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生之人

在十二州之东，有一青山，山名“翠华”，翠竹环绕，宛如世外桃源。

        翠华山位于十二州的“平州”，地处云川川南，此时正恰晚春，佳景正好，风朗气清。

        翠华山山脚，有一条河，此河名为“弯月河”，因其环山弯处，如同天上新月，故此得名。

        正所谓“水滋万物”，在翠华山山脚，弯月河河东，有一村落。

        村落不过百十来户，多以河渔为生。村民与世隔绝，悠然自在。

        在村落中间，有一小小药铺。无名无牌，里面住着一对父女。那父亲旧时乃是江湖郎中，如今隐居山村，以悬壶济世为生。而女儿则自幼在这里长大，每日洗衣做饭，记账抓药，日子也算得上是自在。

        每个月的十五，父亲都要去给村子上的每一户人家问诊，掐指算来，正是今天。

        “薇儿，嘱咐你抓的药都抓了吗？”药堂内，父亲韩平问着女儿韩墨薇。

        韩墨薇轻轻给父亲递过两个纸包，笑道:“根据爹吩咐的，每味药各抓了五两，都是安神养性的药，都在这里了。”

        韩平笑着刮了一下女儿的鼻梁，说:“你还知道只要五两？你这个鬼丫头，跟你娘一样，还真机灵啊。”

        “爹！”韩墨薇轻轻打了一下父亲的手，说:“我都十六了，别把我当小姑娘对待了行吗？”

        “哼——你就算六十一了，也是我闺女。”韩平把女儿递来的药包放进藤条编制的背箱里，说:“你说爹就你这么一个宝贝闺女，能心疼自然要心疼，这还有错啦？”

        “是是是，快去看诊去吧，真是的。”韩墨薇无奈地笑笑，催促着父亲。

        “行——那你可得乖乖看铺，弗若有人问药，你就按照爹写的药典抓就是了，知道了吗？”韩平背上背箱，也不忘嘱咐。

        “女儿明白。您快去吧，今天的时辰都快误啦。”

        “好好好，走了，走了。”

        韩墨薇目送着父亲远去，笑着回了药堂。

        回到柜台后，闲来无事，韩墨薇便翻阅着父亲留下的那本药典。上面字迹清晰，标注工整，自当韩墨薇记事以来，一直都在不断翻阅学习。

        从滋补脾胃到活血化瘀，从按摩正骨到针灸穴位，这本药典应有尽有，只是书皮空空如也，父亲叫它是药典，也不知道这本书实际的名儿是什么。

        可韩墨薇看的入神时，今日也已经快当正午。渐渐的，街道上居然还热闹了起来。人群熙熙攘攘，走来走去，还说这什么。

        又是不知过了多久，韩墨薇终于有些过意不去，颇为疑惑。此时此刻，明明是用餐休息的时间，怎么外面这么热闹？

        村民们都去干什么去了？

        可看着门外，她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正好药堂清闲，韩墨薇便上街看了看，只见着大家都在往河边走，嘴上还说着“不可思议”之类的话。

        韩墨薇走到一个看热闹的闲汉旁，问:“请问李大哥，今天大家什么事啊，这么热闹？”

        可一连问了好几句，那个闲汉还是在出神，没有理会。韩墨薇不由得戳了那个闲汉一下，那闲汉这才反应过来，扭头看向韩墨薇。

        闲汉连忙行礼赔笑道:“哎呦，韩姑娘！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才我正发呆呢，没听见您叫我。”

        “李大哥客气了，今天怎么这么热闹，发生什么事了，有什么喜日吗？”

        “咳——”那闲汉摆摆手，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村南口的那个老渔夫张老汉，今天在河边捕鱼的时候，捞上来了一具淹死了的尸体。”

        “尸体！”韩墨薇惊呼道。

        闲汉立刻收口，讨好道:“韩姑娘莫怕，那人死的透透的，就算是出了什么事，我李六子也会保护你的。”

        韩墨薇听罢，觉得有些好笑，便点点头道:“那就谢过李大哥了。”

        其实，身为医家韩墨薇并不是怕尸体，只是那弯月河上流乃是飞瀑，再往上则已经是云川了。怎么会有沉尸飘到这里来了呢？

        这样的道理，村民也注意到了，李六子也注意到了，李六子喃喃道:“真是邪了门了，难道是迷了路的客商跌落水了？这弯月河居然还有这档子事，总不会是河神爷讨命了吧。”

        听到此事，韩墨薇也觉得有些蹊跷。本着医者仁心，韩墨薇也想要去河边看看，看看自己能不能帮忙尽一份力，入殓安葬之类的。只是药堂不能无人，只好无奈回去。

        可没过多久，外面人声居然离药堂渐行渐近。韩墨薇放下书没一会儿，突然一行人走进药堂，七嘴八舌地说个没完。

        韩墨薇有些吃惊，连忙问道发生了什么。

        一个渔户问:“韩姑娘，你爹呢？”

        韩墨薇道:“今日十五，爹爹他去村里行医去了，还没回来。”

        “哎，怎么偏偏这个时候，韩郎中不在！”

        韩墨薇镇定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渔户们纷纷道:“今日河边捞上来具死尸……”

        “本来已经死的透透了，大家打算埋了算了……”

        “可是他突然……”

        “突然把眼睛睁开了！”

        说完这句话，一个渔户连忙上下安抚着自己狂跳的心脏。可以想象，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得有多么令人毛骨悚然。

        “眼睛睁开了？！”韩墨薇不可思议道。

        这世上哪有起死回生之事，原本已经死透了的人，怎么可能突然活过来呢？

        “只怕别是水鬼一类……你别看他面皮白净，谁知道本来样貌是个什么鬼样子……”

        渔民们窃窃私语，更有几个已经快要骇破了胆，呼吸越来越急促。

        其中倒有一个胆大的，直接用渔网把这个死尸背了过来。一放在药堂地上，众人立刻四散远离。

        那个胆大的渔夫深呼吸道:“我把他背来了……想让韩郎中看看，他到底……到底死没死。”

        韩墨薇之见那个死尸皮肤浮肿，额头上血迹斑斑，可怖的是，他肩上还插着半支断箭，衣服已经完全沤烂了，只是勉强遮蔽身体而已。

        额头的伤，再加上肩膀上的伤痕，又在水里泡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会死而复生？韩墨薇壮着胆子看了一眼那具尸体，赫然发现果真双目半张，无神的看着什么。

        韩墨薇心惊肉跳，深呼吸强作镇定。

        “让我看看吧……”韩墨薇主动请缨。

        “韩姑娘当心些，有什么需要，尽管……尽管吩咐。”渔户们严阵以待，有几个还攥着船桨，要是恶鬼袭人，这一桨就把这个脑壳打个稀碎。

        韩墨薇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走近那个尸体。只见她伸出两指，轻轻搭在尸体的手腕上。稍微一按，只觉得皮肤软烂，早就不像活人肉体。

        可也正是这一按，险些吓死了这个见惯生老病死的姑娘。

        “他……他居然真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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