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赌棍父亲

年小余并不害怕那个染着紫色头发的不良少年，只是不想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生活被打破而已。

        走出学校后，没一会儿年小余就和陆言宸走进了那熟悉而嘈杂的小巷里。

        入夜后空气相当清净，绝对无法让人想到这里还会发生焦化厂偷排废气的事件。

        这里的夜空没有乡下的满天繁星，但夜空上确实还悬着几颗细微的光点。

        巷子两旁的学租房鳞次栉比，每扇窗户都会投射出几束鹅黄色的光线晕染夜色。

        即使快要入夏，夜里也依旧是那么冷，丝毫没有变暖的意思。习习夜风刮过两位少年的脖颈，两位少年也在嘻笑打闹中分别，各自回家去了。

        本来年姐腰伤还没好是应该躺在家里休息的，但是任年小余怎么劝都劝不住，非要转去夜班。

        年小余知道年姐是赚钱心切，虽然心疼但还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还好年小余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夜晚，换做以前他可能会觉得有些孤独，但现在他已经成长为一个可以独自面对黑夜的人了。

        学租房楼道里的灯总是一闪一闪，忽明忽暗。年小余低着头望着自己不断踏动的脚尖，心里早已盘算好了怎么利用夜晚的时间去学习了。

        突然，年小余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那脚步声很沉重，应该是个成年男子才有的声音。

        出于好奇，年小余本能的就朝楼梯下望去。

        踏上楼梯的是一个体格健壮，身穿黑衣，头戴黑帽的中年男子。

        男人低着头往上走着似乎发觉到了前面的年小余停下了脚步，于是拉了拉帽子朝上望去。

        那是一张浓眉粗糙的中年男人典型的脸。

        年小余有些近视，但仅凭那一张模糊的脸，年小余就足够知道是谁了。

        在看见男子抬脸的第一时间，年小余的眼睛就像要眦裂一般睁得的又圆又大，脸上瞬间蒙上了一层惊恐的神色，然后撒开腿就往上跑，就像是受惊了的兔子一样。

        底下的男人见年小余一跑，连忙的就追了上去。但由于体格太壮实难免会落后身材高瘦且体重轻盈的年小余。

        年小余拼了命的向上跑，惊慌失措的从袋子里掏出钥匙。

        跑到了门前，由于太过紧张以至于插了两三下才对准锁孔。年小余赶紧转开锁，打开门后跳了进去。

        就在门要关闭的最后一刻，门缝间突然伸进了一双乌黑发亮的皮鞋。年小余愕然的抬起头，紧接着就又是嘭得一声，门瞬间被一双有力粗糙的手给掰开了！

        “你，你要干嘛？”

        年小余惊慌失措的向后退去，面对眼前这个一脸凶相欺压而来的男人，身体仿佛早就刻下记忆一般战战兢兢的往后退去。

        “我是你爸，你跑什么。”

        男人说得云淡风轻，边说边狠狠的关上了门。

        “快点给你老子拿点钱来。”

        男人走到桌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样悠闲自在，语气也是一副理所当然。

        “没钱。”

        年小余站在原地一口回绝。

        男人抬起眼眸，浑浊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年小余勾着嘴嗤笑一声。

        “年晓薇呢？死了。她不是挺会赚钱的吗？跟我说没钱，耍我呢？”

        年小余听了，不自觉的拽紧了拳头。一下便硬气了起来。

        “都说了，没钱！”

        男人听了，轻轻的放下茶杯。走到年小余面前，眼神与其说是冰冷倒不如冷漠来得更贴切。

        “你看着我再说一遍。”

        年小余虽然害怕，但也是个血气方刚的主，抬起头坚定的望着男人。

        “没，钱。”

        男人突然猛得一把拽过年小余的衣襟，本就一脸凶相的他此时更是凶神恶煞。

        “我他妈把你养了十几年，拿点钱来孝敬老子天经地义！早知道你是个白眼狼，出生那会儿就该把你这小崽子摔死。”

