脸上多有松动。“泱泱华夏这么多年同胞厮杀但是如今没有一位护国的英雄，虽然现在商业繁盛，但是这是商人起早摸晚的经商。江南粮食丰盛更是农民拼死劳作又有哪一点和他赵佶有关，他不过是个寄生虫罢了，他要这国何用？可是为了那花石纲？为了他的盘固候？”

        这时这位将军长叹一口气，扼腕道：“在理！人民下贱不如几块石头！大人，末将听你的安排，共谋大事！”

        老人终于放下了心“只是这干大事我两可不成事，此外更要去掉那些愚忠之人，蔡京鱼肉百姓，大兴花石纲何尝不是皇帝的意思，要是皇帝不想玩的更好怎么会任由他索取？即使这样也有誓死保护皇帝的愚忠之臣。”说完他拄着拐杖在房内踱步。

        “老夫，唉！”

        “若有机会在下定会不遗余力实施计划，不然对不起塞在将士未寒的尸骨，如今女真异军突起，童贯，呼延庆之流提出要去联合抗辽，这不就是与虎谋皮？这不如与辽结盟，唇亡齿寒，檀渊之盟后辽就极少进攻，江南处处歌舞太平，西夏战事告急，若是等那女真拿下北方，神州地势北高南低，加上骑兵当是覆水南倾，胡人善战，大军却在童贯手里。这亡国有日，那时候杀尽汉人也是在情理之中！如今大臣多跟随赵佶的喜好，多在思考该去那个烟花柳巷，哪里去寻找皇帝喜欢的画作。胡人善战且生于大漠，与厮杀相伴，本就没有燕云十六州，没有天险可以阻挡，两边实力一看就分开上下。若是你我联手，先从愚忠臣子下手，如果能暗中取得辽人的帮助也是好的，先灭掉赵氏，再做打算。“

        “老夫把那姓张的解决掉了。”

        “原来是您的手笔？那厮蛊惑皇帝玩乐，嘴里讲尽了仁义道德，天天干着猪狗不如的事，连自己的亲女儿都想着不放过。那柳正呢？柳正可要解决？”

        “柳正虽是个愚忠的人，但是北方需要他，等到胡人动手了我们再动手吧。”

        “为了大义总有人要牺牲的。”

        “是的，不然就会和那个姓赵的一样，一事无成。”

        房内火苗的阴影在窜动，这根蜡烛又烧完了。

        第二日柳依依起床洗漱后就去找欢儿。

        “欢儿你起的这样早？”

        “嗯！昨天二娘说得起早点给小姐带早点，你看这个糍粑就是给小姐带的，这还有从灶房拿来的包子，还有这个水。”她拉着柳依依来到亭子那，在石桌上摆了早点和水，她拉着柳依依坐下。

        “欢儿，你识字多吗？”

        “不是很多。”她只会论语的几章，是她奶奶找一个大哥哥教的，但是她记得很牢固。

        “待会吃完我带你去认字。今天晚风姐应该要过来，她是来叫我读书的。”柳依依笑道，“前几日我在看杜子美的诗，春望，国破山河在，可有听过。”

        “没有。”

        “我还读到那个眼哭即见骨，天地终无情。”她啃了口糍粑，说道：“我和你说，读杜子美的诗让我感触良多。”她又道：“欢儿，你是不是听过床上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欢儿也没有。”欢儿抓了抓头发，喝了口水。

        “小姐，你要的书本带来了！顾先生也来了。”郑二娘敲了敲门，笑着说道。

        “让她进来吧。”

        “好。”

        “感时花溅泪，

        恨别鸟惊心？”

        一个身着白衣看着素雅的女子慢慢走了进来，正听到那两人说杜甫呢！

        “二娘，你去忙吧！”柳依依想了想又道，“对了，把那两个蛐蛐照顾下，给他两换个地”

        “好的小姐，新的买来了，这就换上。”郑二娘给两蛐蛐挪了地，洗了洗原来的盒子就走了。

        “你当真看了杜甫的诗？我只是随便推荐下的”白衣女子笑着看着柳依依说道。

        “晚风姐，你都推荐了我怎么会不看！”

        “杜甫的诗很无趣吧！又不能飞流三千尺，也不能手可摘星辰。”

        “是无趣，不过可以感觉他的诗里的人好多都很惨。”柳依依道。

        顾晚风看了眼欢儿，新面孔？“这位小友是？”

        “她是我的宝贝之一，叫欢儿。”

        “呦，这小眼睛真可爱，哪里来的小鹿啊？可是你收来做通房的？”“不是的！晚风姐莫要瞎说！”

