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人渣父亲

送葬队伍伴着丧乐向远处行去，本该就这么一直顺利的时候，突然被个人给打破了。

        不知从哪儿钻出了一个体格健壮的男人冲进了送葬队伍的前方。

        “年晓薇你这个婊子！”

        年晓薇还没听完全就被一巴掌打翻在地了，身旁扶着自己的方建宁也踉跄了一下。

        来不及抬头看是谁，年晓薇又被重重的踢了一脚。年晓薇坐在地上，只觉得头晕目眩，耳朵里全是嗡嗡的鸣声。

        周围一下子全都乱了，一旁的方建宁回过神后连忙抬手护着年晓薇，平常看上去老老实实的一个人却满是血性也丝毫没有示弱。

        站在送葬队伍最前方的年小余听到声音转头看见自己那人渣父亲在打年晓薇，

        瞬间就火冒三丈的拔腿就向前后跑去。

        年小余抱着灵牌跑上前去，却在半途中被村长给拦了下来。

        “你快点回去，还抱着你奶奶就别来瞎掺和。”

        村长招来一个人将年小余轰走，又焦急的喊来一两个汉子连忙跑到年晓薇身旁帮方建宁制服刘毅。

        “刘毅你是疯了吗？啊！”

        村长包括整个村的人都知道刘毅是个什么货色，爱打老婆赌博的人渣。

        于是扯着嗓子朝着拉来的几个男人道：

        “快把他给我绑起来。死者为大，这里不是他撒野的地方。”

        刘毅压根就不理村长的话，一边和方建宁打架一边指着地上的年晓薇破口大骂。

        但论他再怎么厉害，还是少数不敌多数，没几下就被用来抬棺材剩下的绳子给绑了起来，但依旧不死心。

        “你这个臭婊子，不仅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还想吞了我妈的遗产，今天你要是不把我妈的钱拿出来非打死你不可！”

        村长实在是受不了了，一边唏嘘一边摇头。

        “你妈还没入土呢！就在她棺材面前说这种话，你让她怎么瞑目啊！”

        “你个老不死的，我们家的事关你屁事。”

        刘毅凶狠狠的盯着眼前的这个老村长。

        村长听了就差给刘毅抡一拳头了。

        “小时候叫我叔，现在大了就叫我老不死，你还真是越活越白眼啊，真是个畜生。”

        “老不死的，你现在和我作对，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吃苦头的。”

        刘毅眼神阴鸷的盯着老村长。

        老村长皱了皱眉。

        “哼，我和你作对？我看你真是傻到家了，我这是在帮你，你老娘还没入土呢，你就在这撒泼！”

        随即转过头招呼来一个年轻人道：

        “去，给我报警去！我管不了他，我还不信警察管不了，再怎样也不能让这小子搅和了这场葬礼。”

        老村长什么场面没见过又怎么会被眼前这个心术不正的刘毅给吓到。

        将刘毅绑走后，葬礼又开始进行了起来。年小余抱着灵牌走在前方，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

        灰蒙蒙的天空开始下起了毛毛细雨，明明入夏了，此时却是冷得让人痛彻心扉，让人不禁有些打颤。

        年小余从来没觉得这么冷过，捧着遗像的双手冰冷的不是自己似得。

        送葬队伍将棺材抬上山在那个已选好了的墓地边上停下，旁边紧挨着的墓地就是老人的丈夫。

        细雨逐渐绵密，众人加快手脚，黑漆棺材被吊绳吊着，随着沉闷的咚的一声棺材沉入了墓坑底。

        眼看着黄土一埋便就再也见不到了，年晓薇拉着年小余跪在了地上就朝着那正被将要掩埋的棺材磕了几个响头。

        “妈，您一路走好。您放心，这边有我担着，您也别再牵挂担心了，那边儿媳不在您要照顾好自己啊。”

        说完摸了把眼泪，黄土一抛，终是两个世界不再交集。

        下葬完，大家稀稀拉拉的都要回去了，年晓薇在回去之前拜了老人的墓后又带着年小余到隔壁自己公公的墓前磕了几个头。

        回去的一路上，两人没有讲话。虽然葬礼已结束，但是悲伤却丝毫没有退减。谁也没提一个字，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双目苍凉独自忍受着。

        直至傍晚，

        方建宁主动留了下来帮忙收拾了一下葬礼后满是狼藉的屋子。

        这几天方建宁帮了太多的忙，年晓薇也清楚方建宁对自己的意思，但是现在她根本没有心思去考虑这方面的事。

        在方建宁离开前年晓薇还是礼貌的道了谢，方建宁也明白年晓薇的苦楚，没有多说什么。但是这么多天来，他也是出于真心想要帮忙。

        “你也别太伤心，以后所有的事都会好起来的。”