        男人瞪圆了眼睛，里面布满了红血丝。

        年小余这时已经完全不害怕了，心里早就是怒火冲天，唯一能说养自己的只有年姐一个人！年小余拽紧拳头，怒火中烧的回瞪着男人，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字一句道：

        “我，他，妈，的，没，有，老。”子！

        男人没听完就抡起手抽了年小余一个巴掌。

        当即，年小余就踉踉跄跄的向后退却，脸上红肿了一片，嘴角流出微微的血。

        “再给老子讲一遍试试！”

        年小余擦了擦血，随即讽刺的笑了笑，然后笑着喊道：

        “我他妈的就是没老子！没老子！没老子！”

        男人提起拳头上去就是狠狠的揍年小余，硕大的拳头则暴风骤雨一般向年小余袭来，年小余本能的抬起手腕护住自己。

        每打一次，年小余的身体就随之震动。男人一边狂打一边狠狠地喊：

        “我让你再说！我让你再说！”

        直到怒火发泄完，男人才停了下来。他站起身狠狠的踢了一脚被自己撞翻在地的年小余道：

        “既然你不肯乖乖的拿出来，那我就把年晓薇的房间翻个底朝天，我就不信他妈的没有一分钱。”

        说完，男人拔腿就向年晓薇的房间走去。

        年小余连忙从地上爬起要去拦住男人，两人一下子便又扭打了起来。

        “是不是他妈的没打够你。”

        年小余单薄的身体哪里是体格健壮的男人的对手，没打几下男人便占了上风。

        “你没资格拿钱走。”

        年小余也毫不示弱，硬刚着就上。

        茶杯和花瓶碎了一地，连着血水开出了一朵绚丽的花。

        男人没几下便就撂翻了年小余，他捡起地下的一片碎玻璃抵在年小余的脖子上。

        “你他妈的再敢反抗信不信老子大义灭亲。”

        年小余的眼中充满了悲愤，自己怎么会有这么个烂人父亲。

        看着年小余睁大着一副悲愤交加的眼神，男人不愿再纠缠下去，丢了手中的玻璃碎片就要走去年晓薇的房间。

        “你要是敢拿一分钱我就报警。”

        年小余做着最后的挣扎，歇斯底里的话下是满满的无奈。

        男人转过身冷漠的看着年小余道：

        “你敢吗？你报了警等我出来就不是拿钱了。如果你想要你外公外婆还有你妈多活点时间，我劝你还是别报警。”

        “你这个疯子。”

        年小余恨得牙痒痒，内心却满是无奈。他知道那个男人什么事都干的出来，所以一直以来年姐和自己都在忍气吞声。

        现实总是残酷的让人难以接受，男人把年姐的房间翻得乱七八糟，直到从木箱底下翻出被衣服压着的三千块钱才罢休。

        男人走之前，只是胡乱的数了几下，然后啧啧的丢了句。

        “就他妈的这么点，我赌两把都不够。”

        然后哼着小曲扬长而去。

        年小余不知道在黑夜里坐了多久，才起身处理了一下自己脸上和身上的伤。

        处理完伤后，年小余又将一片狼藉的房间给收拾干净了，最后从自己房间里锁着的小书橱里拿出了三千块钱的现金。

        那三千块钱的现金是自己兼职补课赚来的，本来是打算存起来当大学学费的，但现在似乎都不重要了。

        钱还可以再存，但年小余已经再舍不得看年晓薇伤心了。

        他将三千块钱重新放到那木箱里，再拿起衣服一件一件折好压在钱上……

        这天晚上，年小余很晚才睡下。他明白现在唯一可以改变现状的道路就是读书！他要努力变强大，强大到一个人可以撑起这个家，不让任何人可以随意欺负自己和所爱之人。

        他不仅要自己的外壳坚硬，还要内心。让内心强大到足矣面对一切困难，让自己所向披靡，无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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