        “顾先生好。”

        “一起听课？”

        “是的，小姐让我一起。”

        “那我就坐这了。”晚风今日多有感慨，也许让她想起来自己过去做的那件事吧。“这诗就是得跟着时代走，但是现在的词多是假词，在虎嗣狼群里歌舞升平。越是这样越是国危。现在最严峻的无非是花石纲难。”

        欢儿神色悲伤的说道：“花石岗是抢石头吗？我记得奶奶在的时候有次就被当兵的打了，抢了家里的石头，还砸了墙，后来没了屋子，奶奶才撑不住冻死的，不过有的人家里都被砸完了，人也给打差不多死了，我们家还算好的。村子里的人后来都走完了。”

        柳依依道：“这么严重？”

        顾晚风道：“你不在乡下，你当然不知道有这么严重了，你也基本不知道什么外头的事，怪我，我也想着不和你去说，毕竟这世道没那么好，我怕你接受不了。失去了赤子之心。”

        “接受不了，那躲着当缩头乌龟吗？缩头一刀，伸头一刀！那还不如伸头呢。”

        “这话，咳咳，可是那李玉歌教你的？”

        “是师傅教的。”

        “这运花石纲啊，小的就开路，大的就砸桥。”晚风道。

        “为什么砸桥！这狗皇呜呜呜——”

        一个小手给她堵住了，“小姐，这话说不得。奶奶说说了会死的！”

        顾晚风招招手说，“过来，我们咬耳朵说。”

        “话说那么大的石头，要想运过来不得走水路，桥矮了，石头太高，挡着石头了，就得砸了。”

        “那砸桥以后怎么过河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那可不是那位该操心的事！这新天子爱石头爱疯了，还好色的紧，可喜欢进花柳巷子。”

        “我看他是连暴秦都不如，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的秦好歹还却匈奴七百余里，这辽都要贴到脸上了。”

        “那如何可以和始皇帝比呢？如今女真人崛起，肯定有过人之处，连辽都畏惧他们，若不是辽挡着，肯定已经杀到大宋了。先前好不容易裁军，不过现在我们大宋的士兵真没有什么战斗力，每年国库十之八九都用在兵费上，养那么多禁军湘军其实并不能打胜仗。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要是有班固霍去病那样将帅，再把军队和将军统一，这胜负还真的不好说。居安思危，如今上位者居危而不思危，京城圈里夜夜笙歌，燕云十六州都没取回来，当是晚上睡觉都有利剑悬项才是。”

        她看着柳依依说道：“你父亲给你请一文一武的先生来教你其实也是给你们更好的视角去看吧，可惜的是如今习文多是无用，这也是为什么大伙都去写一些风花雪月的词，很少写家国情怀的词了。皇帝大概看大赞花石纲的词才会高兴，其他的倒是很难引起他的共鸣。怎么说呢，学学也算是好的吧。好了，继续，今日你要学什么，诗经？”

        “那我还不如去抬头望明月呢！我想学《孟子》！我想多看看一些亲民的，我感觉那皇帝一定是不读这些才会害死这么多人。”说完柳依依同情的看了一眼欢儿。

        顾晚风本是个商家女，从小就爱读书，她父亲顾民和柳正相识，她就来这赚点外快，她曾经因为一件事对柳正厌恶至极，本以为柳正奢侈淫逸之人，还有个暴躁的大小姐，发现并不是这样。经过多年的相处，她感觉自己过去对当官的子女产生了偏见，而且好官不是没有，但是如今上头的是蔡京，童贯之流，好官注定走不远。

        她看着这两个小姑娘渴望知识的眼神，似乎都可以料想如果蔡京之流整死他爹后她们的悲惨下场，这也不是自己现在有能力操心的事，还是珍惜这段缘分吧。也许真的到了这些恶人权倾天下的时候，外族已经进来杀完了，要是自己都不在了，还操心别人做什么。

        但是自己还是尽力教好的吧，心里想教点不一样的，“不读《孟子》，《孟子》里有，可使制梃击秦楚之利兵，依依，你认为可能吗？你的雁翎刀还不如别人木头做的棍子吗？孟子不适合你，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今日根本没带《孟子》过来，我带你读《韩非子》，《荀子》，怎么样？”

        “《韩非子》？是那个当死亦当死的韩非子吗？”

        “正是，法家思想多以实为主，也爱刑罚，就是儒家表面之下的大棍子，我带你先见见大棍子吧！”

        “好。”

        于是三人开始朗诵，欢儿认识的字就读，不认识的就跳，并在心里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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