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脚尖从温暖的被窝里一下子踩到冰凉的地板上，你冷得打了个激灵，又试试探探地踩了几下，才完全落到了地面上。

        你就这么走了出去。

        于是，深夜睡不着的人又被你找到了一个。

        你被小叔在手机光下映得忽明忽暗的脸差点吓得飞起，然而你披头散发穿个白裙子乱晃的样子也差点没把他吓到掉下矮榻去。

        小叔平复了半天，才颤巍巍给你指了一个方向，“厕所在那……”

        你连忙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是起夜，又想起来这大晚上的他可能看不太清，索性走近了几步，放轻了声音说，“对不起，我是有点儿睡不着。”

        “择席”

        你感觉好像不大是，但一时间又想不到什么别的原因了，只能含糊着说，“不知道，可能白天睡太多了。”

        小叔听到这话顿了几秒，下意识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颈侧，又很快放了下来，但你没能留意他这不太自然的动作。

        “你不也没睡，”你笑着揶揄他，“早睡早起的乖孩子也会不守规矩了？”

        小叔没有反驳你，他放下手机坐起身来，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你坐下。

        你无所谓地坐了过去，收起膝盖来方便自己把冻得冰凉的脚踩在矮榻的边缘——在家里时都是地暖，总喜欢光着脚到处乱跑的你如今终于受到了制裁。

        你还在想着要不就别顾及什么形象了，把手放上去暖一暖。却没注意到自己原本到膝盖下的睡裙在这一番动作下直接滑到了大腿上，大片的皮肤裸露出来，遮遮掩掩于你的外套和手臂之下——你好像露了点什么，但又什么都没漏。

        身边的小叔却猛得站起身来，你不明就里的抬起头来看他。就在这时，一床带着他体温的被子被飞快盖到了你的身上。

        在你目瞪口呆的目光中，小叔行云流水地完成了抽出被子把你盖住，飞快跑去搬了小板凳，在隔你半米距离之外的地方坐下的这一系列行动。

        这是你第一次看到小叔如此的局促，好笑大过了惊讶。

        “你干嘛？”

        小叔在自己的身上比划了一下，支支吾吾半天憋出来一句，“怕你冷。”

        “哦——”你看着他明显不是那么回事儿的神情，拉长了声音回应道，手下却抓起一边被角作势要掀开，只是还没有动作，小叔就唰一下偏过头去。

        他有些恼羞成怒地，压低了声音喊了你的全名。

        你没被他的语气吓到，反而抓着被子乐得不行。

        “小叔——这什么都没露啊！而且谁睡觉还穿的严严实实的啊！”

        穿了一件短袖一件短裤基本上严严实实的小叔:……

        “你好守男德啊。”你把下巴撑在膝盖上，歪着脑袋看他。

        小叔虽然没听过这个词，但是联系此时此刻的情境，他也大约猜得到你是什么意思了，紧紧抿着嘴不说话。就算在黑暗里，你也能感觉得到他的脸一定又红了起来，真可爱啊，你在心底感叹道。

        “过来些。”你对他说，见到对方无动于衷的样子，你叹了口气继续道，“这样说话你听得到吗？还是要把爷爷奶奶都吵醒……我这不是好好盖着了吗？”

        你说的不无道理，所以他稍微挪着凳子往你身边凑了凑。

        借着依稀可辨出他模样的微光，你的视线留恋过他清秀的眉眼，挺拔的鼻骨，抿得薄薄的唇……说实话，小叔的脸并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和英俊这个形容词也着实还有几分差距，但不知为何，你心底关于理想型的形象定义忽然模糊了起来，反而满脑子，都是小叔的身影。

        “小叔，你想和我说什么，才把我留下来的”你盯着他的眼睛问到。

        “……”小叔微微张了张口，可又不知道为何低下头去，不肯和你直视。

        “想问我晚饭吃的好吗？待的还习惯”你非常贴心地替他解围，只是他还没来得及点头回应，你又继续道，“可那又不是什么要紧事儿——”

        “小叔，是不是聊什么根本不重要是因为我睡不着，你想陪我说说话，对不对？你脾气真好。如果换了我肯定就要赶人了。”

        你本来想说是不是想要我陪你，只是想了想小叔容易害羞的性格，多少还是把这句容易让他过激反应的话语吞了回去，换了些模棱两可的试探。

        可小叔还是像被戳中了心事一样，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他慌乱的表情里表现的是直白的无措与疑惑，看着这样的脸，你已然知道了他的答案。

        他也想要靠近你。

        这样的认知让你心头颤了颤，细细密密的酥麻感一瞬间就传到了四肢百骸，你感觉得到脸有点发热，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心里的悸动挑唆着你，你忽然撩开了一点儿被角，说，“过来。”

        小叔没能理解你的话，或者是——没敢理解。

        “你不冷吗？”你觉得此时的自己简直就像诱哄人犯罪的蛇，视线紧盯着自己的猎物，一刻也不肯放开，你将自己的意思又表达得更加明确些，让对方无法再装作不明就里的样子，“过来，陪我说说话，不行吗？。”

        小叔摇了摇头，“我不冷……而且这样就好。”

        “过来，”被三番两次拒绝的你没有生气，脸色却也不是同往日一般玩闹，你只是又重复了一遍。

        可偏偏这样的你显得固执得可怕，压低了的声音一字一句，“你不是我小叔吗？又有什么关系。”

        这话像是在暗指什么，小叔的脸一下子就苍白了起来，连身体都有点摇晃，他犹豫着，最终还是坐在了你身边，你将一半儿的被子盖在他腿上，他也没能拒绝。

        你忽然就有些不忍心了。

        你的话像是在逼迫他做什么决定一样，也逼迫他认清自己的心。

        可你知道，这话是你对他说的，又是你说给自己听的。

        如果他只是你的小叔，你为何又会因他简简单单的接触而心生波澜

        因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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