        年晓薇点了点头，她想挤出个微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送走方建宁年晓薇又重新跨进那个又旧又破的老房子里，房子里被各色的杂物堆得满满的，可年晓薇却觉得内心像被掏空了一般。

        不管生活再苦再累，只要一想到自己还有个儿子说什么都得扛起重负继续生活。年晓薇瘦弱的身躯又直了起来，迈着大步朝厨房走去。

        但是看着厨房里丧事剩下的白肉，泪眼又不自觉的朦胧了起来。她又想起了老人，那些曾经一起生活的碎片。美好的记忆再次爬上来时却是那般的苦涩！

        太阳落下山，古老破旧的房梁上挂着的那颗澄黄的小灯泡正用着自己仅有的生命照耀着这个脆弱伤感的家庭。

        年晓薇从厨房端出一大盆白肉放在餐桌上，然后又端了几个素菜，就这样母子两相对坐着。

        那盆肉是白水煮的肉，入了口是没有味道的，又粗糙又柴，是离别，是痛苦，是生活中苍白无力的一面。

        按照习俗，凡是有人去世，去世的那户的人家都会端上这么一盘肉请村里的上上下下的人吃。

        年小余从小到大吃过几次，可唯独这次吃的是最为艰辛。他抬起沉重的臂膀，夹了一块，埋着头，无声的吃着。

        年晓薇也夹了一块，两人就这么默默的吃着。

        寂静的夜晚只听得道窗外的虫鸣。黑夜一直往下压，慢慢地在寂静的黑夜里升起了丝丝的微弱的哽咽声。

        年晓薇的眼泪像泉水似的向外涌，她极力的克制着，但是那股失去至亲的悲痛总会不经意的爬上心疼折磨着她。

        她如同嚼蜡一般吃着白肉，默默的哭泣着。

        年小余本来是不想哭的，但是一看年晓薇这幅模样，伤心的事情又爬了上来，也忍不住的哭了起来。

        但是他并没有嚎啕大哭，也是像自己的母亲一样一边吃着饭一边流泪，黑夜依旧是那么的寂静漫长。

        过了许久，年晓薇抬起手将眼泪抹去，正了正身子道：

        “我不哭了，你也别哭了。我们俩以后要很坚强的把路走下去，不管怎么样生活都是得向前看的，哭过之后我们必须得变得更加强大。”

        年小余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年晓薇，瘦削的脸，淡淡的眉毛下一双历经沧桑的双眸囧囧有神。

        望着这双眼睛，年小余不自觉的内心为之一震并深受鼓舞，也干净利落的将眼泪擦干了。

        年晓薇杨起嘴角内心鼓舞，夹起一块肉放入年小余的碗里。

        “吃吧。”

        年小余二话不说就夹起碗里的肉吃了起来。

        窗外的虫声嘶鸣，越来越聒噪。

        这一晚两人的心里都默默的提起了一口气，特别是年小余，虽然只有十八岁却已尝了许多的人情冷暖

        ，但恰恰就是十八岁所以哪怕是遇上了稍微鼓舞人心的事，少年就又会像烈火一般重新燃起对生活的希望。

        不仅如此，年小余对于命运抗争的信念更加强烈了。

        他默默的发誓一定要努力学习给年姐还有外公外婆们一个富足的生活。

        老家里除了破旧的几副家具外就再也没有什么值得收拾的东西了，将屋子扫干净后，稍稍整理了一下老人的遗物，年晓薇就将门锁好回到城里去了。

        回到学租房已经是大中午，在家里匆忙做好午饭后，年小余吃完就该去上课了。本来年晓薇是想让年小余次日再去上课，但是一想着待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做反而徒增伤感，就让年小余去上学了。

        年小余背着书包，白色校服的袖臂上别着一个黑布孝字，

        独自一人走在阴凉的巷子里。微风轻轻拂过那方正的黑布孝字，少年的发梢也随着黑风轻轻的摇曳。再走着这条熟悉的道路时，少年的心境早已是另一番滋味。

        这场丧事使年小余一夜成长了不少，少年意气风发的脸庞多了几分沉静和忧伤。

        年小余背着书包到达学校时已经是午休下课，当他走在走廊时还遇见了几个同学，他们都知道年小余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来上学，但具体的原因都不清楚，所以他们都很关切的向年小余问候。

        “年哥你终于来上学了，

        我们可都想死你了。”

        “是啊，特别是宸哥呢！一天要念叨你十几遍呢！”

        年小余稍稍有点诧异。

        “陆言宸？！”

        那几个男生并没有注意到年小余别在肩上的那块黑布，于是说得更加起劲了。

        “是啊，年哥你还不赶快去看看宸哥，要是你再不去看宸哥可就要得相思病病死了！”

        “……”

        年小余对眼前这群人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他可不相信陆言宸那货会是这样。

        “那就让他病死好了。”

        说完年小余就一副拽样的背着书包大步跨进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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